第30章 三十回因護女有意遇襲

“原來國公爺也知道這是豬狗都不吃的東西!”皇甫敬德淡淡說了一句,皇甫征心頭立時警鐘大作,他突然意識到給自己随口一句斥責就給挖了個不小的坑,雖然他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不等皇甫征再解釋什麽,皇甫敬德又從另一只食盒中将劉管家那一桌子精細富貴的早餐擺到一旁,淡淡說道:“我這個定北軍大元帥和定北軍少将軍吃的是豬狗不如的吃食,而武國公府大管家随便吃個早飯就是玉馔珍馐,武國公府的規矩可是真好!”

皇甫征和劉氏還有兩位少夫人和幾個孩子看到皇甫敬德擺出來那一桌子精美的吃食,臉色都變了,那是一桌子比他們的早餐奢華的多的早飯。什麽血燕羹魚翅卷兒的應有盡有,數量也很豐富,不象是如意居這邊的早飯,那些個精細貴重的點心都是可着人頭只上兩份的,孩子們都很難吃上一口,更不要說是兩個每日只能吃些剩飯剩菜的少夫人了。

武國公皇甫征臉色大變,劉氏臉上則是青紅不定,阖府之中誰不知道劉管家是她的奶兄弟,是她一手扶持起來,已經在國公府做了十來年的大管家。劉管家仗着她的勢在府中狐假虎威,俨然是除了皇甫征夫妻和皇甫敬彰皇甫敬顯兄弟之外府中最大的主子。就連幾個孫輩的公子見了劉管家都要客氣的叫一聲“劉叔”。

“大公子可不要胡說八道,劉管家絕不是這樣的人!”劉氏冷着臉咬死皇甫敬德誣蔑劉管家,這是要打死不認啊。

皇甫敬德冷聲道:“靖邊,将人帶上來。”

皇甫永寧點點頭,轉身走出去,不到一盞茶的工夫便又轉了回來,只見她拎小雞子兒似的将劉管家拎了進來,劉管家已經被吓的面無人色,剛才皇甫永寧伸手捏住他的後脖頸之時,劉管家真的以為自己的脖子被捏斷了。直到被拎進上房放到地上,劉管家的心裏才略略踏實了幾分。他頭一回知道腳踩實地的感覺是多麽的踏實。

“劉歪嘴,本帥問你,哪一桌是你自家吃的早飯?”皇甫敬德淡淡問道。

劉管家神色灰敗,哆哆嗦嗦指着那桌子珍馐美味顫聲說了一句:“這一桌。”

皇甫敬德淡淡哼了一聲,雙手抱臂環于胸前,冷冷的看着他的父親和繼母,一言不發。

劉氏的臉色由紫轉黑,她這是被劉管家氣的。她允許劉管家伸手撈好處,事實上劉管家撈的好處有一大半都落到了她的手中。可劉氏絕對不能允許劉管家比她吃穿住用的還好。不論劉氏怎麽看重劉管家,在她心裏劉管家也只是她手裏的一條狗,狗又豈能越了主子的例。

“狗奴才……”皇甫征抄起手邊的描金粉彩瓷盅兜頭砸向劉管家,皇甫敬德見瓷盅子直直朝着劉管家的腦袋砸去,便擡起一腳将劉管家踹倒在地,那只描金粉彩瓷盅擦着劉管家的耳邊飛過,重重砸在地上摔了個粉粉碎。可見得皇甫征用了多大的力氣。

皇甫永寧見此情形,非常恰到好處的補了一句:“國公爺這是要殺人滅口麽?”堵的皇甫征一口氣沒倒上來,梗的直翻白眼兒。惹得皇甫敬彰皇甫敬顯的兒女們無不用敬仰欽佩的小眼神偷偷瞄向皇甫永寧,皇甫永寧臉上那猙獰的面具此時看上去都少了幾分猙獰多了些威武。

皇甫征并不是個慈愛的好祖父,武國公府的孩子們個個都怕他,所以對于敢将皇甫征堵的喘不過氣來的皇甫永寧,他們自然是無比崇敬。

皇甫永寧感官敏銳,堂弟妹們的小眼神雖然隐蔽卻逃不過她的眼睛,皇甫永寧刻意掃了堂弟妹們一眼,那幾個人吓的立刻低頭做縮脖小鹌鹑,皇甫永寧不由勾起唇角,口中逸出一聲低笑。

