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驚人反轉
嵇宜修從皇帝的書房出來,身後幾個朝廷重臣也陸續出來,一同出來的還有祁舊川。
今日皇帝主要是和幾位重要的大臣私下商量點事,沒多久就結束了。剛一結束,嵇宜修就急着走。
他臉色不大好,看了看天,似乎覺得還早的樣子,準備去将嵇子溫一起接回家。
本來嵇子溫應該下午回府的,可是嵇宜修今日要把他早點接回。
“嵇大人。”
一道聲音自嵇宜修身後響起,他腳步頓住,回首。
只見祁舊川皮笑肉不笑,抽出扇子,慢悠悠走過來,語氣玩世不恭:“嵇大人,我一直以為你是某方面有問題,所以一直不娶妻。結果發現你原來是口味獨特,專挑生過孩子的女人,哈,真是令人噴飯。”
嵇宜修似乎是聽慣了他的嘲諷,臉上沒有怒意,只是扯出一個虛僞的笑:“那你不也有問題嗎,經常流連于青樓,至今未娶妻,雖然比我小上幾歲,但也該到了成親的年齡,不是嗎?”
祁舊川眉毛微微蹙起,忽然想到了什麽,他道:“那女子的确有幾分獨特,我瞧着也不錯……”
“住口。”嵇宜修臉色沉了下去,厭惡地看着他,他觊觎誰都無所謂,就算是公主妃子也與自己無關,可是黎渟不行。他這種花花公子,哪怕是肖想黎渟一根頭發絲,自己都覺得惡心。
祁舊川只是說說而已,并不是真的看上黎渟了,反倒是因為讨厭嵇宜修,而連帶着讨厭黎渟。
他見嵇宜修動怒了,心裏一喜,果然黎渟就是嵇宜修的弱點。
人嘛,都是有弱點的,只要找到弱點,再伺機攻破,那定然會輕松打敗。
嵇宜修轉身走了,不屑于再和祁舊川多說一句。
接到嵇子溫後,嵇宜修又看了看天色,覺得是時候了,便帶着嵇子溫快步走。
嵇子溫不明白今日為何中午就回去,一邊快步跟着,一邊道:“先生,今日為何午時便回去,可是有什麽急事?”
“去了便知,”嵇宜修覺得這條路有些繞,便道,“我們換條路走。”
嵇子溫總覺得先生有什麽事情瞞着他。但先生這樣子,似乎此時也不想回答,索性不問了。
在經過一處小花園時,嵇宜修的餘光看見了一樣熟悉的東西,他腳步頓住,偏頭看去。
這是……金香蘭花?
就是之前在宮裏看到的花,記得當時還兩三盆,可現在就只有兩盆,看來那盆死了。
嵇宜修走過去,抱起一盆,不置一詞遞給嵇子溫,示意他抱住。
嵇子溫不明所以抱住,然後見先生又把那唯一的一盆抱了起來,這下他終于明白了。驚訝地道:“先生,我們這是要把花抱回府嗎?”
嵇宜修朝那邊灑掃的宮女走去,禮貌地道:“打擾一下,這花本官先帶回去,若是皇上問起,就說是嵇宜修拿的。本官也是不得已才先斬後奏,之後會上奏皇上請罪的,此時本官時間緊迫,無奈之舉,還請不要阻攔。”
宮女知道眼前的人是首輔大人,皇上身邊的大紅人。平時看上一眼就不容易,哪裏還敢跟他說話,更別說阻攔他帶走花了,就算把這裏搬完了,她也不敢說什麽啊。
她惶恐不已,吓得手裏的掃帚都掉了,道:“不敢不敢不敢……”
多餘的話便再也說不出。
嵇宜修抱歉地笑笑,然後馬不停蹄地帶着嵇子溫走了。
那宮女剛才只注意到了嵇宜修,并未看嵇宜修拿的是什麽花,此時怎麽想也不想不起,無奈只得作罷。
嵇子溫抱着花,跟在嵇宜修身後道:“先生,為什麽要抱這花回去?”
“到時你便知道了。”嵇宜修此時也不打算和他多說。
兩人出了皇宮,在道上乘坐馬車,揚長而去。
在“黎園宜修”店鋪後門,黎渟用紗巾遮住半張臉,手上什麽也沒拿,走到後門停着的馬車處。
一個下人衣着的男子從馬車出來,對黎渟恭敬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黎渟心裏冷笑一聲,這男子一看就是個練家子,盡管故意僞裝,但有些東西是掩蓋不了的。
她撩起裙子上了馬車,結果發現馬車裏還有兩人,同樣也是一身下人打扮。
趙衛之還真是放心不下,生怕出了意外。
黎渟倒也沒表現出害怕,她坐到中間位置,忽然,旁邊那男子道:“黎姑娘,你為何不帶行李?”
“反正出了京城就是一個死字,我帶不帶行李有什麽用?”黎渟道。
旁邊的兩人一驚,倒沒想到她會這麽說。
請黎渟上馬車的男子駕着馬車開始走了。
店裏的丫頭們還在一個勁兒地跟客人介紹,完全不知道老板娘去哪兒了,只有園兒臉色慘白,她一直喃喃道:“大人,一定要救到黎姐姐啊……”
此時黎渟那輛馬車在京城街道上疾馳,速度非常快,明顯不避讓行人,一連撞翻了好幾處小攤。
如此一來,衆人的視線都被這馬車引了過去。
馬上轉了個彎,到了另一條街道上,這街道比之前的寬了些,于是馬車速度更快了。
正在馬車疾馳間,前面幾百米處也來了一輛馬車,只不過那輛馬車走得較慢,略顯悠閑,但更像是在等什麽一樣。
黎渟坐在馬車裏,左右兩邊都是監視她的人,想掀開窗簾看一眼都不行。
突然——“籲——!”
