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很多時候,鐘清河會在想,不知道顧梓城這樣的人最後會和怎樣一個好姑娘走到一起。

畢竟男人年過三十才是最好的年齡,而顧梓城正在最好的年齡,有着最好的條件。

除了稍稍毒舌了那麽一點,好像也沒什麽不好的了,鐘清河這樣想着,然後下意識笑了笑。

她趕忙在這頭把電話挂斷了,畢竟以顧梓城的性子,估計不大樂意看到旁人聽到他的私人電話,動作稍稍大了那麽一點,鐘清河小心翼翼地擡起頭來,發覺裏頭的人依然伏案打着字,根本沒有注意到的意思,立刻拍拍胸脯松了口氣,感覺有些做賊心虛的意思。

然而她這個動作剛剛做完,就聽到桌子忽然發聲了——

“如果你沒什麽事,請把我助理的桌子還給她,她已經在回來的路上,而我記得你還有很多事要做。”

鐘清河發誓那一瞬間她真的是被驚呆了。

然後她發現了聲音的來源,是桌子上的小喇叭,裏外聲音互傳,實在是高科技世界的産品,非常讓人驚訝。

鐘清河揉揉腦袋覺得自己的樣子有點蠢,立刻起身對着裏面鞠了一躬跑掉了。

裏面的顧梓城擡起頭來看着人像是一個兔子一樣跑掉,忍不住嘆了口氣,一口氣嘆完方才發覺手指都是涼的。

他心思早已經有些亂了,自然也沒辦法繼續他的工作,只好停下來靠着椅背想着之前的電話。

這并不是顧家母親第一次想要給他見寧雨晴,然而哪一次都沒有這一次迫切,他心思剔透得很,自然也就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顧家父親的産業似乎已經堅持不下去了,亟需寧氏的注資,而聯姻就是最好的辦法。

只是他是顧梓城,而不是古代随便就可以被嫁出去的公主。

如果說讓他仗着兒時情分娶了一個雙方十多年沒見過的姑娘,顧梓城認為那是一種不負責,無論是對對方也好,還是對自己也罷。

結婚畢竟是一輩子的事情,選擇的那個也是要一輩子過下去的人,豈能拿這種事做砝碼?更何況被擺弄的滋味并不好,何況擺弄自己的那個人是幾乎沒正眼看過自己一眼的顧家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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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梓城的眉心舒展着,面上卻是如斯的淡漠。

這一切鐘清河自然不知道,她唯一想的事就是如何再次讓顧梓城松口,以便于自己加入到齊九的案子裏去。

她想不通為何無辜的人會被冤枉,就好像她同樣想不通為何顧梓城說什麽都不讓她參與進去。

即使她了然于心,這是一種保護,來自于顧梓城的保護。

她不需要這種保護,因為鐘清河最需要的,就是要獨自一個人闖蕩出去,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會畏首畏尾的人。

由于之前已經公布過她的聯系方式,所以當有媒體打電話進來的時候,鐘清河并不算意外:“您好。”

“您好,我們是A城日報,請問是鐘律師嗎?”對面的聲音穩妥的很,顯然不是一個年輕記者。

在娛樂行業有一個不成名的規矩,一般來說老記者相對而言更有分寸一點,至少不會讓人過度煩厭,不像是那些為了成名不顧一切的小記者,往往會将事情挖到骨頭裏面去。

鐘清河卻是沒什麽耐心去應對,更何況之前顧梓城便是說過了,他不希望鐘清河再次摻和進來。

所以她微微笑了笑應付道:“不好意思,在案件尚未開庭審判之前,我們無可奉告。”

剛想挂掉電話,就聽到對面的人急匆匆地補充了一句:“鐘律師……”

鐘清河停住,等着對面的話音,就聽到對面說着:“我們希望起一個正面的輿論導向作用,之前A城日報報導過很多齊先生的正面報道,我們很希望能夠做點什麽,您看?”

身為一個律師,鐘清河何嘗不懂得民意的重要性?

也正是因此,所以她沉默了,半晌方才淡淡道:“我需要一些時間考慮,這是你的電話?”

“沒錯,”那邊的聲音明顯是一喜:“那麽如果鐘律師考慮好了,我們可以安排一個專版。”

“多謝。”鐘清河不想多言,徑自将電話放下了。

坐在桌前考慮了半晌,鐘清河剛想往顧梓城的辦公室走,又默默然地收回了步子,轉身朝着門外走去。

她和門口的秘書說了一聲,然後華麗麗地……翹班了。

這種時候最需要的事情,首先就是去回見一下齊九,她沒辦法堂而皇之地告訴顧梓城,所以只好自己偷偷行動。

委托函還沒有被收回,所以鐘清河的回見請求很順利,不多時獄警便伴着齊九走了出來,然後将空間留給了他們兩個人。

不同于上次的意氣風發,此番的齊九手上戴着手铐,看上去有些狼狽,他看了一眼鐘清河便忍不住搖搖頭:“梓城之前和我說過,我不會再和你接觸。”

