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危在旦夕

這天早上,黎渟才醒來,便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随後便是園兒着急的聲音。

“黎姐姐,嵇小公子病情又加重了!他全身燙得發紅,整個人似乎都是昏迷的。”

“什麽?”黎渟趕緊掀開被子。

前天嵇子溫回來後,便覺身體不适,頭疼腦熱,黎渟以為是染了風寒,便讓醫館的大夫來看看。

當時大夫也說是風寒,嵇子溫身體好,吃一天的藥後就能好。

結果現在都是第二天了,不僅沒有好,反而更加嚴重了。

雖說現在已然入冬,但也不至于這麽嚴重,以前嵇子溫的身體可沒有這麽差的。

黎渟跟着園兒快步走到嵇子溫的院子裏,一進去便見幾個丫頭在給嵇子溫擦臉。

只見嵇子溫露出來的肌膚果然很紅,他眼睛閉着,毫無知覺,一雙嘴唇紅得發幹,起了皮。

這模樣有些吓人,黎渟心裏一沉,坐到床邊,試圖拿起嵇子溫的手,然而卻在剛觸碰的時候,被那體溫燙着了。

黎渟這下慌了,她趕緊道:“快去請大夫!”

嵇宜修卯時就出門了,今日要上朝,他還不知道嵇子溫病得如此嚴重。

年過半百的大夫看了嵇子溫的情況,皺起了眉頭,把了幾次脈,最後搖了搖頭,道:“這是……這就是風寒啊,可是為何如此嚴重,再這樣燒下去,恐怕腦子要被燒壞……”

“那大夫你趕緊治啊,公子的腦子可重要了,那可不能壞的!”園兒急得打斷了大夫的話。

“老夫覺得這情況有些不大對頭,貿然開方子怕是不對,但是……唉,先治着再說。”大夫一副死馬當活馬醫的模樣。

黎渟一顆心懸在嗓子眼,她記得第一世的時候,嵇子溫可沒有生過這樣的大病。

雖然沒生過大病,但最後還是沒保住兒子,被那些奸人殘忍分屍了。

她緊緊揪住手帕,陰沉着臉出門。園兒一臉擔憂地跟在她身後,道:“黎姐姐,嵇小公子怎麽會突然生這樣的大病,我真怕他腦子給……唉!”

“好了,別說了。”黎渟心裏比任何人都着急心疼。這可是她的兒子,親骨肉。

嵇宜修一下朝就回府,卻聽府裏的人都在說嵇子溫昏迷不醒,形勢堪憂。他的心咯噔一下,明明那日接回來還好好的,怎麽第二天上學後回來就染風寒了,還這麽嚴重?

他大步往嵇子溫院裏走去,卻見屬下匆匆跑來,焦急地道:“大人,五皇子今日又将皇上惹怒了。”

“又是怎麽了?”

黎渟往這邊走時,恰好聽到了兩人的對話,駐足聽着。

只聽屬下道:“五皇子本該去少傅那裏,結果路上見到只受傷的鳥兒,把鳥兒帶回宮親自包紮,太傅等了一個上午他都沒來。皇上知道後就大發雷霆,罵五皇子玩物喪志,蠢善愚真。故而大人安排他的任務也沒完成。”

黎渟聽到嵇宜修嘆了口氣,似乎覺得五皇子是扶不起的阿鬥。

她想起第一世時,嵇宜修最後選擇的還是五皇子,當時的她一個深宅婦人,不問那些。可現在,她知道嵇宜修為何選五皇子了,因為五皇子宅心仁厚,但是,懦弱無能。

凡事都有兩面性。

比如六皇子有勇有謀,但是心腸歹毒,若是當了皇帝,必然百姓遭殃。

當時就是因為嵇宜修堅持站五皇子,但是五皇子是扶不上牆的爛泥,故而嵇宜修屢屢被政敵聯手算計,到最後以利用黎渟來威脅嵇宜修。

嵇宜修手裏的王牌都被五皇子打爛了,而奸人又抓了黎渟,分屍了嵇子溫,那等于是捏死了嵇宜修的弱點。

那時候黎渟比嵇宜修先死,所以不知道嵇宜修最後怎麽樣了,不過,應該也好不到哪裏去。

那麽,現在就是一個轉折點,此時的嵇宜修表面上哪個皇子都沒選,實際上是偏向五皇子的,只要打消他選五皇子的念頭,那一切……會不會就會不同?

“宜修。”黎渟輕輕喊了一聲。

嵇宜修示意屬下可以走了,他轉身走過去,道:“渟渟,子溫情況如何了?”

“比上午好了點,大夫還在繼續看病。”黎渟。

嵇宜修點頭,拉過黎渟的手,安慰她不要太擔憂。

忽然,黎渟道:“宜修,棄了五皇子吧。”

嵇宜修一愣,他很驚訝黎渟會說這樣的話,在他記憶裏,黎渟從來不懂朝廷紛争。

“渟渟,你不懂。”

“不,我懂,”黎渟反手握住他的手,“他不适合當皇帝,我有一個合适的人選。”

“誰?”嵇宜修眉頭皺起,他倒要聽聽黎渟會說什麽。

“八皇子。”黎渟。

嵇宜修頓住,他緩緩道:“八皇子?他才十六歲,而且,生母早就死了,被一個嫔妃養着,在皇子中最沒存在感,我甚至都不記得他的模樣。”

黎渟笑了:“越是厲害的人,在腥風血雨中越是藏得深,他隔岸觀火,等到一切快要塵埃落定之時,再出來坐收漁利,這種人,你覺得如何?”

