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三章
因着昨天晚上回來的晚,顏瑾這一覺就睡到了六點半。響了無數遍的鬧鐘都沒把他吵醒,小娘接連而來的幾個電話就把他弄醒了。
他迷迷糊糊的拿起電話,貼在自己耳邊,話裏還帶着些缱绻的睡意。
“怎麽了?這麽早打電話來?”
電話那頭傳來小娘抽抽搭搭的低泣聲。“小,小瑾。我和他吵架了,打他電話也沒接,他已經一晚上沒回宿舍了......”
顏瑾瞬間清醒過來。“一晚上沒回宿舍?那他能去哪?”
“不,不知道......”
顏瑾用肩膀抵着手機,一只手拿過了床邊挂着的外套,快速道:“你先別急,我現在就幫你找他。你在哪?”
“就在你家......你家樓底下。”
顏瑾應了一聲,快速的打理好自己,出門前給謝渟發了一條短信——
“先去學校了,有事。別等我了。”
一牆之隔的謝渟正在鏟貓砂,一點沒注意已經沒電關機了的手機。
顏瑾飛跑下樓,在樓下看到了哭得眼睛都有些紅腫的小娘。
“你們吵什麽架了?弄成現在這樣?”
小娘揉了揉眼睛,含糊道:“很多原因......我就怕他被學校外面的那一群人盯上。他之前的罪過他們的,你知道吧?”
顏瑾蹙起眉,“你說的是耗子那一群人?他們不是蹲派出所去了麽,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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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子是十九中這一片的校霸,什麽都搶什麽都做。據說還是十九中某一屆五班的學生,身邊聚集了一大幫不學無術的小弟。上個學期末因為聚衆圍毆一個十九中的學生被逮到派出所拘留去了,十九中這片才安靜了将近一個學期。
而好死不死,那名被圍毆的學生就是孟識新。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他就惹上了那尊瘟神,最後小娘報警了才被弄下來,不然現在孟識新是不是還躺在病床上還未可知。
小娘越說越急了,“我前幾天看到了耗子和虎子騎着電摩從十九中大門那邊過去,我想他們就是被放出來了。”
“別急。現在也說不定耗子他們就找到了那小白臉呢。也許他是回家了。”
小娘沒時間糾正他對孟識新“小白臉”的謂稱,抿緊唇:“他家沒人啊。”
“只能這樣了。我們去他有可能去的地方找一找,今天月考,你知道嗎?也許到開考的時候他就回他自己考場了也說不定。”
小娘還是憂心忡忡的,但也只好點點頭。
“你把他會去哪裏告訴我,先分頭挨個找一遍。實在找不到的話......就去耗子那裏看看吧。”
謝渟敲了半天顏瑾家的門都沒得到回應,就覺得他可能是自己先走了。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些空落落的,自己煮了些粥。
粥是白粥,剛從小砂鍋裏面盛出來,有些燙嘴。乳白色的蒸汽悠悠的晃到有些幹燥冰冷的空氣裏,很快消失不見。
謝渟看了看挂在壁上的時鐘——不早不晚,七點差五分。
往常在這個時候,對門的那位小笨蛋就已經坐在這張桌子上吃早飯了。可今天......
坐在他對面喝粥的人沒在:七手八腳的實驗新的早餐的人沒在;喜歡抱着貓和貓一起在他家沙發上亂蹭的人沒在。
是什麽時候,那個人在他心裏的存在感已經強烈到這個地步了......
也許只是習慣,只是習慣而已,沒什麽其他的任何想法。
謝渟喝完了粥就自己去洗碗了——往常這件事都是由顏瑾做的。
他心不在焉的洗着碗,全然,沒發現香菇竄到了他腳邊。他轉身想把洗好的碗具放到櫃子裏,餘光瞥見香菇正在他腳底下,險之又險的收回了腳。手卻因為不穩而抖了一下。
“當”地一聲,地上出現了無數碎瓷片。謝渟按了按微微跳動的右眼角,總感覺有什麽不好的事要發生。
不得不說,有時人的直覺是很準的。顏瑾他們這邊的情況确實不太好。
兩人在幾個地方找了一圈都沒找着,都是氣喘籲籲地喘着氣。
小娘擡眼看了看顏瑾,有些為難的道:“小瑾,你回去考試吧。我一個人去找就......”
“走吧。”顏瑾根本沒理會他,低下身系好鞋帶。擡頭見他還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顏瑾笑了一聲,擡起眼皮看着他:“走啦,我們是好兄弟,好朋友,一輩子的那種。你忘記啦?”
