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對你不忠
田羽昔躺在浴缸中, 沐浴精油球已經被水化開,植物的香氣随水流蕩漾。
精油有舒緩的作用,讓緊繃且亢奮的神經慢慢平靜下來。
洗過澡, 吹幹頭發, 換上睡衣從浴室出去。
卧室門這時被敲響,她走過去拉開門,段京洵單手抄兜站在門外,他身上穿的是灰色休閑褲搭配立領白毛衣, 是晚飯前上樓沐浴後換下來的,這一身偏居家風格的衣服, 配上他此時形散意懶的姿态, 以及被酒精微微熏染的泛紅的眼睛, 整個人有種獨特的魅力。
“怎麽了?”
田羽昔扒着門框, 不是很敢和他對視,腦海裏還是一個小時以前被李阿姨撞到他們接吻時的尴尬場景。
段京洵自然知道,向前探一步,用手背輕貼她的面頰, 笑着說:“怎麽還這麽紅?”
“剛洗過澡,熱的。”
“是嗎?”男人笑着, 語氣卻帶着質疑。
田羽昔也是這個時候發現,眼前這個男人完完全全不是自己曾經了解的那個樣子。
他壓根、不、高冷!
甚至有時候, 還有那麽一點點小壞,像是學生時代的男孩子, 故意調戲女孩子的幼稚勁兒。
田羽昔低着眉眼, 別別扭扭的說:“你沒事的話, 我要去睡覺了。”
男人探手将她手臂撈過,笑意溫和, “過來看看你,不逗你了,說兩句話再回去睡覺。”
“站在這裏說麽?”
她是覺得挺奇怪的,一個門裏,一個門外,她還穿着睡衣,被傭人或者李阿姨看見,又要尴尬一回。
段京洵聽見這話卻意味深長的笑,“不然呢?”
田羽昔是腦袋穿刺了才直接脫口而出,“進來說呀。”
幾乎是她說出這句話的一瞬間,男人的眼神就染上了幾分異樣的色彩,即深沉克制,又帶着某種躍躍欲試的進攻姿态,目光掃向她的臉頰,田羽昔咬了下嘴唇,連忙解釋,“你…別想太多,我的意思是,卧室有沙發,我們坐在……”
“好了……”段京洵笑,拇指貼在她的手腕內側摩挲了下,“就在這說兩句。”
田羽昔垂着眉眼不出聲,像是在等他說什麽,可等了他許久,他也沉默着,于是擡眼看去,發現他一直盯着她瞧,眼神裏的光形容不出的深邃,像是旋渦,要裹着誰往裏陷似的,她的心徒然一抖,無法說清的一種情緒席卷全身。
“你那時說,已經不喜歡梁西哲,是真的還是騙他的?”
“自然是真的。”
她也沒想到段京洵要說的竟是這件事,但她也是實話實說了,于是就看見男人的笑容放大了兩分,問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不喜歡他的?”
她其實不太喜歡和人談論她和梁西哲的這段感情,就連和嚴若丹說起時,也是只言片語帶過,這在她心裏是傷痛,是失敗的過往,雖然她對梁西哲這個人已經不存在一丁點男女間的情感,但她畢竟是付出了青春的,而且還是那麽多年,說不在意,說不難過,那都是假的,她最單純、最炙熱、也最有勇氣的那些年,都在喜歡着梁西哲。
所以,她不願意提起,不是因為梁西哲這個人,而是因為,她在遺憾自己的青春,但也意外的,段京洵與她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她并不反感,甚至願意對他說,說多一些也無妨。
“我們分手後,我也想過這個問題,可能要比分手更早以前,我對他就已經沒有戀人之間的情感。”
“為什麽?”
“可能是因為人長大了,也更清醒了,不會像年少時期那樣,不顧一切的,只為給自己的感情一個交代,一個看似圓滿的句號,我看到了我們之間橫亘着的,許多現實的問題,比如他的家庭,他的社會地位,以及他這個人是否真的在意我。”
“假設你說的這些問題都已經解決,或者根本不存在呢?你會繼續喜歡他嗎?”
