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修仙第六十二天
◎坑爹◎
夕陽的餘晖于雲層間斂下最後一絲金色, 如織就天幕的金線縫下最後一筆收針,布幕翻轉,白晝變為懸月的黑夜。
天幕變換間, 月色照耀的某座城市,施然拉開戲劇的帷幕。
缥缈樓陸續有金丹真人離開。
他們有的三五成群, 有的孤狼獨行, 穿梭在月色照耀的金鱗城內, 步伐不停。
風雲會直播間的鏡頭一時犯了難, 不知該追随哪位選手移動, 猶疑地停留在缥缈樓門口。
這是令梨計劃強調的第一個要點。
風雲會直播間看似只是一群看樂子的觀衆聚集之處,實則卻是多方勢力觀察風雲會實況的唯一途徑。
不管賬號下是人是鬼,都得乖乖在直播間蹲守。
拟鳳道君透過鏡頭把握全局, 伽野的族叔混在不計其數的觀衆中暗中觀察,鏡頭是他們的眼睛,也是他們的限制。
理論上, 化神道君的神識足以蔓延整座金鱗城, 但拟鳳道君不願也不想去做。
一是時時刻刻開着神識探查會讓他顯得很像個窺探他人隐私的變态, 不利于他維持慈祥和藹大前輩的人設。
二是風雲會開幕,或許有元嬰老祖和與拟鳳道君同修為的尊者隐蔽氣息悄悄旁觀。一旦神識撞車, 場面尴尬無比。
大佬們披着馬甲僞裝小輩放飛自我放飛得不亦樂乎, 拟鳳道君一道神識掃過,不巧看見一位以冷酷出名的道君用力将裝滿靈石的乾坤袋拍到賭桌上, 激動暴言:“我賭淩雲劍宗宿真人奪冠, 我從出生起就單推宿真人了, 宿真人是我唯一的偶像!”
拟鳳道君:“……”
冷酷大佬:“……淦怎麽還有變态偷窺, 小老弟你一點隐私概念都沒有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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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皆是無可狡辯的無妄之災, 遂打之, 血流成河警告。
這樣烏龍又真實的未來,拟鳳道君只想想都覺得顏面掃地,他決不接受!
他是只愛好和平的大白鵝,滿心滿眼只有自己的轉世投胎奪舍大計,不願四處樹敵。
伽野的族叔更不必說,他拿的是幕後黑手劇本,至今連正臉和真名都不肯暴露人前,怎會親自下場親眼去看?
幾番顧慮權衡之下,風雲會直播間變成了他們唯一的眼睛。
由金鱗城官方贊助的直播間非同凡響,鏡頭覆蓋範圍幾乎遍布全城,暴雨傾盆也抵擋不了主持人小風和小雲實況直播的熱情。
風雲會直播間有且只有兩處缺陷,一是他們錢給的不夠多,如缥缈樓這般的大型連鎖店鋪不許他們進店直播,錯過了許多不能播的好戲。
二是直播跟着流量走,水幕鏡頭分配從不端水,哪位選手名場面多,鏡頭就牢牢跟着誰,不玩雨露均沾那一套。
令梨要利用的,正是第二點。
觀衆們經過初賽大逃殺的洗禮,鮮明地分成三個群體,三分之一為宿回雲搖旗助威,三分之一對着令梨瘋狂尖叫,剩下三分之一充分利用人有兩只眼睛的優勢,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修士全都要!
直播間的兩塊分屏被偏心的主持人焊死在令梨和宿回雲身上,其他人幾乎分不到一塊邊角料。
“因此,只要其他人分頭行動,直播間一時難以抉擇跟随的對象,鏡頭最終只會跟在我和師兄身邊。”令梨道。
她和宿回雲特意留在最後,吸引拟鳳道君和幕後黑手的注意力。
借着他們的掩蓋,零零散散埋伏在府邸外的修士們悄無聲息地行動。
“化神尊者與金丹真人間存在絕對的實力差,不是人海戰術可以彌補的差距,我們要盡可能準備周全。”令梨提出了堪稱荒誕的計劃,她本人卻一直非常清醒。
修真界從來沒有群毆必勝單挑的道理,十個練氣期打不贏一個築基期,百個金丹期打不贏一個化神期,太正常了。
唯一的例外是劍修,越階殺人專業戶,版本之爹、天道親子,不得不服。
其實劍修普遍更強是很合理的一件事。其他修士晉級只需要修為跟上即可,劍修不行,他們卡劍道瓶頸能卡成千上百年,卡到修為都溢出了,卻因劍道無法突破心魔叢生,雙眼翻白慘死在天雷之下。
對天賦和勤奮沒有自信的人,不要輕易碰劍,會變得不幸。
假如拟鳳道君像天蠍老人一樣,是位元嬰老祖,令梨腦子裏殺人入殓下葬埋土一條龍流程早給他安排得明明白白,豈容他活過多日?