小娘點點頭,又搖搖頭。
耗子他們像是專門在等他們一樣,在他們的聚集地——破舊的車庫門口聚集着。
“嘿喲,今個兒吹得什麽風,把二位吹來了?”耗子染了一頭綠毛,兩只手指夾着一支煙,倚在電摩上,陰陽怪氣的笑出了一口黃牙。
“孟識新他人呢?”顏瑾也不和他廢話,單刀直入的問。
耗子抖了抖肩,明知故問道:“誰?小虎,我們這兒有叫那什麽的?”
小虎谄媚的笑着:“沒有,劉哥。”
“那你們來這幹什麽?”
顏瑾漠然的看着他們倆在這唱二人轉,只問了一句:“在不在?”
耗子不說話,只是笑。
顏瑾把書包甩到小娘身上,說完一聲“你在這等我”就直接闖了進去。
大清早的,耗子他們人雖是沒到齊,卻也有五六個人。顏瑾抄起路邊的一根木棒,朝第一個向他撲來的人揮去。
他的力道掌握的很好,既不會真的打傷他們也不會讓他們短時間之內還有還手的氣力。木棒敲在撲上來的人腰部,那人悶哼一聲,額上疼出幾粒冷汗,鋪在旁邊無力的哼哼着。
就這樣一路放倒了三四個,顏瑾自己也受了點輕傷,腿上一大塊淤青,甚是刺眼。
耗子眼看着形勢不好了,自己抽了一根鋼管往他空門大開着的後背抽去。顏瑾腿受了傷,行動有些不便,自然沒看到耗子的動作。
待他聽見身後傳來的“呼呼”的破風聲,已經晚了。
他閉上了眼,等待着鋼管落下。
可是臆想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身後傳來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
他猛然回過頭,視線對上了同樣一臉茫然的,拿着一塊磚的小娘。
“他,他沒死吧?”小娘有些害怕。
顏瑾站起身,事不關己的道:“死不了。進去找你的小白臉吧。”
地上到處倒着或哀聲嚎叫或弓成蝦米的人,無不例外都是他打趴下的。顏瑾面無表情地撥了派出所的電話:“你好,我在福州路113號,這裏有人聚衆鬥毆。”
“有沒有人受傷?被圍毆的人呢?”
“我就是被圍毆的人。受傷的全在地下趴着。正當防衛應該不會被處分也不用告知校方吧?”顏瑾怕謝渟擔心他。
電話那頭可能是沒見過被鬥毆之後還擔心自己被不被處分的人,好一會才道:“是耗子那群人吧?”
顏瑾一點也不訝異耗子他們的聲名遠播到了派出所,回道:“是。麻煩你快點處理,我還要回去月考。”
顏瑾挂了電話,卻意外的沒有看見應該和小娘一起出來的孟識新。
小娘一臉倦色,他擺擺手:“他不在這裏。我們先回去吧,已經遲到十分鐘了。說不定他在考試。”
顏瑾的手機震動了一下——謝渟給他打電話來了。
“你在哪呢?今天月考你知不知道?”
“謝老師,我......剛有事。你先幫我看看孟識新在不在A考場。”顏瑾看了看小娘的臉色。後者臉上交織着倦色與默然。
“你找人去了?”電話那頭傳來隐隐的腳步聲,應該是謝渟在走路。“行吧,我幫你看看,你趕緊回來。別以為自己考得好了點就不用考試了。”
沒兩分鐘,顏瑾聽見了謝渟的回複:“孟識新是吧?他在......”
“好。”
小娘像是失了魂一樣,任由着顏瑾拉着他走。饒是兩人緊趕慢趕,也還是遲了小半場考試。顏瑾看着小娘失魂落魄的樣子,這場考試大半是廢了。
文科考場第一場考的是英語,顏瑾相當于前面一整節聽力都錯過了。他閱讀題刷得很快,半個多小時就把閱讀題刷掉。十分鐘把語法改錯和書面表達寫了。他把卷子翻了個面,又翻回到聽力題。
沒辦法,聽不到材料就只能依靠着題幹與選項的關系來推測對話的內容,再選出一個最有可能的答案。顏瑾怎麽樣也沒想到,自己在英語考試裏花的最長的時間做的題目是聽力題。
顏瑾才不會聽從他們班英語老師“AABBCC”的蒙法,一個一個的都仔細推敲過了才選上去。
待他蒙完了聽力,還剩下二十來分鐘。他也不像別人那樣檢查一下,直接趴在桌子上閉目養神了。監考老師估計是從別的年紀調過來的,面生得很。不時看看這名遲到半個多小時還倒在桌子上睡覺的年級第一的卷子。
他看見卷面上那像狗爬過的名字,愣了一愣。
“他就是顏瑾?”他對旁邊的監考老師低聲道。
“是啊,他是一個很......”那個監考老師找了好久才找到了一個合适的形容詞,“很勵志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