皇甫永寧的突然低笑扯斷了劉氏那僅存一線的理智,她立刻抓起面前的東西瘋狂的向皇甫永寧砸去,邊砸邊叫道:“小賤種,我砸死你……”

皇甫永寧面色一沉,本能要閃身躲避,可是皇甫敬德的動作更快,只見他一個箭步擋在女兒面前,劉氏砸過來的瓷盅子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皇甫敬德的額頭上,砸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血口子。

在場之人沒有一個能想到皇甫敬德竟然這般護着那個半路撿來的幹兒子,全都吓傻了。只有皇甫永寧尖聲狂嘯,她一手扶住父親讓他坐下,然後用最短的時間檢查了傷口,撕下袍子将父親的額頭包起來,然後只是一擡臂一伸腿的工夫,便掀翻了桌子砸爛了杯盞,只聽着噼啪叮當一陣亂響,夾雜着女人孩子驚恐的尖叫等等,如意居的花廳立時亂成了一鍋剛剛燒開的滾燙熱粥,怎一個亂字了得!

皇甫征生來養尊處優,是靠着祖蔭才當上武國公的,他本就平庸無能,反應又慢,所以當皇甫永寧扶起父親,大聲撂下一句“爹,他們欺人太甚,我們去找皇上評理!”便走出去之後,皇甫征都還沒有反應過來這事兒鬧大發了,已經遠遠超出他能控制的範圍。

事實上自從皇甫敬德回京之後,窩裏橫屬性的皇甫征就失去了他原本就不怎麽強大的控制力。

“祖父……娘……”以皇甫永繼為首的幾個孫輩都吓的小臉兒臘黃,怯生生的叫了起來。皇甫永繼已經十二歲了,多少也知道些輕重,他知道一旦大伯父告了禦狀,武國公府可就要倒大黴了,不獨他入繼大房國公世子的心願從此泡湯,只怕是連同祖父母在內,二房和三房都要徹底完蛋了。

劉氏沒想到自己竟然打中了皇甫敬德,在看到皇甫敬德頭破血流的那一刻,劉氏心中是很暢快的,那種莫名的興奮感讓劉氏仿佛喝了一斤老酒似的,那叫一個美啊!可是她沒有美多久,她的丈夫便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牙關緊緊的咬着,顯然是厥了過去。劉氏吓壞了,撲到丈夫身上放聲大哭起來,皇甫征可不能有事,若是他有個三長兩短,她可就徹底完了……

三十一回哪兒都有齊景煥

皇甫永寧腳程極快,皇甫征暈厥之時她已經扶着父親走出了如意居的大門,雖然如意居的動靜她們父女聽得清清楚楚,可他們誰都沒有回頭。若是不能達到他們預期的目的,皇甫敬德可就白白挨那一下子了。

皇甫敬德父女剛剛走出如意居,便有二十多名親兵沖了上來。原來皇甫敬德剛剛被劉氏砸破腦袋之時,很有眼力勁兒的李海就趕緊擦邊兒溜出去向皇甫敬德的親兵們報信了。

這些親兵都是跟着皇甫敬德在血裏火裏拼殺出來的,一聽說主帥被個無知婦人打破了頭,立時氣的暴跳如雷,個個哇哇大叫着執刀提槍沖向如意居。若非皇甫敬德出來的及時,如意居一定會被這些暴怒的親兵夷為平地。

“元帥!”一票親兵見自家元帥額頭上包着從少将軍身上撕下來的袍子,點點血跡已經染透了袍子,個個憤怒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人人囔着要為元帥報仇雪恨。

皇甫敬德面色一沉擡手往下一壓,一衆親兵立刻安靜下來,人人站成标準軍姿,等候主帥發布軍令。皇甫永寧也習慣性的站直身體,目不轉睛的盯着父親。

“本帥立刻去見皇上,在本帥回來之前爾等不可造次。”皇甫敬德沉沉說完,衆親兵盡管滿心不願意,可還是齊齊大聲應是,整齊化一,如同從一個人口中吼出的答應幾乎讓武國公府的房舍都顫抖起來。

“靖邊,我們走。”皇甫永寧對女兒說了一聲,父女二人大步走了出去。能做主帥親兵的個頂個腦瓜子都是好使的,他們互相使了個眼色,然後便各自散開。沒過多一會兒,武國公府便被這些親兵們暗暗監控起來,裏面的消息送不出去,外頭的消息麽,如果不是來自宮中,那消息也別想送進國公府。