這個問題讓田羽昔陷入了糾結,她不知道怎麽回答,畢竟真正導致她和梁西哲分手的原因就是這些,如果沒有這些因素的存在,那結局又會怎樣?她哪裏知道呢。
“我想不到,也許會吧,畢竟我曾經還是挺喜歡他的。”
“但他對你不忠……”
男人握着她的手忽然用力了幾分,像是要通過這樣的力量喚醒她,刺痛她,讓她更清醒,也能更加清楚的看着他。
田羽昔愣了一下,随後又點點頭,“你說那件事麽?我知道,所以,我不會再喜歡他了,無論他和我在一起之後,是否真的喜歡上我,我也不會再喜歡他,欺騙與背叛,是永遠不可原諒的。”
段京洵手臂用力,将她拉進懷裏,一手掌着她的腰身,一手輕扣在腦後,低沉的聲音說:“那就別再喜歡他,永遠也不能。”
懷中的人輕輕點頭,他便又用了幾分力氣,讓兩人之間的距離嚴絲合縫。
……
和段京洵“同居”的生活其實還蠻輕松的,也沒有她事先設想過的,段京洵的家人突然登門來要挾或是為難她的事情發生,例如一些偶像劇中的情節那樣。
和天樂美工作室簽約之後,她便每天按部就班的工作、去醫院、回別墅。
而段京洵這個做老板的,日常生活顯然也不是她曾經以為的那樣悠閑。
他每天行程安排的很滿,這也是她與他“同居”後才慢慢了解的。
大多數時候,他們只能在一起吃頓早餐,只是偶爾,她和段京洵的時間湊巧,才會一起約頓晚餐,而地點,也不全是在家裏,但即便是這樣的偶爾,也是在他推開與某位老板或是好友的茶局酒宴才能實現。
就這樣過了大概一個多月的時間。
轉眼就是南方小年。
段京洵前兩天去國外出差,聽說要去一個星期才能回來。
小年當天,淩晨四點鐘,田羽昔就早早起來去了廚房,她打算包點餃子送到醫院給媽媽還有照顧她的護工吃。
她已經盡量放輕聲音了,沒想吵醒李阿姨,但或許是老年人睡眠較淺,外面一有聲音就驚醒了。
李阿姨從卧室打着呵欠走出來,看見廚房一道忙碌的身影,忙走過去問:“怎麽起的這樣早?在做什麽?”
見吵醒了人,田羽昔十分抱歉,“還是把您給吵醒了,我想包點餃子,待會兒送去醫院,今天不是小年麽,我媽媽是北方人,不習慣吃湯圓。”她說完笑一笑。
李阿姨心疼的看她一眼,相處這兩個多月,她大概了解一些這姑娘家裏的情況,也知道她媽媽重病一直在醫院裏接受治療。
想着現在這年輕人即便有孝心,也鮮少有這樣的心思,便更覺感動。
“這種事,你吩咐我做就是,白天你還要工作,夜裏回來那麽晚,早晨又起這麽早,不睡夠哪能行,你累壞了身體,二公子要心疼的。”
田羽昔被說的紅紅臉,心想,她跟段京洵也不是真像她以為的那種戀人關系,她怎樣,段京洵又怎麽會心疼。
但這些也不過是想想,也不能真的說出來。
李阿姨笑着走進廚房來推她,“去,快上去補覺,只管告訴我,夫人喜歡吃什麽餡的?可有忌口就行,保管你起來的時候看到熱騰騰的餃子擺在你面前。”
“這怎麽好麻煩您,還是我來吧李阿姨。”
“說什麽麻不麻煩的,我領的是二公子給的薪水,做的就是這份工作,你快上去休息,瞧那一臉疲倦,沒精神頭怎能好好工作。”
李阿姨是真心實意要幫,她便不好再多說什麽,只得領了這份好,由衷感謝。
“那就麻煩李阿姨了,我媽媽沒有忌口,只不過她化療後飲食要清淡些,就吃素餡吧。”
“好,那我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謝謝您。”
“嗳,快別客氣,去睡覺吧。”
不睡不要緊,這一睡便險些過了頭。
是手機上接連來兩條微信才将她叫醒,睜眼一看,是段京洵。
grass:小年快樂,今天要去阿姨那裏麽
緊接着是紅包,最大限額,二百,他發了兩份,還說一份是給她的,另一份叫她轉交給媽媽。
紅包金額不大,又是過年圖喜氣的,她沒跟段京洵客氣,收下了。
XXXX:小年快樂,替我媽媽謝謝你,我也有給你準備禮物,回國給你。
微信上又閑聊兩句,段京洵說晚些要跟合作方見面談事情,正好她也急着上班,便沒再說了。
等她穿戴好下樓時,李阿姨像是掐着點似的,把餃子都裝在飯盒裏,飯盒又用袋子裝好,然後拿給她。
“小王已經在外面等你了,快去吧。”
田羽昔接過餃子,還想再道謝,被李阿姨看出來,笑着說:“哎呀,你就別跟我客氣了,快去上班吧。”
先趕去醫院,把餃子送到就走,連多說兩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陳之凡還是之前那樣,心疼她幾處奔波,叫她有空閑時再來就行,她這有護工照顧,什麽事兒都沒有,但田羽昔嘴上應着,心裏不應。
人走後,她跟護工念叨,“我啊,其實不怕死的,早在她爸爸去世那年,我就已經沒有什麽活下去的勁頭,這些年全是為了她才撐着一口氣,我就在想,我要是不在了,她可怎麽辦?在這世界上無依無靠的,她傻,又單純,我怕她被人騙。”
護工聽她說着紅了眼眶,又不忘安慰她,“嗳,姐,大過年的,咱們不說這些喪氣話,來,吃餃子,咱們孝順閨女一大早送來的呢,多好的孩子啊,兒孫自有兒孫福,你這女兒,一看就是有福氣的,将來一定可以順風順水的,事業好,再嫁個好男人,被人寵愛一輩子。”
陳之凡像是真的被安慰到似的,笑着說:“那就借您吉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