如果不是第一世的經歷,她也不會覺得八皇子是個能成大事之人。

當時黎渟被奸人利用之時,正是幾個皇子鬥得最厲害的時候,兄弟手足相殘起來簡直可怕。可就在那時,她無意間得知八皇子在暗中操控!

看似身在局外,一切與他無關,實則他才是入局最深的人。

那時候她就明白了六皇子不會成為太子,因為六皇子在明,八皇子在暗。

嵇宜修內心五味雜陳,他雙手按住黎渟的肩膀,認真看着她的眼睛,不知道這個小小女子怎麽知道的這麽多。

“八皇子……我會去暗中查探一番,”他頓了頓,“渟渟,皇宮裏的這些事我不知道你是怎麽知道的,但是我不希望你卷入其中,太危險了。”

“放心吧。”黎渟拍拍他的手。

下午,嵇子溫的病情終于好了點,不過依舊昏迷。

黎渟陪在嵇子溫身邊,低頭想着事。

這時,嵇子溫院裏一個小丫頭說:“黎姑娘,若實在擔心,不如去報國寺求上一個平安符?”

“我不信那些。”黎渟勉強笑笑。

她一直都不信那些,可是……此時也無心去店裏,坐在嵇子溫身邊也是幹着急,不如就去求一個吧。

嵇宜修聽說黎渟要去報國寺,心裏不放心,那山路崎岖,路途颠簸,而且又是荒郊野外的,萬一遇上什麽危險可說不準。

他便在黎渟出門的時候跟了上去,還帶了護衛,以及普通人看不見的暗影。

京城離報國寺比較遠,馬車一路上搖搖晃晃,黎渟倒是沒吐,就是搖睡去了。

嵇宜修便讓黎渟在自己懷裏睡。

到了護國寺時,已接近黃昏。

黎渟在寺裏不僅求了嵇子溫的,還求了嵇宜修的,她出來時把嵇子溫的那份拿給他,道:“保平安。”

“……”嵇宜修默默接過,心裏不是滋味,如果不是讓黎渟擔驚受怕了,何來求符?

他以前沒尋到黎渟的時候,視生死為雲煙,不在乎自己什麽時候死,只要身在朝廷一日,便要為皇帝鏟除奸佞,不在乎那些人是否記恨自己。

可是現在他有妻兒,必須顧及到親人。

而黎渟今日說的八皇子,他也放在了心上,畢竟,五皇子真的扶不起,唯一看中的便是他的善良,希望他将來成為帝王之後對黎民百姓好。

可是,一國之君,哪能懦弱呢?

所以,他現在的确有意偏向八皇子。

嵇宜修攬過黎渟的肩膀,和她一起出去,道:“下次我也來給你求一個,只給你一個人求。”

“今日怎麽不求?”黎渟擡頭問。

“今日太晚了。”嵇宜修撫了撫她柔順的長發。

兩人上馬車時,天已擦黑。嵇宜修叫車夫稍微快一點。

這地方晚上非常不安全,會有盜賊……

“籲——!誰他媽不長眼擋路中間?!”車夫剎住馬車怒罵了一聲。

說什麽來什麽,嵇宜修臉色黑沉,還好他今日堅持要跟着黎渟來。

他掀開馬車簾,便見車夫已經被一劍封喉,死得無知無覺,整個熊壯的身子栽倒在地。

而前方站着一群蒙面黑衣人,為首的那一個已經站在車夫死去的馬鞍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和嵇宜修對視。

這哪裏是盜賊,盜賊哪有這麽好的身手,這分明是訓練有素的殺手!

嵇宜修似乎對這種情況見怪不怪,對于近在咫尺的黑衣人,他鎮定依舊,不知對誰說了句:“出手。”

他的聲音低啞陰沉。話音一落,好幾道黑影如閃電般閃過,在黑衣人出手傷嵇宜修的那一瞬,黑衣人被一股力道踢遠了。

這是暗影,嵇宜修訓練出來的頂級殺手。

跟在後面的護衛們此時才反應過來,趕緊沖上前來和黑衣人拼殺。

黎渟聽到外面刀劍碰撞的聲音,明白出大事了。心下一緊。

嵇宜修放下簾子,握住黎渟的手:“我們被人盯上了,這群人是有組織的,看來一開始就有人通風報信,他們準備來個甕中捉鼈。別怕,有我在。”

他将黎渟帶入懷中,結實的胸膛抱住懷中柔弱的人兒,盡管黎渟沒說害怕,可是她身子十分僵硬,還是讓嵇宜修感覺到了。

嵇宜修輕拍她的後背,安撫她。

在距離此處不遠的林子裏,祁舊川雙手負背,冷眼看着道路上打得如火如荼的兩隊。

他冷哼一聲:“沒用的廢物,半天才殺死了車夫。”

“你,”祁舊川點到身後一個黑衣人,“射箭,往馬車裏射。”

“是,大人。”那黑衣人迅速張弓搭箭,他看不到車裏的人,只是根據判斷射出。

只聽“锵”地一聲,箭射穿了馬車,足可見這力道之大。

随後,馬車裏出來兩人。

祁舊川露出一絲得逞的笑,他就是要逼這兩人出來。他又擡起右手,輕輕一個手勢。

“嗖”地一聲,箭矢瞄準了嵇宜修。

“宜修小心!”黎渟瞪大了雙眼,不知哪裏來的力量,猛地推開嵇宜修。

嵇宜修:!

祁舊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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