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曾經
明天就是清明節,盡管只有一天,還是調休換來的,1班學生依舊樂瘋了。
最後一節課,楊玲在上面感嘆:“你們也太容易滿足了吧。”
臺下又傳來整齊劃一的:“嘤——”
“行了,別嘤了,等會兒還有你們悲傷的。”
張揚聞言說了一句:“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笑眯眯的班主任嚴震就走了進來,他晃晃透明保溫杯裏浮起的茶葉,清了清嗓子說:“下一周,我會攜教務處老師徹查手機,所以呢,同學們要小心了,最好還是別帶來了。”
教室靜了一下,袁帥率先發起狡辯:“老嚴你要相信我們,我們這麽乖怎麽會帶呢?”
嚴震翻了個白眼,指指他又指指張揚,“你倆,難兄難弟,上學期被抓多少次了?”
“啊,那是上個學期的,這個學期我們已經乖了。”
嚴震只丢給了他一個字:“屁。”
袁帥,狡辯失敗。
“老嚴,你不是說不能說髒話嗎?”張揚發起輔助,聲東擊西。
“一個字不算髒,再說你怎麽知道我說的一定是‘屁’,而不是‘辟’呢?”嚴震說着在黑板上寫下兩字。
張揚一下就蒙了,這是嚴震該有的扣字細節?
“咦,老嚴學聰明了啊,絕對是隔壁班語文老師的功勞!”
下了課,袁帥一摟張楊肩膀,倆人思想已經高度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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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言勝塞着耳機低頭盯着手機,走在沈春朝身後一兩步,居然能完美的避開所有障礙和危險,簡直就是一個活體GPS。
沈春朝時不時就回頭看看他,最後幹脆讓他牽着一截袖子,帶着他走。
秋言勝抽空擡頭笑了一下,說:“謝謝哥。”或許也是覺得被人拉着安全一點。
另一邊的張揚見狀立馬賤兮兮的拉着袁帥的袖子,學着腔調說:“謝謝哥~”
給袁帥惡心得不行,在挨了秋言勝兩個眼刀子後,立馬帶着他轉向另一個方向。
手機震動了一下,秋言勝低頭掃了眼,是妹妹:
秋言月:哥,我回來了,學校管太嚴,只有節假日有手機,連周末都沒有!
秋言勝:嗯。
秋言月:哥你咋那麽冷漠啊!我們可一個月都沒見了诶!
秋言勝擡頭看了一眼前面的沈春朝,忽然說:你等等,我們打個視頻,給你介紹一個哥。
秋言月:???
秋言勝摘下耳機,快步上前,手肘勾住沈春朝的肩頸。
沈春朝一擡頭,就看見面前舉着的手機鈴聲響了一下接通了。與秋言勝有四分像的長發少女穿着藍白校服,上面的字樣寫着:青川xx中。
少女好像正在收拾東西,書包立在身前,手正往裏面塞文具盒,扭頭在和旁邊人說着話,一轉頭看向手機的時候愣了下。
秋言勝把手機又擡高了些,視角打開,他笑着說:“小月,這是小姨的兒子,咱哥沈春朝!”
然後搭在沈春朝肩上的手拍了拍他的肩,“哥,這我妹妹,秋言月。”
“嗯。”他點點頭。
秋言月也知道李清有個收養的兒子,但她沒想到一向狗都不理的秋言勝除了九遂會有處得這麽好的朋友,甚至還甘願叫哥。
思及此,少女粲然一笑,如四月的春風和煦:“哥,你好,請多指教!”
秋言勝有一段貓嫌狗棄的時期,那是他四、五歲的時候,見個貓、狗就想抱,被母親李安訓了好多次都沒用,小孩子也不知道下手的輕重,經常弄疼它們,此後,周圍一圈所有小動物都認識他了,見着就跑。
給秋言勝整自閉了好久。
直到來了江陽,旺財是第一只敢靠近他的動物。
晚上,同樣的餐桌,同樣的話題:
“你也要住校?”李清一臉的郁悶。
“嗯。”沈春朝點點頭。
埋頭吃飯的秋言勝也擡頭瞅了他一眼,壞笑道:“哥,你是要跑毒了嗎?”
“吃你的飯!”李清一臉的破防加受傷。
“不是的,阿姨,我只是覺得高二這個階段住校還是會好點。”沈春朝說。
李清默然片刻,倒也同意了,“行吧,你倆也好有個照應,我也出去做個早餐店,給其他人也嘗嘗新型粥。”
秋言勝笑着說:“試毒嗎?”
“去去去!”
秋言勝躺着刷了好一會視頻了,但他其實什麽都沒有看進去。
沈春朝是十二歲被李清收養的,現在十八歲,六年了,他沒叫過李清一聲母親或媽媽,都是以阿姨稱呼的。
李清曾經說過,這是他的心結,或許哪天解開了就願意叫了。
糾結許久,小少爺坐起身煩燥的抓了抓頭發,他是最藏不住事的。
這麽晚了,他已經睡了吧。出現這個想法時,秋言勝已經站在沈春朝門外了,不得不說,很像變态,小少爺想着,手指擡起又落下,正想扭頭回去,咔塔一聲,門開了。
“站這麽久了,不敲門?”沈春朝問。
秋言勝心裏尴尬得扣出了三室一廳,面上強行穩住:“哥,你還沒睡呢?”
“還早,”沈春朝說着側身讓他進去。等門關了,秋言勝才突然意識到:我為什麽要進來啊?
“什麽事?”沈春朝的書桌上放着厚厚的一沓書,他随意收拾了下淩亂的紙筆,臺燈的亮度剛好。
“呃…”秋言勝腦子急轉,說:“今天試卷的英語題我還不太明白。”
“哪題?”
“全部。”
小少爺說完覺得臉已經丢到太平洋了,大半夜來找人家問題還不算什麽,最要命的是今天那張卷子他滿分啊!
“……”
“好。”只聽沈春朝應了,真從一旁的書堆上拿出試卷,開始教他滿分的同桌。
秋言勝坐在椅子裏,只感覺渾身不自在。沈春朝站在一旁,不時用紅筆給他勾畫講解,看得出來是很用心在教。
就在秋言勝剛想找個理由開溜時,他涼涼的聲音說:“你想問什麽就問吧。”
秋言勝一驚:“沒……”
沈春朝:“你別告訴我,你大半夜來真的是不會做那張滿分試卷。”
“……就是,我小姨…”
沈春朝眉眼低垂,光影打在他身上,煞是好看,他說:“對不起,阿姨對我很好,但我還是沒法開口。”
“啊,沒事沒事……那能說一下是為什麽嗎?”秋言勝試探着問。
“因為我覺得‘媽媽’不是一個好詞,每次我喊這個詞,那個人都不會停下看我一眼,甚至會厭惡。”
他說話時聲音很平靜,仿佛是在說一個無關的人。
“……對不起。”秋言勝不知道他的曾經,但在孤兒院的似乎都不會好到哪兒去。
沈春朝只搖搖頭,繼續給他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