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皇城內的宮牆裏傳來宮女叽叽喳喳的讨論聲,她們路過一座破敗的院子時不時探頭,院子的大門已經掉了漆紅,最上面挂着一個木牌歪歪斜斜的寫着奴隸庫三個黑色字。

宮女遮面竊竊私語:“聽說這裏關押的都是犯了逆天死罪的官眷,這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當然是真的,本來是株連九族的大罪,這些女子也要上法場,但是咱們紀太後仁慈,念在這些女子孩子年幼無辜,于是免了她們死罪,特許她們進宮侍奉皇家贖罪。”

“紀太後這也太狠心了些,讓這些過慣錦衣玉食的大小姐要跟咱們一樣當奴才伺候人,簡直是從雲端跌倒泥潭。”

其中一位宮女不認同她的話,不滿的反駁:“紀太後明明很仁慈,如果不是太後的話她們此刻早就到奈何橋喝湯了,哪兒還能再見今日的太陽。”話裏話外都是對紀太後的崇拜和尊敬。

老嬷嬷聽到這些年輕的宮女的話搖了搖頭,她在宮裏待了大半輩子,能年紀輕輕就當上太後,這樣的人的心思豈是她們這些粗鄙之人可以揣摩的。

院子裏充滿女人們哭哭啼啼的聲音,她們頭發梳着簡單的發髻,穿着純青色的婢女服,她們這些人曾經都是被服侍的主子,只因家中勢力站錯朝廷隊伍,一朝沒落就被打入死囚,株連九族,現在只能淪為奴隸。

本來這裏總共有四十五位,但是其中有十幾人受不了這種屈辱便咬舌自盡。

今天是她們被分配各宮的日子,剩下的人盡管已經接受了無法改變的事實,但是當婢女的衣服穿在身上的時候,她們覺得自己的自尊心被狠狠踐踏,徹底崩不住大哭了起來。

夏日炎炎,她們三十人擠在一間通鋪屋裏,臉上的淚水和汗珠混在一起,顯得十分狼狽。

而一直坐在最角落裏的元含嬌此刻只想面壁思過,她到底為什麽要招惹系統,這下好了,不僅穿到了古代的世界,身份還是罪臣之女。

系統貼心的安慰她:“宿主您忘了我們這是沉浸式體驗,您現在覺得處境艱難說明您已經融入自己的身份了!我看好你哦~”

元含嬌聽到它的話抽了抽嘴角,不過她也沒有反駁系統,因為她确實此刻心情很沉重。

元含嬌堅強的抹了一把淚,心裏難受的像刀割一樣。

因為她知道父親是被奸人陷害,她們家是世代忠臣,父親更是置生死度外一心報效國家,若不是朝堂上奸人當道聯合其餘人使出毒計,母親也不會懷着八個月的身孕被關在死囚,她們全家也不會在一夜之間被滅門,只留下她一人進宮為奴。

元含嬌腦子裏都是那晚被抄家的血淋淋畫面,她此刻只想為父親洗清冤屈,所以當奴婢伺候人對她來說根本不值一提,只要能在深宮活下去就有希望。

系統打斷了她的思路:“現在為宿主輸入反派簡介。”

元含嬌全程震驚的看完反派的介紹,心裏頓時升起尊敬和欽佩。

反派名叫紀黛,在及笄之年就被定位皇後人選,大婚之日皇帝突發疾病駕崩,朝堂動蕩不安,無子的她憑借過硬的手段扶持幼帝上位,直到新帝可以獨擋一面應對朝堂,如今不過豆蔻年華就被尊為太後休居在寧壽宮,天下人但凡聽了這位紀太後的事跡,都無不敬佩她的魄力。

只不過這樣的人最後為什麽還是會敗給主角,感覺像看了一部大女主爽文,元含嬌好奇的想看結局,結果沒有了,系統就只輸入了這些。

元含嬌指指點點:“系統你真的是越來越過分了,之前不給主角的介紹,現在連反派為什麽黑化的介紹也不給了,那我要你這個金手指有何用!”

奈何系統每次輸送完記憶都會選擇隐身死遁,不到最後離開的時候絕不會出現。

元含嬌心裏對着系統罵罵咧咧,罵完勉強解氣,然後嘆了口氣,認清現實,現在還是眼前事情更重要。

她環顧四周,發現三十個人只有她和對面的一個女子沒有哭,在哭泣的人堆裏倒襯托的她們兩個格格不入。

領事的嬷嬷走進來瞧見元含嬌,朝身後的婢女擡了擡下巴,指向元含嬌:“就她吧。”這個婢女沒有哭,看起來算裏面最穩重的,然後其他人也陸陸續續的被帶走安排到各宮當差。

走在青石板路上,元含嬌低頭跟在領事嬷嬷身後,不禁好奇的打量周圍。

她還沒有看就被旁邊的宮女訓斥:“規矩點,這裏可不是你們的奴隸庫,不要随意亂看。”

元含嬌也不生氣,乖巧的認錯:“姐姐教訓的是。”然後順勢問道,“姐姐我們這是去哪裏啊?”

