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多年前,H省國土資源廳下面轄了一個房地産公司,當時政府劃了塊地,準備用這個公司搞土地開發,未料想,就在負責這個項目的領導想要大發一筆橫財時,國家突然頒布命令,不允許政府辦企業,計劃因而被打亂了。要發財就必須另辟蹊徑,年紀輕輕、初出茅廬的顧亦言與伺機而洞的官員們不謀而合,趁他父親還在位,顧亦言自己成立了一家房産公司,政府以超低的價格把土地出售給企業,緊接着,一座當時W市最大的商業中心投入了規劃設計,但工程卻遲遲未動,這當然和顧亦言父親後來的失勢有直接關系,及至十年前,顧亦言重新累積資本,這塊曾被一位高人評為斂財聚氣的風水寶地很快又再度列入他的考量,只是前期啓動資金的數目過于龐大,剛從低谷中走出,顧亦言不得不按捺他本就過度膨脹的野心,直到前年年初,辜成宇在北京認識了某銀行行長的兒子,把這位公子哥拉入夥做了股東,顧亦言便感到時機已經成熟,不能再成熟了,他從哪兒跌倒必須從哪兒爬起來,目前工程已經進行到了第二期。

陽臺上,顧亦言和辜成宇邊抽煙邊談事。

辜成宇:“老板,你就別再忽悠我了,我要求回來,上次我去北京你說讓我待三個月就回,結果呢?我待了三年!”

“當時是我綁你去的是吧。我讓你辦的事怎麽樣。”顧亦言淡笑着,似乎辜成宇的抱怨聽在他耳朵裏只是撓癢癢,讓他發笑。

辜成宇沒好氣地:“那個王毅簡直比你……”

顧亦言:“不要随便比。”

那可是財神爺。

“他就是個斯文敗類。”辜成宇想了想,一句話總結:“沒你帥,更沒你霸氣。”

貸款一開始很順利,但随着銀行的人事調動,變數随時都有可能出現,剛剛混上副行長位子的王毅就是變數之一,說起來他也是顧亦言的一位老朋友,顧亦言還在部隊的時候兩人就結下過梁子,對于自己不喜歡的人,顧亦言向來是無所不用其極地打壓,當年沒把王毅玩死,他自認為是自己“心慈手軟”,不過現在出于利益需要,兩人必須盡釋前嫌,顧亦言已經在找人做王毅的工作了,等有了眉目,他還打算親自北上拜訪這位副行長一趟,不過,這些辜成宇并不知道。

對于下屬的奉承,顧亦言随手抖落了煙灰,笑了笑:“批文拿回來沒有。”

“拿回來了,我在他辦公室門口等了三個小時。他連口水都沒讓我喝。最後他像打發個叫花子那麽把我給打發了。”

“行了。賣什麽關子。好孩子。”聞言,顧亦言對王毅心裏的想法大概有數了,手摸在辜成宇的後頸上拍了拍,算誇獎他的能幹。

辜成宇笑了。

“老板,”兩人邊走進飯廳,辜成宇見只有傭人在擺碗筷,顧斯人則不見蹤影,問:“小弟是不是找女朋友了?我感覺他和以前比,變化很大。”

“小家夥還小。”顧亦言一言以蔽之。

二十二歲了還小?辜成宇不以為然地挑起眉,正好這時顧斯人從樓上下來了,他剛洗完澡,聽顧亦言說他是“小家夥”,表面上他毫無反應,心卻在暗處起跳。

只要顧亦言一句話便能讓他颠三倒四,高中時,他明确了自己對爸爸的愛意,每次顧亦言用他低沉磁性的嗓子叫他“寶寶”,他都會臉紅到雙腿發軟,明知很傻,但他無力抗拒這份偷來的甜蜜。

“小弟,你在學校有沒有很受歡迎?有沒有女學生暗戀你?”

吃飯時,辜成宇連問了顧斯人好幾個“你有沒有這個,有沒有那個”,顧斯人坐在他父親身邊,一律笑着搖頭。

“老板,你是怎麽教孩子的。”

“我搞的不是性教育。”顧亦言已經吃飽了,喝了兩杯酒,他的眼神渾濁而炙暗。古銅色的肌膚上,隐約沁出了男人的汗水,襯衣裹着他一身雄渾的肌肉,贲張的線條,把衣料撐得略有些繃緊,他凝視因為他說的那個字眼,就故意把眼睫斂下的兒子,只見涼風從庭園吹來,帶着樹影的光暈,漫漫地擦過了兒子的耳垂、後頸,兒子似乎被一種朦胧的光線困頓住了,他秀麗的臉上湧出兩抹欲遮還羞的淡紅,文靜,內向,打一下動一下,沒有一點他年輕時的影子,明明是他的種,可他強大的基因卻好像從沒進入過他的身體。

“小弟長得真是好看。”與此同時,辜成宇也在打量着桌上這個唯一的“男孩”,他感慨:“純得簡直讓我都自慚形穢,小弟,你說說,你爸這麽流氓,你是怎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不受他影響的?”

“流氓?”顧亦言皺起眉,橫了一眼端坐在一旁不吱聲,“出淤泥而不染”的他的小崽子。

他粗壯的手臂大喇喇擱在了小崽子的肩頭,揶揄着問:“你問問寶寶,他老子現在還流氓嗎?”

“……”顧斯人掙紮地搖頭,桌子底下,他的一只手偷偷絞緊了。

爸爸碰他的方式,和世界上所有人都不一樣,男也好女也好,有一種微妙的東西,是魅力嗎?好像只有爸爸才擁有。

顧斯人不敢側過臉,知道顧亦言揶揄的目光就繞在他臉上。

顧亦言為什麽要那麽看他呢?好像他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孩。當着辜SIR的面,他會臉紅……

爸爸,顧亦言……

內心的困惑使他陷入焦灼,仿佛黑暗中有一只大手,在他心裏煽風點火,只和他隔了咫尺的,象征男人意味的雄性氣息一再侵占他的呼吸,他幾乎是克制不住地,輕咬了一下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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