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四章

果然不出小娘所料,顏瑾在第二天又遲到了。

小娘他們正在跑早操的時候顏瑾正在慢悠悠的在學校大門邊兒上的早餐店喝豆漿。校門大都合上了,只留下一條小小的縫。

楊文波就威風凜凜的站在那裏,時不時得給那些遲到的學生來一下當頭棒喝——這就成為了顏瑾早餐的最好佐餐。

那個買早餐的老板娘看他一點兒也不急,奇道:“同學,你是十九中的嗎?”顏瑾抽了張紙細細的擦着嘴,“是啊,阿姨再幫我拿倆油條。”

老板娘回過頭麻利的給他包油條,“你不怕遲到?”

顏瑾接過油條,付了錢走到門口的時候輕飄飄丢下一句:“當然不怕,我□□進去的.....”

顏瑾小心的沿着學校的白色圍牆走了一小段路,輕車熟路的攀上一面有些破損灰敗的低牆。他先把輕飄飄的沒裝什麽東西的書包甩進去,雙手撐在牆面上,三下五除二的翻過圍牆。

“□□任務,圓滿完成!”

顏瑾叼出一根炸得金黃酥脆的油條,有些得意的挑挑眉。他沒有直接往教學樓走去,而是走向了跑操快要結束的操場。

顏瑾慢慢啃着油條,欣賞着學生們颠三倒四的跑姿。

“啧,你小子吃的怪香的啊。”楊文波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大門口回來了,一眼就看見了顏瑾坐在離操場不遠的足球場旁邊。

“你今天從哪進來的?”楊文波搶下袋子裏另一根油條,徒手啃了起來。

“诶!那是我早餐!”

“得了吧你,你吃飽了來的好吧。我在校門那兒站了二十分鐘,看到你吃了二十分鐘東西。”

顏瑾嘿嘿的笑了,“吃飽了才有力氣學習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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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文波“啧”了一聲,搖了搖頭:“‘學習’這倆字從你嘴裏冒出來啊,就是侮辱了它。”楊文波把手上的油随意揩在褲子上,看得顏瑾眼皮一跳。

“對了,替補那個被你氣跑的老師的來了,這次你再像上次一樣,就不是被處分這麽多了啊。”

顏瑾點頭哈腰笑道:“那是那是,楊媽你慢走啊。”

楊文波看着顏瑾晃晃悠悠的往高一(五)的方向走去,從兜裏掏出來了手機。

“你好,小謝啊,怎麽了?”

電話那頭傳來謝渟有些焦急的聲音:“你好楊組長,我,我有些找不着路了......”

楊文波奇道:“小謝沒來過十九中嗎?開個導航就到了。”

“好的,預計二十分鐘就到了,可能會遲到啊......”

“沒事兒,我給你頂下,盡量快點。”

“好的。”謝渟挂了電話,把他塞回兜裏,不由得有些慚愧:“诶,還是要遲到了,這可是第一天啊。”

比謝渟估計的時間要早一點,他只用了十五分鐘就到了十九中。恰巧在打第二道預備鈴,謝渟着急忙慌地下了出租車把包背好,沖進了學校門口。

曾經的十九中是很有過一段輝煌的歷史的,即使現在沒落了,校園裏也處處透露着一種書香氣息。足球場是新翻修過的,走得近些還可以聞見塑料草皮沒有完全散去的味道。

學校的正中央有一座小假山,正在潺潺涓涓的向下流着水,水珠濺到石塊上形成了薄薄的霧,在早晨明豔的太陽下色散成隐隐約約的彩色光圈。

學校很簡單,就只有兩棟教學樓——初中部和高中部。

謝渟暗暗地把十九中和以前他讀過的高中比了比,深深感覺到十九中環境的美妙大方。

他快步的走向高中部,因着時間緊迫,他沒有先去年級辦公室報道,而是往楊文波告訴他的“高二(五)班”走過去。一路上路過幾個班,從他們沒有關嚴實的門往裏看就可以看到裏面的學生和老師。他終于走到了高二(五)班,透過那扇厚重的門可以聽到裏面不太真切的講話聲。

“......同學們啊,我們要尊敬師長愛護同學,友善相處對不對。千萬不能效仿某位同學的做法,這是不明智也不理智的做法。要積極交流改善關系......”