“爹,您想怎麽做?”父女二人騎馬進宮,兩人都沒将皇甫敬德額上的傷口當回事兒,從前在北疆之時,他們所受的傷比這個重多了,不過是被瓷片子劃出個口子,這樣的小傷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皇甫敬德父女不把這小傷當回事兒,可燕京城中的人卻不這麽想,他們看見昨日才榮耀歸來的大功臣竟然被人打傷了,豈有不義憤填膺的,個個伸長脖子想盡辦法打聽內情。他們不敢直接問皇甫敬德父女,可是問一問跟着的親兵長随還是可以的。

“你問我們元帥怎麽受的傷,我告訴你啊,是這樣的……”巴啦巴啦……一個少年的聲音傳進皇甫敬德的耳中,他眉頭皺了一下,用眼角餘光掃了一回,見說話之人竟是李海,這小子不知何時跟在親兵之後,正向打聽的路人飛快的解說着。

李海是全程都在場之人,他的口才又好,講述的繪聲繪色,讓人聽了有種身臨其境之感,同時也無形中加深了對定北軍大元帥皇甫敬德的同情和對武國公府那一窩子糊塗王八蛋們的鄙夷和敵視。皇甫元帥可是為國家立下大功的功臣,怎麽可以這樣對他!

皇甫敬德父女聽了李海的講述,心中都暗暗稱奇,這小子一句假話沒說,也沒有絲毫的誇張描述,可是卻偏偏能聽衆的情緒徹底調動起來。皇甫敬德心中暗道:“這小子倒是個人材,只不知道人品如何,若是人品也好,确是要好生栽培才是,将他調教出來,将來做了女兒的陪嫁跟到夫家去,絕對能幫着女兒盡快在夫家立住腳跟。”

皇甫敬德一片拳拳愛女之心,他不論看到什麽好的,不論是人或是物,他都想着給女兒備下,好讓女兒未來的人生更有保障。這些年來他已經暗地底準備很多了,可惜只有一樣一直沒找到最合适的,那就是一個能讓皇甫敬德心甘情願将女兒托付給他的女婿人選。

“皇甫元帥……”皇甫敬德騎在馬上想着心事,突然聽到有人叫大聲叫自己。他擡眼一看,見那個在路旁招手之人不是別個,正是樂親王齊景煥的貼身太監添壽,添壽正踮起腳尖拼命的搖手,以期讓被路人圍着随行的皇甫敬德看到自己。

“樂親王?”皇甫敬德看到添壽站在一乘轎子旁邊,這頂轎子髹以朱漆,飾以金絲串珠纓絡,披着翠色霞影紗的轎衣,這正是樂親王齊景煥的坐轎。皇甫敬德立時想起在老張豆汁兒攤旁齊景煥說的那些話,他果敢黑沉了臉。

“靖邊,你在這裏不要亂動,為父去去就回。”皇甫敬德沉着臉吩咐一聲,撥轉馬頭朝轎子的方向走去。

“皇甫元帥,您這是怎麽了,是什麽人如此大膽,竟敢襲擊您?”齊景煥已然命人打起轎簾,向皇甫敬德急急說了起來。

皇甫敬德面色沉沉,只敷衍的說道:“家門不幸,些許小事就不污王爺的尊耳了。王爺這是要回府麽,您請。”

齊景煥微笑起來,他輕聲細氣的說道:“原本小王是要回府的,可是既然見到元帥遇襲,小王怎麽能不聞不問,皇甫元帥,小王這就與您一道入宮,請皇伯父給您個說法可好?”

皇甫敬德皺眉看着齊景煥,既不答應也不說不答應。齊景煥也不在意,只笑着說道:“元帥受了傷,要不要棄馬換轎?”

皇甫敬德粗聲道:“不必,本帥縱死也是馬革裹屍,大丈夫何用坐轎!”

“你……皇甫元帥你好生無禮,我們王爺……”站在轎旁的另一個小太監翹起蘭花指指向皇甫敬德,只是話沒說完就被他們家王爺厲聲喝止了。

“添福住口!放肆,立刻給皇甫元帥賠罪。”齊景煥怒喝一聲,白淨如玉的小臉漲的通紅,看樣子是真的動了氣,還劇烈的咳嗽起來。

添福添壽兩個小太監吓的臉都黃了,一個趕緊給王爺拍胸拊背,一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帶着哭腔叫道:“奴才知錯,求王爺保重,皇甫元帥,奴才錯了,奴才給您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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