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路出去的時候,鐘清河還沉浸在剛剛顧耀說出來的案子中,她眉心微微蹙起:“出去找了個男人,調走了夫妻共同財産,這應當可以構成少分或者不分財産的依據了。”

顧梓城的手微微一動,默不作聲地将小女人的手指一根根攀緊,嗤笑道:“他說的也不能盡數當真。”

鐘清河微微挑眉:“怎麽?”

“父親一直有個習慣,”顧梓城坐進車裏:“他只要在說謊的時候,眼睛就會不由自主地往上飄,剛剛有好幾次他都是這樣,而且手還在不自覺地敲桌子。”

再聯想到林筱書的模樣,鐘清河霎時了然。

“你是說……伯父不希望林女士分走太多財産?”鐘清河試探地說着:“所以才這樣做。”

顧梓城眉眼之間有些寒意:“事實上,我也不希望。”

“在不捏造證據的前提下,我會盡量保護委托人的利益,”鐘清河笑道:“這一點我們都做得到。”

顧梓城終究還是微微一笑,伸手輕輕碰了碰鐘清河的臉頰,溫潤的觸感讓他好心情地笑了出來:“嗯。”

他們回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開始查這件案子,老實說,林筱書做的很隐秘,然而無論怎麽隐秘,轉讓財産這種事還是那句老話——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自打林筱書當真動了往外拿錢的心思,被抓到也就是多長時間的事情了。

鐘清河一邊看着一邊蹙眉,最後伸手遞給顧梓城一份文件:“我覺得這已經不只是轉移財産了,這是在給顧氏易主。”

鐘清河在當律師之前,本就是商學法學雙學位畢業,一直以來對各種經濟報表就熟稔非常,此時讓她過目卻正是最好的決定。

然而這一看卻是看出了不少問題——

“比如說這一條,公司的章程已經被修改過了,”鐘清河道:“根據公司法相關規定,這樣的修改是絕對不被允許的。”

“公司裏面已經有董事串通一氣,”顧梓城眉心微蹙,伸手将文件拿過來問道:“除此之外,還有什麽發現?”

鐘清河将一切都說了個究竟,這才将東西拿了回來:“所以說,當下我們能夠做的最好的一件事,就是去找林女士談談。”

顧梓城将文件夾合了起來,眉心微擰:“不必。”

鐘清河挑眉看人。

顧梓城淡淡道:“如果說和她談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助長了她和公司人加速串通的可能,”他漠然道:“現在要做的,是打她一個措手不及。”

這些話說來容易,真正實踐起來卻也費了二人不少力氣。

顧梓城和鐘清河試圖聯系公司中人,然而現下不少董事都知悉了顧氏出了麻煩,有的恨不得将股票都抛售掉,更別提摻和到這種事情裏面來。

當然也不排除有些人,正打算藉着這個好機會去打壓顧氏,而此時顧梓城和鐘清河無疑就成了最大的麻煩。

看着鐘清河在那邊拿着報表愁眉不展,顧梓城無奈地伸手将東西抽了出來:“休息一會。”

不知不覺也是兩個小時了。

一個人長期地用眼總會造成一些不良後果,比如說頭昏腦漲。

顧梓城坐在鐘清河伸手,食指輕輕摁壓着鐘清河的太陽穴:“怎麽樣,有進展麽?”

鐘清河舒服地眯起眼睛,一邊有些疑慮地看向旁邊的牆:“咦?這裏以前是牆嗎?”

顧梓城睜着眼睛說瞎話:“是啊。”

鐘清河眨眨眼:“我覺得不是啊。”

顧梓城失笑:“以前是玻璃。”

那……鐘清河還沒問出口,就自己自顧自地紅了臉,她好像莫名明白了什麽。

顧梓城拉過她淺淺一吻吻在額頭,不帶有任何狎昵的意思,盡數都是真真切切的愛護:“喏,如果沒什麽進展,下午帶你出去逛逛。”

顧梓城這人是鮮少在工作時間說要出去的,鐘清河想了想便問道:“要去公司?”