化神道君還是太勉強了,超出了她的能力範圍,令梨為自己的弱小深刻反省三秒,而後改為詛咒年齡比她多了兩位數的拟鳳道君怎麽還沒被陰兵索命。
“硬碰不行,我們智取。”令梨雙手抱臂,“我們又不是為了要拟鳳道君老命才策劃的這場行動。和氣生財,愛與和平,大團圓不好嗎?我只需要他做出一些小小的犧牲。”
她最終且唯一的目的,是逼迫拟鳳道君結束“捉賊”的比賽,最大程度保證伽野的安全。
一切都是為了遭人暗算的貓貓!令梨站在缥缈樓窗前,看着月色下魚鱗屋檐波光粼粼的金鱗城,很想對伽野說:看,這都是寡人為你打下的江山。
古有烽火戲燭火博美人一笑,今有令梨開臺唱大戲保貓貓平安。
她上一輩一定是個了不得的昏君,會命人用金子打造貓爬架、天天不理朝政只想看貓貓雜技團表演的大昏君。
月上柳梢,令梨手機亮起,【孫子你爹來了】言簡意赅地發來一個句號,意為萬事俱備。
行動開始前他們商量好的,軒曉混在散修裏,方便令梨遠程操控,以免某個散修的腦回路和令梨一樣扭曲清奇,把計劃帶成脫缰的野馬。
“此等重大的任務非軒師兄莫屬。”令梨誠懇道,“軒師兄一路含辛茹苦養孩子的事跡我都看在眼裏,這是最适合你發光發熱的舞臺!”
軒曉:“哦。”
軒曉:“這就是你們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我獨獨被排除在外的理由?”
令梨:遣軒師兄出門、排擠你不許你參與行動的明明是宿師兄,你作甚要對我發脾氣?
她年紀輕輕已然承受了太多,令梨屈辱地背上黑鍋,好聲好氣把軒曉哄出門。
做導演真不容易,令梨擦擦汗,還得給群衆演員做思想工作。
群演和群演頭子已經就位,缥缈樓大廳中只剩令梨和宿回雲兩人。
“走吧,師兄。”
白衣劍修依言起身,他按慣常的步伐走向門口,餘光卻沒瞥見與他并肩的令梨。
宿回雲側過身,順着窗外明月傾灑的月痕,看見黑色鬥篷下的少女。
她斜身抽出劍鞘中的長劍,半邊鋒利的劍身照耀在月光下,劍光湛湛。
令梨偏頭輕吻冰涼的劍刃,無聲呢喃。
柔軟的唇瓣貼近冰冷的金屬,最脆弱與最鋒利相碰,觸目驚心。
一觸即分,令梨松開手指,長劍歸鞘,發出輕微的噌鳴。
“師兄?”
令梨瞧見宿回雲停住腳步,快步向前:“不必等我,我這就來了。”
她拉攏兜帽,與宿回雲擦肩而過。
年輕的劍修垂在身側的手指不自覺擡起,鬥篷柔順的布料從宿回雲指尖滑走,宛如捉不住的水流。
令梨踏過缥缈樓門檻,疑惑地遞來一個眼神。
宿回雲不發一言,無聲跟上她的腳步。
一出缥缈樓,無數熱切的視線順着虛空投射在令梨身上。
她心知是直播間投影的鏡頭,仗着兜帽的掩蓋,毫不扭捏地大步而行。
這身鬥篷買得實在是太值了,不愧是令梨的年度好物,沒了它令梨可怎麽活。
“是我狹隘了。”令梨反思道,“貴有貴的道理,初始道袍和鬥篷比起來就是個弟弟,都是宗門誤我,害我與至寶失之交臂多年。”
令瓜:“講道理,淩雲劍宗裏會穿門派統一制服的人只有你。”
令瓜一如既往在識海裏犀利地吐槽自己的主人,只有令梨知道,瓜瓜有些緊張。
畢竟一個弄不好就要和拟鳳道君正面對上,對上化神尊者,令梨一點兒贏面都沒有,除了身死道消就是屍骨無存。
