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李鑫一口氣逃到了公司樓下。

像是為了發洩一般，他沒有坐電梯，而是直接走樓梯從十七樓跑了下去，腦中則一直回放着他與于嘉榮之間的種種，現實與過去交錯重疊——兩者其實并無異，都不過是嘴上喊着愛的口號，做着違背他意願的那些事情。而這次大概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自己保住了底線與他争執，倒是沒有讓于嘉榮做到最後一步。

站在公司寫字樓前的噴泉旁，李鑫止不住地大喘着氣，而後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此時太陽已東升，正是整整七點半鐘。

距離上班還有一個多小時，時間還尚有些早，李鑫想了想，便抽風一般地繞着科技園的外圍晨練跑步。

一圈又一圈的。

最後也不知道究竟是跑了多少圈，李鑫這才将自己最後一點的氣力耗盡。而後覺得心中憋悶終被抒發，便開始放慢散步——雖然來科技園也有一個多月了，但是他對附近除了自己公司以外的一切還是十分陌生，此時看着覺得分外新鮮。

而漫步間，李鑫竟來到了自己第一次去替公司同事買午飯的那家餐廳門口……

原來這其實也沒有多遠啊。

這家店恰巧也經營早餐，此時李鑫偏頭望去還挺熱鬧。他摸了摸肚子，它應景地發出了咕咕的叫聲，一摸兜還剩下三十多塊的零錢，便擡腳邁了進去。

點了最簡單的豆漿油條搭配上小菜，李鑫累了一晚加一早的，急需補充能量。結果這正吃到一半，自己桌前突然就出現了一個男人端盤子坐下。

他擡頭望去，竟然是陸文柏，便頓時有些緊張——自從來到了公司，這三個老板裏，他與陸文柏是最陌生的，前後說過的話估計兩只手就能數的清。

而他的第一印象裏，陸文柏是那種不太會溝通的人，因為他總是沒有任何表情的樣子，但是，又與于嘉榮的那種不太一樣——于嘉榮是那種愛裝成熟一樣的寡言，其實他高中時還是要活躍許多。而陸文柏，則是那種天生的，标準工科宅的模樣。

“陸總，早上好。”

“你好，你今天怎麽在這兒？以前沒見過你。”

“哦……今天來早了，忘了吃早飯，于是就想着來公司這邊解決一下。”

陸文柏皺了皺眉，好像在認真觀察他：“黑眼圈怎麽這麽重？昨天加了一晚上的班吧……哦對，昨晚是榮子在，應該挺忙，你們怎麽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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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鑫一下有些尴尬，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于總幹工作挺拼的，他很認真……”

“他就是這樣，以前能連着兩天兩夜不睡，我就不行……你脖子後面紅紅的是什麽？”

李鑫一時有點懵，伸手往後摸了摸，頓時明白了，那都是于嘉榮剛親他時留下的罪證，便随口扯着：“可能是蚊子叮的吧……”

“這麽早就有蚊子了？”

“大概吧……”

說完李鑫趕緊低頭吃飯，不敢去看陸文柏的表情

他們又聊了一會兒，而話題則永遠避不開于嘉榮。

這種感覺讓李鑫有些恍惚——一個他自認為再熟悉不過的人，從別人口中聽說究竟會是怎樣一種感受？

而後會明白，自己所認為的了解，也不過是片面一瞥而已。只是，固有印象早已形成，想要改變則變得很難。

吃過早飯之後，李鑫跟着陸文柏一起往公司走去。剛出了電梯，就看到前臺站着個于嘉榮，他的心抽吧了一下。

男人頭發有些亂亂的，而後眯了眯眼，似乎也在好奇他與陸文柏怎麽會同路。

“你們有話要聊吧？我先走了。”陸文柏頗為識趣地繞開了，便只剩下李鑫與于嘉榮面對了面。

“你剛去哪兒了？手機也沒帶？”于嘉榮聲音有些微啞。

“下去跑步了，忘帶了。”

于嘉榮半天沒說話，似乎在思考這個借口的真實性，而後嘆了口氣：“你下次別這樣了，我會擔心你的。”

一句話說的關懷備至，就好像一開始是因為自己任性出走一般。

于是，他将原話返回：“你下次也別這樣了。”

顯然是沒有預料到這種回答，于嘉榮也是一愣：“對不起……我努力。你晚上沒睡多久，又起的這麽早，要不再去休息室睡一會兒吧，我放你假。”

“沒事，我早就睡夠了。”

李鑫是真的半分都不想再踏進那間屋子了。

“那去洗個臉吧，我幫你拿條一次性毛巾。”

“好。”李鑫不再推辭，跟着于嘉榮走在狹長的走廊上。

八點多的太陽很大，直直曬了進來，讓李鑫一時有些睜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