“嗯,”顧梓城道:“出去換換腦子,也比一直看報表強,何況我們現下拿到的報表大抵都已經被換過了數據。”

鐘清河不置可否。

老實說,以前在學校裏學東西,理論比重太大,以至于現下真正面臨事情的時候,往往會有點不知所措。

相比于純粹意義上的科班生,顧梓城反而會在很多事情上有一些新鮮的想法,經驗是最好的老師,這句話永遠都不會錯。

“我們要什麽時候動身?”鐘清河覺得自己的頭舒服起來,便站起身來。

顧梓城卻是微微眯眼,眼底有些寒涼笑道:“走不了了。”

果不其然,很快門就被人推開,秘書在外面問道:“顧先生,有一位女士想要見您。”

“進吧,林女士。”他終于不再叫她母親,甚至于脫離了這個稱呼讓顧梓城顯而易見地愉快起來。

林筱書的表情不怎麽好看,她看了鐘清河良久,然後又轉回來看顧梓城:“我是來談條件的。”

“我們都明白,”顧梓城伸手示意她:“請坐。”

“任何一場訴訟的目的都是簡單的,就是解決問題,如果能夠在庭下将問題徹底解決,對雙方都是個好事,”鐘清河公事公辦地微笑:“那麽,林女士,這是我們給您的建議。”

林筱書沒有接文件,她看着鐘清河将文件推了過來,便微微笑了:“你恨不恨我?”

她忽然問道。

這個問題問的讓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

鐘清河挑挑眉剛想說話,就見林筱書的目光定定地停留在顧梓城臉上,她的笑意微微,有些奇異的味道:“你恨不恨我?”

顧梓城雙手交握,老神在在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距離那一天不過是一天的時間,她卻已經恢複了原本的優雅高貴的模樣,總是帶着一點倨傲的神情讓人看着就有些不愉。

然而這都不重要了,顧梓城微微笑道,目光涼薄——

“很快您就要離開顧宅,我恨不恨您并不重要,因為一切都結束了。”

他們坐在同一水平線上,然而沒來由地,鐘清河覺得顧梓城居高臨下看過去的模樣,異常地解氣。

林筱書的神色微微變了,她将那份建議書翻開,然後臉色瞬時冷淡下去,聲音抖提了個八度:“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條件?!”

“很抱歉林女士,”鐘清河微微笑道:“依照法律,破壞他人家庭為其一,私自轉移夫妻共同財産為其二,這些條件已經足夠優渥,希望您慎重考慮。”

林筱書的手指驀然攥緊,臉色鐵青。

兩人對視良久,最後還是林筱書選擇了開口——

“很好,那麽我也有一份文件希望二位過目。”她将手中的文件夾直接抛了過來,在空中劃出一個細微的抛物線,落定在鐘清河面前,而林筱書的神情滿是諷意:“在你們眼中,婚姻中的第三者就一定是為了依附而存在?如果沒有我,就沒有現在的顧氏。”

鐘清河簡單翻閱了幾眼,然後微微笑了:“很抱歉,”她将那份文件壓在了肘下,默然微笑:“如若是沒有您,或許顧氏并不能像眼下一樣興盛,可這不能成為您私自轉自夫妻共同財産的理由。”

還沒等林筱書說話,顧梓城便補充道:“如果您有任何異議,請不要忘記舉證責任。”

林筱書盯着面前的兩人看了良久,他們手上的戒指就好像是炫目的陽光一樣刺眼。

半晌,她方才冷冷笑了,将那份文件拿回在手裏:“很好,”她咬牙切齒,卻依舊沒有忘了端莊的模樣:“我們法庭見。”

“送客。”顧梓城道,秘書很快走進來将林筱書客客氣氣地送了出去。

“如果說那份文件沒有作僞,那麽她對顧家的貢獻是有目共睹的。”鐘清河說着,一邊在電腦上急速敲下幾個數據,将電腦屏幕轉過來。

顧梓城看了一眼,準确無誤地捕捉到她的意思:“這樣的話,很可能公司中人都會站在她的一邊。”

“唯一的辦法就是不能讓公司中的人出庭作證,”鐘清河默然道:“婚姻家庭的案子,如果說沒有意外的話應該不會有太多證人。”

鐘清河擡起頭來時,發現顧梓城正若有所思地看向她。

這樣的目光讓鐘清河微微一怔,忍不住笑問道:“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顧梓城展眉笑了笑,重複了一遍:“沒什麽。”

只是忽然覺得感慨,當她堅定地站在他這一側,讓素來心思涼薄的他慢慢暖融起來。

顧梓城站過去,伸手輕輕摸了摸鐘清河柔軟的發頂,眼底含笑。

希望能夠和你一起走下去,沒有那麽多糾纏或是紛争地一直到白頭。

不溫不火,細水長流。

作者有話要說: 多謝閑人君,憂憂,明青的評論支持,我愛你們!

滿滿的一章╭(╯3╰)╮這周這貨會使勁努力地o( ̄ヘ ̄o#) 握拳!

說起來不要覺得我對顧母恨啊捂臉……在這貨眼裏,其實她真的是破壞別人的幸福,雖然這種事顧父責任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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