宿回雲不會有事,伽野拼一拼也能逃過,拟鳳道君如若感到被冒犯要抓人洩憤,矛頭只會對準令梨。
都說本命劍是劍修的命,反過來又何嘗不是?至少令瓜很确定,即使崩塌碎裂成滿地殘渣,它亦願先令梨一步赴死。
劍碎了可以再換一把,即使不再是它,即使不再有它。
令瓜心裏一點都不情願令梨因摻和別人的事陷入危險。它最喜歡只有他們的時候,劍修背着她的劍,吃吃喝喝,雲游四海,她偶爾因缺錢癟着嘴給人打工幹活,拿了工資輕快跑路,和誰都不深交,只要劍陪着她。
“她身邊的人越來越多了。”令瓜想。
它是不情願的,也是情願的。
劍靈因劍修的意志而存在,主人的決定是它存在于世唯一的意義,令梨決定好的事,令瓜半個字都不會反駁。
缥缈樓裏,劍靈沉默地聽完了令梨整個計劃:“……最壞的結果是避無可避,必須與拟鳳道君交手。礙于風雲會的桎梏,他不敢當着如此多觀衆的面欺負小輩,只要挨過他驚怒一擊,站在道德制高點的人就是我了。”
令梨說話時語氣很輕松,她不是不知道化神尊者驚怒一擊足以讓她胸骨盡裂悶血而亡,宿回雲道那一擊由他承擔,令梨笑着謝過,心中不以為然。
柿子挑軟的捏,拟鳳道君又不是個傻子,放着令梨不打去打宿回雲。
“師兄對我引怪的能力心中沒數。”令梨老氣橫秋道,“我全民公敵的頭銜是白帶的嗎?他一年加起來說的話沒有我一天說得多,還想從我這裏搶BOSS?”
原諒沒有網瘾的師兄吧,他游戲打得說不定比魔尊更差。
令瓜悶不做聲聽令梨在心裏調侃師兄,她很多腹诽不能說出口,都說給了本命劍聽。
“軒師兄發來消息了,我們出發吧。”令梨對令瓜說,随着宿回雲站起身。
令瓜是柄劍,沒手沒腳,令梨說出發,也不用它做什麽,被主人背着走就是了。
梨花白的劍穗随着令梨起身而搖晃,令瓜思維發散地想着對上化神尊者自己能堅持多久不碎的事情,忽然劍身一熱。
令梨偏頭輕吻冰涼的劍刃,無聲呢喃道:“別怕,我們一起。”
命運相連的我們在一起。
所以,不要怕,相信她。
“誰會怕啊。”令瓜用聽不見的聲音說,“我只柄劍,我存在的意義就是把人砍碎和被人砍碎,死就死了。”
它擔心的是你,什麽都往自己身上扛的它的主人。
黑袍劍修背着她的劍,走在月色明耀的金鱗城中。
直播間待機的主持人小風和小雲随着令梨和宿回雲的出現立馬開啓工作模式,逐漸來勁。
“終于!終于輪到宿真人和我們的神秘黑袍選手出場,兩人一前一後漫步在月色盈盈的街道上,場面美輪美奂十分浪漫。”小雲興奮解說。
“他們是在約會嗎?還是找到了什麽不為人知的線索?”
小雲一張嘴叭叭不停,不給搭檔小風說話的機會:“風雲會全體參賽選手齊聚缥缈樓是為了什麽?他們陸續離開又去了哪裏?今夜有太多謎題沒有揭曉!觀衆朋友們,拿出你們的熱情,小雲以我的職業生涯發誓,今晚必有大事!”
“如水幕所見,一直陪跑在宿真人身邊的軒真人不見蹤影。”小風硬是插上了話,“他終于發現這是兩個人的故事,他不需要有姓名了嗎?雖然很對不起軒真人,但他的确有些礙事。”
正在追直播的軒曉:下班別走,我記住你名字了。
“不止是軒真人。”小雲接話,“由于觀衆強烈要求我們的鏡頭跟着兩位人氣選手,小雲對其他選手的企圖一無所知。他們商量了怎樣的計謀?誰讓桀骜不馴的金丹真人們萬衆一心?賽題中的‘賊人’又會出現在哪裏?小雲我好興奮啊!”