這句話微妙的好像有點怪異……鐘清河沒有多想,只是搖搖頭問道:“我來是想問齊先生一些事情。”

“那麽梓城知道嗎?”齊九含笑問道。

……不要把我說得好像是背着顧梓城和你偷情一樣啊。

鐘清河聽完,囧囧有神地想着,自顧自笑了笑道:“這并不重要,齊先生,重要的是現在由于殺人罪是重罪,保釋估計是申請不到,我會盡可能為你申請監視居住,所以……”

“我不該見你的,”齊九随意地将手放到桌上,眉眼之間盡是笑意:“所以鐘小姐,請回吧,梓城如若知道你擅自來見我,可能會不高興。”

鐘清河揉揉眉心,然後就看到門被人拉開了,進來的人是顧梓城。

她幾乎是瞬間有些尴尬起來,素來的從容在被人捉到的一瞬間褪了個幹淨。

“顧顧先生……”鐘清河站起了身,又覺得手往哪裏擺都不對着,最後只好默默然看着顧梓城,祈盼能夠打動這人的鐵石心腸。

不得不說,在進來的時候,顧梓城還是滿腔忿然的,他很少被人悖逆,也正是因此,當這個人真真正正地出現了,顧梓城心底只有煩厭。

然而當他看到鐘清河那副模樣時,他又覺得打心底有些無奈,伸手輕輕拍了拍旁邊的座位,顧梓城嘆了口氣:“坐吧。”

別用一副被“捉奸在床”的表情看着我,簡直無力。

鐘清河自然沒想到這麽容易就過關,微微怔了怔然後俯身道:“謝謝您。”

顧梓城沒有做聲,只是看着面前的齊九,半晌方才道:“好久不見。”

“确實挺長時間的了……”齊九似乎是打算敘個舊,修長的雙臂往前頭一搭,顯得那手铐愈發礙眼起來。

顧梓城卻是根本沒打算給這人煽情的空間:“檢方的證據我還沒拿到,這些事情只能稍後再議,不過你的不在場證明清河已經拿到了,你有什麽要補充說明的嗎?”

他這番話說下來就像是連珠炮似的,打得還沒來得及煽情的齊九一怔一怔,最後忍不住嘆氣:“什麽不在場證明?”

“那麽你來了這麽長時間,我可以理解成你根本沒有進行任何有意義的對話?”顧梓城轉頭看向旁邊的鐘清河,眼神有些淡淡的責備。

這樣的神情讓鐘清河沒來由地一怔,然後下意識轉向齊九正色問道:“那麽在案發5月7日當天,齊先生記得自己是在何處嗎?我在酒吧裏找到了監控錄像,顯示齊先生一直在那裏。”

“沒錯,”齊九似乎是回憶地有些費力,想了半晌方才道:“我記得應當是在那裏,之後就請司機把我送回家了。”

“很好,”鐘清河滿意地笑了笑,轉頭看向旁邊的顧梓城:“有了這個,我們就不用擔心檢方證據鏈問題了。”

顧梓城雙手交握随意地放在前頭,一邊緊蹙着眉心。

鐘清河有些擔憂地問道:“還有什麽問題嗎?”

“我們能夠想到的,檢方也一定能夠想到,等庭前交換證據吧。”顧梓城言簡意赅,徑自起身,修長的身材趁着一身筆挺西裝煞是好看。

“梓城。”齊九淡淡的聲音叫住了要出門的兩人。

顧梓城腳步一頓回過頭去,似笑非笑問道:“你等着取保候審吧,還有什麽事?”

“你們相信我嗎?”齊九在笑,那漫不經心的笑意裏面卻帶了一點默然期許。

“我相不相信你,這并不重要,”顧梓城如是道,伸手推門而出,最後撂下一句:“重要的是法官願不願意相信你,而這取決于證據的努力,也就是我們的共同努力。”

倒是鐘清河站在原地怔了半天,回過身來對齊九認認真真道:“我相信齊先生,”她的眼底帶着一種期冀的光芒,是屬于執着與熱情的意味:“我不相信齊先生會觸犯殺人罪,所以我們會努力的。”

齊九将整個身子往後靠,笑意頗深:“你很像梓城年輕時候的樣子。”

鐘清河怔了怔,好看的眉眼微微舒展開來:“我就将這個當成贊揚,謝謝您。”

她一路小跑着追出去,然後正正好在門口看到了長身而立的顧梓城:“顧先生,”鐘清河下意識開口,“您不相信您的朋友嗎?”

“這并不重要,”顧梓城如是道,面上盡是淡漠:“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多謝閑人君的支持╭(╯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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