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新公司入職整整一個月,李鑫感覺良好——抛開同事人基本都不錯之外,更重要的是領導分外靠譜,自己貌似頗受伯樂賞識,第一個月拿到手的工資比之前在于嘉榮那邊拿到的還要多。
李鑫十分滿意。
這天又到了周五,李鑫原本謀劃着下班去哪兒給園園再囤點貓糧,正猶豫着,跟他在新公司裏混的還算相熟的三兩同事跑來拉着他一起聚餐。
沒多想,李鑫點頭應了下來——畢竟自己晚上無事可忙,同事又對他分外熱情。
雖然理論上來說,李鑫覺得自己與他們并不完全是一路人應該無法成為密友,可是,至少能做個說的上話排遣孤單的朋友聽上去似乎也已不錯。
于是這天下了班,李鑫便與錢波周元和一起去了一家最近在本地論壇上人氣頗高的四川菜館解決了晚餐。
一頓飯三人吃得是分外愉快,末了,還一起去看了一場美國大片。
等一切結束回到家中,已是将近十點鐘了。園園早已趴在毯子上享受美夢,有些微醺的李鑫暈乎乎地走到了陽臺上。
不知道是不是此刻已近深夜的關系,李鑫竟犯賤般的開始想念那個人了。他忽然想起之前談及此事時,友人曾問過他一個問題——“如果有一天離開你會怎麽想”。
他以為自己是果敢而決絕的,到了現在,他卻有了自己都想不到的答案。
李鑫一時間也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自己真正的人格,而哪一個,又不過是他從頭到尾的僞裝。
吹夠了冷風,李鑫覺得自己似乎清醒了一點。回到屋裏抱着電腦坐在沙發上,此刻的他好像忽然有了醉到恰到好處的狀态,他突然想繼續填一填那個自己之前坑了很久的故事——這是一個青蔥的少年記事,小鎮男孩在燈紅酒綠的大城市裏遇見了一位被寵大的跋扈少年。開始的時候他們因為根深蒂固的觀念相互有些看不順眼,後來卻在争吵裏漸漸将矛盾化為歡笑。
小鎮男孩在跋扈少年的引領下看到了另一個不一樣的世界,兩個人的友誼也在摩擦裏漸漸升溫。
這本應該是個充滿歡笑的青春成長故事,只是寫着寫着,李鑫卻不知該如何結尾了——他們因為某件觸及底線的事有了分歧大吵一架,而後發現這些差異是本質的無法逾越的鴻溝于是分道揚镳?亦或是細水長流,分別娶妻生子生活美滿幸福,卻仍舊保有少年時代的那份簡單友情偶爾相聚暢聊?
李鑫猶豫不決,權衡再三也不知到底該選擇哪個結局。
而曾經的他們那個時候又是如何結尾的?
Advertisement
那段日子對于李鑫來說也許更像逃亡。
好不容易挨到了報志願的那天,李鑫提前跟班主任邢老師打了招呼早早交了表格,而後便悄摸拿了所有行李從安源逃回老家。他并沒有按照所謂與于嘉榮的“約定”報考工大,而是最終選了一所北京的大學。
此刻他只想逃離。
而因為之前的妥協與假意屈服,于嘉榮對此異常沒有絲毫察覺。而等終于反應過來了,才發現李鑫竟然不見了。
他全方位地消失了——李鑫從來都沒有手機,于嘉榮便撥通了李鑫曾經留給他的老家電話,那頭卻告訴他李家人早已搬走。
這條線索已斷,于嘉榮忽然悲劇地發現他與李鑫竟再無交集了。
他慌了。他不甘心。
第三天,孤身一人,于嘉榮買了去泉水的火車票。那是李鑫的家鄉,只有最慢的綠皮火車通往,整整八個小時的車程,一身疲憊,于嘉榮一刻也沒合眼地堅持坐到了終點。
而等下了車來到小鎮,于嘉榮這才發現一切比他想象中要困難許多——雖然它不過是李鑫口中的小城,可人口怎麽也有十幾萬,想找到李鑫,無異于大海撈針。
于嘉榮在那裏呆了兩天,可最後卻根本沒有得到一點點的信息——他幾乎是問遍了所有能問的人,而他們卻對他口中的李鑫一無所知。這是個再爛大街不過的名字了,能排查到的有用信息幾乎為零。
失望而歸,于嘉榮又得到了第二層的打擊——跟一個哥們無意間聊起報志願的事情,那人卻告訴他李鑫好像并沒有報工大。
“那他到底報的哪兒?”于嘉榮抓住人焦急詢問。
“我……我也沒看清楚,就瞥到了一眼,好像是個北京的學校吧……”
直到此刻,于嘉榮才終于相信,這事從頭到尾都是李鑫設計好的,他是下了決心要逃……
可他還不肯死心,便最後掙紮般的給班主任邢老師打了電話詢問李鑫的家庭住址和聯系方式,畢竟他們一定是知道的最清楚的。而那頭的老師初聽這要求有點懵,想了想還是以這是學生隐私的理由拒絕了他。
繃在于嘉榮腦中的那根弦終于還是斷了——他整個人都絕望了。雖然自己也是有錯在先,可是被最信任的人設計背叛的感覺還是難忍,那是一種天空幾近坍塌的逼仄與壓抑。
于是重壓之後,于嘉榮開始放縱——各大酒吧夜場裏總能看到他的身影,于嘉榮就這麽過了一段醉生夢死般的生活。
直到錄取結果公布。
差了三分,于嘉榮沒有上一本線,自然沒有被工大錄取,他落榜了。而李鑫,聽朋友說果然去了北京。
一切恍然如夢。
于嘉榮心如死灰——關于前途,關于愛情。
幾天過後,趙淩得知了他落榜的消息,詢問他要不要去美國讀大學。于嘉榮猶豫了一個星期,最終下定了決心。
飛躍至大洋彼岸,于嘉榮先讀了語言班考了試,在趙淩的幫助下,半年後申請到一所不錯的學校。期間,他仍沒放棄李鑫,給打聽到的他的大學地址寄了信件和禮物,卻都石沉大海。
在失望裏,他思念着,放縱着——似乎只有在性愛的不羁和放蕩裏,他才能醉生夢死裏麻痹自己。他變成了感情上的渣滓,只有炮友,不給承諾,在床上翻雲覆雨禁锢貫穿着那些長相想象的男孩,發洩着自己有些近乎變态般的壓抑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