小風:“宿真人和神秘黑袍選手前進得非常果斷,他們具有高度的目标性,如果我沒有記錯,這條街道的盡頭是……”
“是本座的府邸。”
拟鳳道君盯着水幕,納悶地皺緊了眉頭。
夜深了,沒用的女兒被他打發回東苑,拟鳳道君獨自在自己的西苑看直播。
捉賊的事情是重中之重,拟鳳道君看初賽看得心不在焉,如今注意力高度集中,心神跟着主持人一驚一乍的語氣來回起伏,沉浸式追直播。
“一幫不幹正事的小輩齊聚缥缈樓,是想投靠淩雲劍宗嗎?”拟鳳道君想到自己沒有限制組隊人數,有些失策。
“罷了。”他擺擺手,不計較,“只要能捉到妖族少主,讓我得到延壽丹,讓他們集體晉級又何妨?”
反正桃枝只給魁首,和平永遠是一時的,他們遲早打得死去活來。
拟鳳道君和直播間觀衆一樣,心思全在高人氣選手身上,忽略了不起眼的散修們。
人高度專注一件事的時候,心神緊繃,往往對外界十分遲鈍。
連令梨這種練劍練得無比癡狂的人,都不能邊打游戲邊背劍訣,一門心思在直播上的拟鳳道君又怎會關注自家院牆外的“小事”?
小事,指他府邸被人悄悄包圍,堵得水洩不通的小事。
軒曉是淩雲劍宗正統培養的內門弟子,平日裏沒少和化神長老接觸求教,他非常清楚:即使神識不外放,只有他們做了任何可能危害拟鳳道君的事情,他的直覺定會被觸動。
“但我們已經打暈了他三個管家,破了府邸裏五處陣法。”軒曉看着熱火朝天幹活的散修們,陷入沉思,“他是睡死了還是睡沒了,化神道君這麽水的嗎?”
不,拟鳳道君是真不知道。
伽野隐蔽身形靠在院牆上,一只胳膊垂下,另一只手緩緩收起鋒利的指甲。
滴答,滴答,混着一絲金線的血液順着胳膊上的劃痕淌下,落入濕潤的泥土中。
地脈連通府邸,龍血壓制地靈,拟鳳道君一天擺脫不掉他的跟腳,血脈壓制便有一天的效果。
令梨是百分百單幹系獨狼,她深信再嚴密的計劃只要不由她一手執行,鐵定會出纰漏,必須哐哐哐上三四五層保險,留出最大容錯率。
軒曉的指揮是一層保險,暫時恢複元嬰修為的伽野亦然。
令梨和宿回雲在明吸引拟鳳道君和幕後黑手的注意力,伽野在暗掃除大戲開幕前的障礙,軒曉和其他散修則是令梨用來掩蓋伽野存在的障眼法。
“族叔想必也在看直播。”伽野放任鮮血汩汩流下,心情很好地眯起眼。
“若他知道,整個風雲會連帶半個金鱗城被阿梨拉下水演戲,只是為了保護我一個人,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族叔怎麽想,伽野不在乎,他愉快得很,連看推擠着飛出他袖子在他身側翩翩起舞的蝴蝶都順眼了不少。
滿城蝴蝶為何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當然是最會搞事的阿梨帶着她可靠的貓貓以身捕蝶捕得天昏地暗的成果。
貓咪撲蝶是本能,但高強度作業一晚後,伽野覺得自己有必要改掉此等陋習。
“好了,小東西們,別亂跑。”伽野張開手握住飛舞的尋藥蝶,蝴蝶輕盈的翅膀在他掌心撲扇,如睫毛掃過皮膚。
很漂亮的一群小東西,又喜歡梨花香,品味很不錯,都怪族叔帶壞了它們。
籠罩在府邸外最後一處防禦陣法被一位擅于鑽研的陣修破解,伽野耐心等到指尖懸挂的一滴血墜落空中,才以靈氣抹過傷口,止住血流。
地脈沉寂在龍血的壓制下,沒有給予此地主人一絲一毫的啓示。
拟鳳道君想破腦袋都想不到是自家的府邸背棄了他,他皺眉看着水幕,一黑一白兩道身影相訣而來,站在他門口,仿佛索命的黑白無常。
随着令梨和宿回雲的出現,隐藏在陰影裏的散修們紛紛聚攏到他們身後,來勢洶洶。
法不責衆!他們接下來的行為與個人無關,都是為了成全拟鳳道君對風雲會的一片苦心啊!
“這是在做什麽?”小雲驚訝道,和滿直播間的問號一樣摸不着頭腦,“所有選手集聚在拟鳳道君府邸門口,難不成是想抄了他的家?”
這一屆風雲會當真狀況百出,多少百年不見的名場面争先恐後給他們送流量啊!
