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私相授受

蕭冥和恍黎上次來到螢國的都城已是幾十年前了,所到之處都已大變樣。

一行人騎馬到了城門外,仰頭網上看,高聳的城牆上書二字——定北。

此處已是螢國的北方,與南邊的善養隔着幾百裏,适逢夏日,氣候卻不炎熱,倒是十分宜人。

特使向幾人道:“适逢夏日,正是定北最好的時候,若是再遲些,到秋冬之時,風拂面頰便如刀割,行人冷落,滿城冰封。”

城內原是不許平民騎馬的,可他們一行人的鞍具、車帷上均印有螢國的國徽——鑲金邊的茉莉——以示為宮廷中人,四方平民退讓。

不同于善養的溫潤平靜,定北似是一個更為活潑的城市,街上有許多身着粉嫩衣裳的年輕女子,瞧見策馬而來的一行人,都駐足顧盼着,有幾個大膽的,還與馬上的人對視了幾眼。

特使笑了笑,回身對蕭冥道:“神醫若是有興致,今晚不如和我一同去消遣一番?定北城內最好的酒樓當屬日暮酒樓,那處有最好的日落可看,酒都是多年的陳釀,到了晚上,還有極好的霓虹舞,真乃人間天上。”

蕭冥笑了笑,不置可否。

恍黎驅馬往蕭冥身邊靠了靠,拉住對方的衣角,以心傳心道:“大人別和他一同去,我們一會兒去吧。”

蕭冥點頭表示應允,擡眼看到一個身着嫩黃色衣裳的少女,正掩嘴笑着,偷偷向他投來一瞥。

蕭冥不自覺地抖了一下,似是回憶起了什麽不好的東西,僵硬地轉開了目光。正不自在着,一只手又伸了過來扯住了他的衣角。

蕭冥以為是恍黎又要跟他說什麽,便回過頭,卻發現是曠予。在出發之前,蕭冥便将一股水氣注入到了他黑色的眼眸上,使其形成一片無形的水藍色薄膜,覆在眸子上,顯出與另一只眼睛相同的藍色,以免多生是非。

“怎麽了?”

曠予直直地盯着蕭冥,也不說話只是扯着他的衣角,一動不動。

??

蕭冥又重複了一遍:“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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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一言不發。

恍黎禦着馬,本在曠予的左側,卻故意擠入了二人之間,一把拍掉了曠予的手。

“那是只有我和大人之間的秘密!你跟着湊什麽熱鬧。”

曠予瞥了恍黎一眼,更加用了地抓住了蕭冥的衣角,一面瞪着恍黎。

恍黎又去打他的手,曠予又抓住,如此一來二往,兩個人似乎十分樂在其中,甚至互相推搡起來。

被扯住衣角的蕭冥被他們扯來扯去,幾次險些落下馬。

好在沒走多久,便到了一處十分氣派的客棧,特使對幾人說了句“到了”,蕭冥立刻把自己的衣角從兩人手中扯了出來,翻身下馬。

那客棧是專門用來安排一下外來貴客的客棧,直屬于宮廷,丫鬟小厮都是宮內之人。

特使安頓好幾人的住處,說明日才安排進宮面聖,讓幾人好生休息,有需要的都跟客棧提,他們會最大限度的滿足幾位的要求。

走之前又再三邀請蕭冥去消遣一番,卻被堅定地拒絕了。

無他,只是他真的不願把曠予和恍黎單獨放到一塊。

一等那位特使離開,幾人便如恍黎所願,去了日暮酒樓。

那酒樓的三層是包廂,下兩層是大廳,像戲園似的圍繞着中間搭的臺子。

幾人在三樓的包廂坐下,看下面的臺子視野極好。招呼他們的小二十分熱情,一邊飛快地報完了菜名,又給幾人介紹起了酒樓的特色。

“您幾位看來倒是有些面生,以前來過咱們酒樓嗎......沒有的話,我給幾位介紹一下咱們酒店的特色菜.......除了這些菜品外,每晚這裏會有不同的表演,今晚請的是一個雜耍班子,之前被召入宮廷去表演過的,十分厲害,會空口噴火還會飛天呢!等會兒您幾位的菜上來,差不多這表演也就開始了,要不再點幾壇子酒,拿這雜耍下酒也是不錯.....這兩位小哥可能飲酒?”

幾人點了幾壇酒,又要了幾個招牌菜,便打發了小二。

正方形的桌子,四人各據一方,留着一邊正對底下臺子的,方便一會兒看雜耍。

菜很快就上來了,恍黎一邊喝着酒,還想去搶曠予的酒杯,被蕭冥瞪了一眼。

“我都是跟了大人五十年才能飲酒,他為什麽就可以?”恍黎又開始挑事。

蕭冥這次根本不給他争辯的機會,直接道:“你要是再搶他的酒杯,你也別喝了。”