正在疾馳的馬車完全沒料到,前面慢悠悠而來的馬車竟然會突然打橫,生生将寬大的街道攔住,車夫不得不猛地勒馬。
也正是因為這一個急剎,黎渟身影不穩,因為慣性,又沒有可攀扶的,猛地往前撲去,狠狠摔到了地上。
胳膊和手肘傳來一陣疼痛,她悶哼了一聲,擰緊了眉,還沒待她緩一下,兩條胳膊就被人從後面拉起,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随後,她坐到了位置上,手臂發疼,額頭上流出了冷汗。
馬車外,車夫警惕性極高,在此之前,他被趙衛之叮囑好幾遍——速度要快,若是遇見特殊情況,一律不許耽擱,馬上換道而行。
于是,車夫二話不說,立刻禦馬掉頭,然而,剛一調頭,就見一大批穿着黑色制服的官兵齊刷刷湧來。
官兵們似乎早已在此等候多時,個個嚴陣以待,手握着佩刀,目光如鷹,盯着車夫這輛馬車。
街道兩旁的百姓們一見這架勢,吓得化作鳥獸,四散開來。小販們連攤子都不管了,紛紛躲到牆角去。
這裏很快就剩兩輛馬車和一隊官兵,中間那輛馬車被圍得無法突出重圍,除非……
車夫眉頭壓眼,露出一個不懼生死的眼神。此時坐在馬車裏的兩個男子掀開窗簾一看,頓時臉色一變,随後立即反手制住黎渟。
黎渟只是個柔弱的女子,哪裏經得起反剪雙手在背的動作,加之剛才手臂受了傷,此時加重了幾分疼痛,唇色發白,但仍然堅強地一聲不吭。
車夫下定決心了,他要撞飛這群官兵。
“請問……”
車夫身後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生生阻止了他的動作,扭頭一看。
黎渟在車內渾身一顫,這是……嵇宜修的聲音,他果然還是按時來了。
其實黎渟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麽淡定,在上馬車的時候,她腿都是軟的,她害怕死亡,她已經是死過兩次的人了,不能再這麽憋屈地死了。
更重要的是,她舍不得養了十年的兒子,還有……嵇宜修,還有自己才起步的事業。
不過,為了迷惑敵人,她還是得裝得生死看淡些。
而此時,嵇宜修的聲音一出來,黎渟堅強的軀殼就裂了,她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是如此相信一個人,僅僅是一張紙條,嵇宜修就懂了。
如此默契,嵇宜修,沒有讓她失望。
“嗖——!”
一根箭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劃破空氣流,準确無比地射|向車夫。
“嗯……唔!”
車夫瞪大雙眼看着嵇宜修,嘴角流出鮮血,他的視線慢慢往下,最後停在自己心口處。
那裏……有一箭。
而傷口不止一處,腹部也有一根。
也就是說,嵇宜修同時射|了兩箭,而且非常準确,箭箭要害。使得車夫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随後,車夫眼前一黑,生命從他身體裏剝離,軀體像斷了線的木偶,往後仰去。
嵇子溫在車窗口驚得瞪大了眼眸,眼珠随着車夫的身體移動。
他到現在都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要攔住這輛馬車,裏面裝的到底是誰,先生為何什麽都不問就殺了車夫?
一切的疑惑使他好奇加深。
車夫死了,他一身本事一點也沒有施展出來。而車內的兩個男子顯然也知道車夫死了,不過他們并沒有車夫敢死隊般的精神,他們想活。
而唯一活下去的希望,就是手裏這個女人。
官兵們向馬車走進,突然,裏面的人從馬車頂上破車而出。
衆人視線往上,嵇子溫看清了兩個男子中間抓住的女子,心裏猛地一震,驚聲叫出——“娘親!”
百姓們也看到了那是誰。
嵇宜修眼神幽暗,滔天怒火在此刻飛速彙聚。
沖破車頂的三人落地,黎渟臉色慘白,頭發也略微淩亂,被兩邊的男子半扶半拉。
其中一個男子看着嵇宜修,眼裏帶着一絲害怕,他知道嵇宜修是個怎樣的狠人,就連主人趙衛之都忌憚幾分,想要從他手裏逃脫,簡直難如登天。
不過,他現在手裏有黎渟。
那男子道:“人還給你,但放我們走!”
在此處街道旁的酒樓上,趙衛之看到這一幕,捏碎了手裏的酒杯,從牙齒縫裏擠出兩個字:“廢物!”
通通都是些不忠心的廢物!
“既然是不忠心的狗,那就一起殺了吧?”祁舊川從他旁邊走來,把手裏的弓箭遞給他,意思是讓他殺了廢物。
趙衛之扔了手裏的杯子,一把抓過,張弓搭箭,眼神兇狠,箭頭瞄準的不是廢物,而是黎渟。
“先生,快!”嵇子溫瞧見了斜上方威脅黎渟的人。
嵇宜修眼疾手快,搭箭瞄準車夫。
于是兩人的箭齊齊射向三人之地,其中一男子為了躲避嵇宜修的箭,往右邊偏去,擋住了黎渟。
接下來,非常巧合的一幕出現了——男子躲避了嵇宜修的箭,卻迎上了趙衛之的箭,成功替黎渟擋了箭。
嵇宜修松了一口氣,冷汗滑落。
周圍的百姓,以及嵇子溫,心裏對嵇宜修的崇拜之情愈發濃厚,因為,他能在如此危急的短時間內,成功判斷一切事情的發展,按照自己的意願進行。
一絲一毫都沒有錯。
作者有話要說:
小銀河:小仙女們有什麽建議歡迎提出,比心~
我覺得目前不開放評論,好像是在私聊,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