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李鑫卻幾乎是看了一場戲。

開始時IPAD上突然出現了什麽“榮哥你怎麽不理我了”，“我們什麽時候能見一面”，“我特別想你之類的”之類的消息提醒。李鑫本無意去窺視，怎奈新消息提醒就這麽一個個自己蹦出來了，讓他是不看也得看。

于是，他還是偷瞄了幾眼。

而于嘉榮的人渣程度果然跟以前一模一樣，對此他真是絲毫都不懷疑。

結果，好不容易能稍微消停了一會兒，還沒過半個小時，這頭的微信提示倒是又突然響個不停。

“于嘉榮你又他媽不理我了……”

“這事我絕對跟你沒完！”

“于嘉榮你個人渣！！”

這一條條的因果李鑫其實并沒有那麽好奇，就是小情人之間的吵架而已，雖然于嘉榮的小情人估計不止一個。

不過，最後那句話李鑫倒是萬分贊同。

說的真是太對了。

其實這種事倒一點也不出乎他意料，因為大概沒有人比自己更了解于嘉榮了——他就是那種典型的不過大腦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而對方也确實在用事實告知自己，這偏見是真的一點都不冤枉。

不過有時候還是忍不住會有些可惜，畢竟曾是朋友一場。

下午時光基本都被李鑫給睡過去了，昨日才剛做完手術，他不管怎麽想假裝堅強，終究也都是個病人。

四點多的時候李鑫終于醒了過來，下午的陽光透過窗戶斜射了進來，曬的他整個人都懶洋洋的，他忍不住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而後拿起手機看了看，上面有大概十幾條于嘉榮發來的消息，都是關心他身體的。李鑫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只回過去了四個字——我挺好的。

這麽十幾年來，他太習慣說這幾個字了，好像說着說着，就能催眠自己這就是事實一樣——他很好，好到再多的困苦都壓不倒他，他全都能扛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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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別提一個于嘉榮了。

然而，等過了六點，于嘉榮還是按時推開了病房門，就像他短信裏預告的一樣。

一進門男人就開始自言自語，沒有李鑫的回應，他的獨角戲倒是演的依舊帶勁——從今天工作究竟有多忙，再到終于把之前的設計交與了客戶，對方是有多麽的龜毛和難纏。最後話鋒一轉，敘說他晚上其實本身還是要與客戶一起喝酒的，但是放心不下李鑫，所以把這活推給了章泉。

言語間似乎在尋求表揚。

李鑫想了想，還是說了聲謝謝。

這要放在以前來看，他大概是不怎麽想搭理于嘉榮的，可是這一天在病房裏呆着見不到一個人，他終究還是有些無趣了，直到這會兒才終于覺得屋子裏有點熱鬧了。

他只覺得自己真是賤兮兮的，于嘉榮回來也挺好。

而那頭得到回應終于不再是單口相聲了，于嘉榮就着李鑫的話頭又四處撒網往開了聊，李鑫也就随口陪着聊上幾句。

話語間，又繞不開工作與生活。

“你之前在哪兒工作？”

李鑫思索了片刻，覺得這事也沒什麽不能跟他說，便乖乖答道：“國家電網。”

聽到這個答案，對面男人仔細想了想：“是份兒好工作啊。那邊工作挺穩定的，好多應屆畢業生都擠破了腦袋想進，工資福利待遇都不錯，怎麽會想跳槽來這邊？”

“因為你這兒錢多。”

于嘉榮一下樂了，這确實是個很有說服力的好理由。李鑫也跟着賠笑，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這笑容背後有多少的心酸和無奈。

歡笑過後又靜默了片刻，他們各懷心事。

“你最近很缺錢嗎？我覺得你怎麽比高中那會兒還瘦？你又不好好吃飯，別鬧的跟以前一樣。”

“哦……”只要一提起高中往事，李鑫心裏就會莫名一抽，而後自嘲地笑笑，“有點吧。不過誰不缺呢？”

于嘉榮認同地點了點頭：“這倒是。就是吧，你在我這兒我總會有點舍不得用，你也知道我這裏工作強度挺大，我怕你身體吃不消。”

“你別這樣啊，我身體挺好的。”李鑫趕緊解釋，即使再不想跟于嘉榮一起，他也不想丢掉這份工作，“瘦也沒什麽啊，我一向不容易長胖，這你也是知道的，其他員工是怎麽樣的，你就把我怎麽使就成。”

“可我還是舍不得……”

手突然被于嘉榮牽住，李鑫有些錯愕，而後男聲更低沉了幾分，就像是在耳邊的呢喃一般。

“小鑫，我一直都舍不得，你懂不懂啊……”

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到這話，可李鑫還是一下就僵在了那裏，不知該作何反應。

被于嘉榮碰觸到的那部分皮膚，也如大火一般蔓延，燒到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