恍黎十分不滿,但也沒再說什麽。

被這倆孩子鬧得頭疼的蕭冥漸漸也摸索出了治他們的方法,根本不能講道理,直接強制對方執行最為有效。

總算是吃了個安安靜靜的飯。

沒過多久,那戲臺上終于有人了。不是奇裝異服的雜耍團,而是一個肚子圓滾滾,說話時脖子上的肉都要抖三抖的中年人。

那人站到了臺子中央,清清嗓子,對衆人道:“鄙人日暮酒樓掌櫃的。承蒙大家厚愛捧場多年,無以回報。昨日酒樓的夥計購置食材時,偶然發現了一頭極品小鹿,可作為最上等的食材,便立刻買下。但這小鹿只有一頭,也不夠放上菜單,讓每人都能一嘗。如此,我們酒樓便決定将這鹿送給今日來的諸位中的一人,或一桌。”

話音剛落,一個夥計便牽出了一頭幼小的鹿,走到那臺子中間。那鹿通體毛發十分光亮,四肢矯健有力,但正瑟縮發抖着。

下面的食客們都紛紛起哄起來。

掌櫃的指了指身旁的鹿,道:“今日我們便用扳手腕的方式,公平公正,願意挑戰的,我們一個一個來,誰笑到最後,誰便能贏走這鹿,日暮酒樓的廚房立刻為得勝之人烹制最新鮮美味的鹿肉。大家意下如何?”

食客們都一陣叫好。

很快,邊上的夥計搬上了一張桌子和兩張凳子,比拼便開始了。

蕭冥看了看那一旁瑟縮的鹿,心內一動,一旁的曠予也一直看着那鹿,躍躍欲試。

一旁的恍黎看了兩人一眼,道:“急什麽,現在上去必是要吃虧的,等到最後只剩一人再去挑戰,豈不省事。”

兩人都覺得這話的确有道理,便默默等待着。

恍黎看了看蕭冥身後挂着一幅畫的包廂牆壁,又拉住了蕭冥的衣角。

後者疑惑地轉過臉看了對方一眼,“?”

恍黎用心傳心跟蕭冥說這話,不時擡頭瞥一眼正如火如荼的掰手腕。

曠予看那掰手腕看得認真,倒是沒注意到正暗自默默交換着信息的兩人。

終于,那臺上的人少得只有一個了,正滿臉通紅的坐在板凳上,手無力地搭在桌子上。

恍黎不在意地喝下一杯酒,風淡雲輕道:“這比賽還真是破綻百出.....他這都掰了幾輪了,早已洩力了,可還怎麽比?別說是大人,就算是那小破孩兒去也能掰贏他。”

被點到名的某小破孩兒十分不友善地回頭瞪了他一眼,眼中分明警告道——不要妄圖發動第三百四十七次的戰争。

蕭冥見其他人已經差不多,便起身過去了,擡手向掌櫃的示意。

此時卻聽到了隔壁包廂一陣桌椅摩擦的動靜,臺上的掌櫃的便将目光投了過來。

“哦——那邊還有一位,哦兩位挑戰者,請過來這邊。”

片刻之後,一名身穿黑衣、身形修長的人影便出現在了那臺上。

蕭冥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那人眉眼間總是帶着一種事不關己的冷漠與疏離,但有時又含着恰如其分的關懷,五官精致,但當他不笑得時候,又會給人一種隐隐的危險靠近之感。

那人是清越國的七皇子堯光。

恍黎方才便是發現了對方,才将這事告知了蕭冥。

“這人行為十分詭異古怪,大人可千萬不可再和他打交道了。”

蕭冥不回應,也不怎麽認同恍黎的想法。他回想起與堯光相處的一些時刻,對方從未給他難看,也不曾害過他,相反的,還多次幫助過他,他若是想害他,早該動手了,何必兜那麽大圈子呢。

面前的身影突然停了下來,蕭冥差點撞上那人的後背。

堯光轉過頭,看了看身後的蕭冥,露出一個笑,十分真情實意地:“神醫,又見面了。”

蕭冥看着那雙眼睛裏流轉着的某種溫柔,快要以為自己是産生了錯覺。雖說他感到對方對他并無惡意,但他卻有點捉摸不透這人到底在想些什麽,便輕輕問道“殿下怎會在此?”

堯光指了指面前正要和他掰手腕的那人,道:“等會兒跟神醫解釋。”

蕭冥了然地點點頭,心內卻不禁腹诽着這個人。

所以說......身為清越的皇子殿下,為什麽非得跟人掰手腕贏一只鹿呢......他不是想要多少都有麽....況且他似乎不需要進食吧....

堯光和張副将送幾人回螢國的那幾日,他便發現對方根本不怎麽吃東西。

正在蕭冥想不通時,臺上原本已經勝券在握的那人已經輸了。

的确是意料之中......

且不說這人本就有些精疲力竭的意思,就算他精力充沛也未必能贏過堯光......對方可不是什麽普通人啊。

那......堯光屬于哪一類呢?

神?不可能.....雖然他已經很久沒去過神界,許多神都已經不認識了.....可是金不浣不會不認識。

那就只剩下修行邪術的人,或者......

正當蕭冥胡思亂想之時,那掌櫃的已經将蕭冥領到了掰手腕的桌旁坐下。

他十分自然地伸出自己的手臂,靠在桌面上,伸手握住了對方的手,感受到了對方溫暖的手心。

他擡眼看向對方,兩人便隔着一張桌子對視着。

蕭冥心內一動,有點不自然地避開了對方直勾勾的目光。

怎麽回事......

竟然有點不敢看對方。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缺的,昨天下午補上了,請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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