謝渟聽見班裏幾道笑的隐秘的聲音,随即是楊文波的責難:“笑,笑個頭啊你們!這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帶來的影響會非常惡劣,可能會對你們以後的生活帶來污點!但我瞧着你們還很崇尚是吧。”

楊文波有些罵累了,不知是失望還是憤怒的長長嘆了口氣。

門外正在聽牆角的謝渟逮着空子适時地敲了敲門。楊文波撇下那些讓他氣的冒煙的屁孩子們,把門打開一條縫兒。

“是小謝老師嗎?”謝渟有些緊張,拘謹的點了點頭。楊文波把門完全拉開,白色的日光瞬間充滿了教室。

他把謝渟帶進來,用力敲了敲黑板:“都停一下!化妝的玩手機的睡覺的全部給我停下!”他清了清嗓子,“這是你們新來的數學老師謝老師,他比你們大不了幾歲,你們好好相處,不要鬧事。謝老師,他們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啊。”

謝渟心道:“怎麽聽起來像是遺體告別模式?”謝渟晃了晃已經糊成一坨的腦漿,露出淺淺的微笑:“同學們好,我叫謝渟,意思是水邊的那個渟。”

謝渟目光在下面晃了一圈,發現大部分人都停下了手裏的活,睜着一雙迷茫的小眼睛看着他——除了少數幾個活在夢裏的。

謝渟滿意地點點頭,“以後我就來擔任你們的數學老師,長期的那種。”

那個化妝被楊文波制止了的女生插了一句:“謝老師,你長得真好看,我形容不出的那種好看。比我們班瑾哥就差一點點點點。”

周圍一圈的人竊竊地笑起來。謝渟唇角勾起,眼角微彎,鏡片兒在陽光下看起來晶亮晶亮的。一眼看上去就是一個沒穿校服的高中生——溫暖而幹淨。

他也随着他們笑道:“哦?那我要看看是哪位帥哥比我帥一點點點點了。”目光在全班巡梭幾遍,仍然沒看到那位比他帥“一點點點點”的帥哥站起來。謝渟臉上全是溫和柔軟的笑意,“沒關系的,起來給我看看。我又不是老巫婆會嫉妒你的美貌。”

全班都哄然笑起來。有一個格外笑的厲害的男生站起來,喘着氣兒道:“謝,謝老師,不是他怕你嫉妒,他就在你旁邊,他睡着了啊!”

謝渟往他視線裏的死角講臺一側看過去,果然看到一個男生趴在桌子上,正在與周公進行一場友好的會談。謝渟與他的發旋兒對視了幾秒,輕輕在他桌上敲了敲。

按理說這音量足夠叫醒一個淺眠的人,可那個趴在桌上的男生像是睡得很沉的模樣,一點要醒的跡象都沒有。謝渟蹲下來,認真觀察了他一會,用手推了推他。

“同學,醒醒了,讓我瞻仰一下你的英姿。”

也許謝渟推他的動靜太大,也可能是同學們的笑聲太大,趴在桌上的那個小男生終于給了點動靜,擡起了頭,臉上有一條淺淺的壓痕——被桌上的耳機線壓的。

顏瑾昨晚打複習複到淩晨兩點半,好不容易逮着了個睡早覺的時機。

誰知道今天的早上格外吵鬧,第一次被吵到他就已經醒了大半了,只不過他願意在桌子上再趴過幾節課。他迷迷糊糊的就聽到一個好像曾經聽過的聲音在他耳邊說輕輕說了一句話——

他一個激靈。睡意也褪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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