“等等!”小風一個激靈,大徹大悟,“這場比賽的內容是捉賊!他們聚集在一起,自然是為了捉賊而來!”
“我明白了,我徹底明白了!”小風看破了真相,“捉賊捉賊,要捉的不是真正的賊,而是拟鳳道君為後輩們設下的陷阱題!”
小風這輩子的語速沒這樣快過,他從金鱗城這幾天的“神秘傳聞”說起,結合選手們的異常表現和拟鳳道君塑造的人設細細分析,将令梨給其他人洗腦的那一套說辭原封不動搬到了直播間。
“……綜上所述,拟鳳道君不惜勞累自家千金,為教育後輩煞費苦心,設下思維陷阱的謎題,激發選手們挑戰不可能的決心。”
“不愧是風雲會最大的贊助商!這是什麽精神?這是最無私奉獻的教育精神!”
小風激動得嗓子破音:“觀看直播的觀衆們朋友!拟鳳道君值得我們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前輩,您在看直播嗎?您看到了彈幕山呼海嘯般的敬愛之情嗎?後輩們沒有辜負您的苦心,如今勇敢站在您府邸前的金丹真人們,正是修真界明日的棟梁之材!”
【感謝前輩教誨】的彈幕密密麻麻鋪滿水幕,拟鳳道君大口喘氣,手抖得像得了癫痫,臉龐漲得通紅。
幾千年了,他第一次知道誇獎也能把人逼瘋。
彈幕源源不斷,拟鳳道君看一次想死一次,一口悶氣堵在胸口,憋得他恨不得掏出自己的心髒,丢在地上踩爛。
這破陽間一天都不想呆了!
什麽時候可以下葬,什麽時候可以投胎,什麽時候可以換個身份生活!
“不……那位大人肯定在追直播,他肯定什麽都看到了。”拟鳳道君難受得想死,在延壽丹的誘惑下又不得不絞盡腦汁企圖挽回。
“對!尋藥蝶!”拟鳳道君猛拍掌心,“我前些天勒令我那不成器的女兒洗掉了滿身梨花香,只要尋藥蝶不圍繞在她身邊,賊人的身份不就不攻自破了嗎?”
有一個黑袍劍修礙事已經很多餘了,拟鳳道君宣布完賽事後便強令白萱萱換一種熏香,不許他的府邸再有梨花香。
白萱萱百般不情願,還是在父親的強權下眼睛通紅地丢掉了花瓶裏的梨枝。
“主持人在說些什麽呀?”東苑,白萱萱也在悄悄看直播,聽得目瞪口呆,“我什麽時候成了爹爹要捉的賊人了?”
拟鳳道君沒告訴她啊!
“可爹爹的主意一向不肯與我多說,怕我露餡。”白萱萱猶豫道,“主持人說得好有道理,是不是爹爹怕我失言,故意不告訴我?”
否則尋藥蝶為什麽好巧不巧被梨花香吸引飛到她身邊,爹爹又為什麽替那人解釋,不替自己女兒解釋呢?
除了她無知無覺被自家父親當作考驗後輩的謎題外,沒有更好的解釋!
白萱萱越想越覺得有道理,越聽越被令梨忽悠瘸,焦急又興奮地捏住手指:“這麽說,府邸外的修士們都是來捉我的?那人也是來捉我的?”
曾經扶住她腰身的白皙手指,又要再一次碰觸到她。
那人對路上平地摔的陌生女孩都如此溫柔,捉人時想必也很妥貼,會不會摁住她的後頸,讓她埋首于充滿梨花香氣的鬥篷裏?
“爹爹真是的,怎麽不早點告訴我?我都沒有準備好!”白萱萱羞得耳根通紅,急得直跺腳。
花瓶裏的梨枝都被爹爹派人丢了,他做戲都不做全套,可害苦了他的女兒,又急又慌地替父親找補。
“來人!”白萱萱想到辦法了,她房間裏還有一件物品染着梨花香,“快去取我讓你們好好收起來,不許浣洗的那件衣服!”
因被那人抱過扶過,她舍不得洗的那件衣服!
侍女被催着拿了衣服過來,白萱萱将人遣走,悄悄埋在衣服裏嗅了嗅。
梨香明明淺淡得很,留香卻意外的久,定是因為是那人親自染上的氣味,才久久不散。
東苑白萱萱火急火燎換衣服,西苑拟鳳道君強作鎮定地告訴自己:
沒事的,随他們胡言亂語,事實勝于雄辯,區區謠言不攻自破,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作者有話說:
這波是真正意義上的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