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在這個世界上,如果說一個人同時被定義為偏執和熱情,那麽大家會怎麽看待她?

這個問題在鐘清河心底萦繞半晌,最後得出了一個肯定的結論——

這個人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人。

齊卿是個好孩子,可是她的偏執會毀了她。

“你相信齊卿是兇手嗎?”鐘清河忽然問道。

這問題讓顧梓城怔了怔,然後默然笑出聲來:“沒有相不相信這一回事,她願意将自己送進去,就說明至少她和這個案子還是有關聯。”

至于關聯到什麽程度,這個問題就簡單多了。

“我知道如何讓她見我們了。”顧梓城輕描淡寫。

鐘清河在外面等着,不多時就見顧梓城出來招了招手:“她願意請我們做她的辯護律師。”

他的笑意微微,沒來由地讓鐘清河覺得安心起來。

“怎麽回事?”鐘清河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齊卿咬牙切齒:“顧梓城,我沒有想過你是這麽卑鄙的人。”

顧梓城老神在在地坐了下來,微微笑道:“現在我們可以談談案子了。”

“齊小姐,”鐘清河将一份委托書遞過去,顯然是準備已久:“如果沒有異議,請您先将這一份委托書簽署上您的名字。”

“不愧是一家的,一丘之貉。”齊卿垂下眼去唰唰地簽好,又将委托書丢回來,眼睛有點紅:“這件事,不許和我父親說。”

鐘清河沒動聲色,倒是顧梓城因着那句“一家的”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雙手自如地交叉在前面,面上微微含笑道:“我非常認同您的說法齊小姐,可是眼下我是你的辯護律師,很顯然我們需要一個新的策略。”

“沒記錯的話,你們不能同時做我和于茲的辯護律師,”齊卿擡起頭來:“這又是什麽把戲?”

Advertisement

“沒錯,”鐘清河微微笑了笑,指着委托書給齊卿看:“你的辯護律師是我,于茲的是顧梓城,沒有沖突。”

稍稍頓了頓,顧梓城看向面前的齊卿:“更何況,我認為你根本沒有待在這裏的理由。”

“你們發現了什麽?”齊卿擡起頭來,眼睛有點紅。

她這副模樣倒是讓鐘清河有些不忍了,說到底這不過也是個孩子。

一個人在二十多歲的時候最沒有自控力,三觀尚在最後形成階段,還不過……是個不谙世事的孩子而已。

顧梓城卻是沒這麽多念頭,他将資料往臺子上一放:“你在這裏待了十天。”

“警方查到了不少資料,然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你的所有證據大多為口述。”鐘清河補充。

齊卿低低的笑了,她的笑意中含着些許苦楚:“那件事說到底還是與我有關。”

“我需要你明白齊卿,”顧梓城正色道:“真正重要的不是是否與你有關,而是你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麽樣的角色。”

“法律不是兒戲,”鐘清河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慢慢說了下去:“監獄裏面的日子也和你想象中的全然不同,如果說加害人不是你,我們需要真實。”

齊卿這回是真真切切擡起了頭,就好像瞬間變了個人一樣,前面那個譏諷的,暴躁的小姑娘一瞬間不見了,她看着面前的顧梓城和鐘清河,然後小聲哭了起來。

她一哭起來,顧梓城就一個頭兩個大,揉了揉太陽穴嘆氣:“我覺得……這個狀況你比較拿手。”

說完顧梓城就往後退了兩步,徑自貼住了牆壁。

鐘清河沒了奈何,只好伸出手去小心地将人攬了攬,柔聲道:“別擔心,如果說與你無關的話,很快,不需要太久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齊卿哭夠了方才坐了下來,她看了兩人良久,卻又不無欽羨地說着:“我也想要找一個很好的男朋友。”

這都扯到哪裏去了……顧梓城嘆了口氣:“齊小姐,當務之急是開庭,我需要你說出所有的一切。”

很快,在齊卿的配合下,顧梓城和鐘清河一起走了出去。

鐘清河蹙起眉心:“我還是覺得有點詭異。”

“可這是眼下最好的可能了。”顧梓城揚了揚手裏的東西,眼底有些疲憊。

“我覺得這個故事有哪裏說不通。”鐘清河揉着眉毛,說不出哪裏有些違和。

然而當他們坐定在車裏時,鐘清河終于反應過來了:“齊卿在包庇什麽人,她所有的話都透露出了一個緣由,就是包庇。”

“清河,”顧梓城伸手将小女人往懷裏拉了拉,在她的額前輕輕一吻:“你說的沒錯,我們需要找出相應的證據。”

“我記得以前你說過,律師不需要的就是真相。”鐘清河微微笑道。

顧梓城看了鐘清河良久,最後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所以你這是在做什麽,證實我說的話是錯誤的?”

鐘清河含笑不語。

半晌,顧梓城方才沒奈何地笑了出來,難得地探出頭去在鐘清河的懷裏輕輕蹭了蹭:“和你在一起學到了好多東西。”

大抵是因為這人平素都是一副精英模樣,穿着打扮也好,生活習慣也罷,無時無刻都是繃着那麽一根弦,也正是因此,當他難得地露出這樣的姿态,鐘清河竟是怔住了,她怔愣半晌方才伸出手在男人的頭發上輕輕碰了碰。

顧梓城的頭發有點翹,像是他的人,不是很油滑,不是很懂得世故。

卻是鐘清河心心念念喜歡的樣子。

“等這個案子結束了,我帶你去海島上玩一陣子如何?”顧梓城閉着眼笑問道。

“好。”鐘清河自然地應了,這才反應過來一件事……明明沒有結婚,怎麽感覺兩人之間的氣氛這麽老夫老妻!

這簡直就是個悲劇。

很顯然,躺在清河懷裏的顧梓城只是享受着這難得的舒懷時刻,根本沒有考慮到這個本質性的問題。

然而有些時候,氣氛都是用來破壞的。

比如說顧梓城母親打來的電話——

“梓城,”林筱書那邊的聲音很是愉快:“你今晚有空嗎?”

“母親,”顧梓城的聲音有點沉:“我這兩天開庭,家裏有什麽事情嗎?”

那邊似乎是有些不愉,停頓片刻方才說了下去:“雨晴來了,說要來這邊看看,你如果沒什麽事的話,過來陪一下總沒什麽壞處。”

顧梓城看了一眼旁側的鐘清河,語聲終究稍稍輕松了一點:“我帶清河過去。”

“梓城!”林筱書嚴厲地打斷了他的話。

顧梓城沒有等她說下去,只是微微一笑:“母親,我打算和清河結婚了,如果不能一起回家的話,那麽今晚我也不回去了,希望你理解。”

氣氛僵持地連掉根針都能聽見。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