旁邊的宮女見她态度不錯,嘴又甜的一口一個姐姐,于是給她介紹起來:“我們是去太後的寧壽宮,以後你就是寧壽宮的宮女,紀太後仁慈從不會苛責宮女下人,而且還經常獎賞宮女,你應該感謝常嬷嬷,多少人想去寧壽宮還去了呢。”

元含嬌則是心裏一喜,本來她還擔心怎麽才能接近反派,這樣一來正好不需要浪費自己的時間。

元含嬌順着這個話題又問了她些關于紀太後的事,聊着聊着不一會兒就到了寧壽宮。

她擡頭看向宮殿匾額上三個朱紅的金字“寧壽宮”,字體剛勁有力又肆意灑脫,磅礴大氣的氣勢似乎象征着這座宮殿主人的脾性。

僅僅一個欣賞字體的功夫,一轉身發現領路宮女和嬷嬷都已經離去,只留她一個人呆楞在原地。

你們走的也太快了,下一步去哪兒都不告訴的嗎?

元含嬌無奈的嘆了口氣,看來萬事只能靠自己,她輕手輕腳的跨過寧壽宮門檻,一進門才發現寧壽宮有多大,還沒走幾步路就已經繞暈在花園裏。

正當她想找位宮女問路,突然背後貼上一具纏繞着冷香的柔軟身子,沁人心脾的香味鑽進她的鼻子。

身後傳來慵懶的嗓音,似乎不帶任何情緒的開口:“抓到了。”

元含嬌一時間身子僵硬,因為不知道身後是什麽人,她不敢随意動彈,只是悄悄的側眸看向身後的衣着判斷。

入眼就是豆青底的刻絲鎏金長裙,外罩一件紅色絲質輕紗薄衣,袖處勾出祥雲紋。

這不是宮女的服裝,一看就是富貴人家才穿得起。

元含嬌這下更不敢輕舉妄動,至少确定身後的是個女人不會對她有過分舉動,初來深宮她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然而還沒等她想好怎麽糊弄過去,身後的人已經退了幾步,似乎覺得有些無趣。

元含嬌至始至終都低着頭不敢直視,正準備向身後的人賠罪,不自覺的微微擡頭看了一眼,不禁呼吸一滞。

眼前人柔順烏黑的頭發僅挽一只珠釵,散落頭絲慵懶的落在肩膀,整個人似被金黃鍍了淡淡一層光暈。

視線緩緩上移,淡淡的蛾眉,帶着點不似人間煙火的味道,整張臉未施粉黛的臉,薄唇輕抿,點染曲唇妖嬈端莊,凝脂般的肌膚若隐若現。

欣賞完她的絕美容貌,元含嬌頓時也松弛不少,因為這女子眼上覆蓋一條墨綠色的綢緞,綢緞遮擋的很嚴實,似乎看不到外面的視野。

原來是在玩游戲,元含嬌本想趁此機會趕緊離開,但是突然想到宮中規矩森嚴,她作為一個小小的婢女還是道個歉再走比較穩妥。

結果她話還沒說,不遠處就傳來一聲矯滴滴的女聲:“表姐,你怎麽還不來找我?”

元含嬌彎腰默默的閃到一旁,努力把自己當成隐形人,走過來的女子一看就是平日矯寵的金貴小姐,這樣的忍人最好不要招惹,若是在以前她倒不怕,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女子仍舊沒有扯掉眼睛上的綢緞,只是淡淡的開口:“剛剛的人不是你?”

“剛剛的人?”紀婉眉頭一皺,面色立馬冷了下來,環顧四周似乎要把那個人給逮出來,然後視線就落到了縮在一旁的元含嬌。

她高傲的擡頭擡起下巴:“就是你這個小宮女?”語氣帶着怒火。

聽到她的質問,元含嬌心裏懊悔,早知道剛才直接溜了。

不過現在躲也躲不掉,她只好點了點頭。

紀婉走過去擡起她的下巴,看到她的長相時眼裏劃過濃濃的嫉妒,甩開她的臉哼了一聲:“鬼鬼祟祟的躲在寧壽宮定是不懷好意。”

元含嬌努力放低姿态解釋道:“奴婢是嬷嬷選來寧壽宮伺候太後的宮女。”

紀婉聽到她的話更是生氣,嬷嬷幹什麽找這樣美貌的宮女放到表姐身邊。

紀婉立馬說道:“以後你留在浣衣房清洗太後的衣物,不許踏進寧壽宮內伺候,知道嗎?”她才不允許別人接近表姐,尤其是這種狐媚子。

元含嬌心想正和她意,在她看來洗衣服比端茶送水要強很多,照顧太後肯定要時刻謹小慎微,還不如去洗衣服來的清閑,而且還有時間籌劃為父親平冤。

元含嬌發自內心的感謝她,然後人就被領到了浣衣局,管理浣衣局的芳姑姑專門給她講解如何清洗太後的衣物。

浣衣局的住所和之前一模一樣,幾十人的大通鋪。

晚上她躺在最邊上的床位,腦子裏不自覺浮現花園裏遇到的那個人,身上彷佛還沾染着她香氣,萦繞在鼻尖久久不散,聞着淡淡的清香她漸漸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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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太後姐姐:到嘴邊的貼身宮女跑了(吧唧快樂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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