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秋夜的風掠過耳邊,呼呼地響。受穿了外套,但攻沒有,過了一會兒,攻身子前傾,覆到他背上,小聲地說:“有點冷。”

當年分手的時候,攻還比受矮一點,但幾年過去,他卻已經比受高了半個頭。這樣人高馬大的青年,委委屈屈地坐在小電動車的後座上,縮起肩背往前靠,試圖取暖,這反差令受不禁有些無奈。

他沒說話,專心騎車。又沒過多久,攻湊向前,詢問:“能不能抱你的腰?”

受:“不能。”

攻:“可是我喝醉了,怕坐不穩會摔下去。”

受從後視鏡裏看他一眼:“我沒覺得你醉到這個地步。”

攻說:“我可以。”

這三個字讓受愣了愣,後視鏡裏攻還是紅着臉,微微彎着眼睛,但表情如常,仿佛這三個字再正常不過,不帶有絲毫的威脅意味。

他停到路邊,也不回頭,對攻說:“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別太過分。”

攻的手揪住他的衣角,扯了扯,道歉說:“對不起。”

受這才重新發動車子。

“我只是太想你了,坐在車上也覺得自己輕飄飄的,好像在做夢一樣。”

受靜默了一會兒,攻的話太過于直白,他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才正确,怎樣才能讓攻打消那不切實際的主意,別對今晚心軟來接他的自己又産生什麽不應該有的錯覺。

最後,他也只是說:“我不值得。”

而攻回答道:“我不覺得。”

受:“為什麽?”他的手攥緊了車把手,“你對我的認知還停留在片面的高中,可能你對那時候的我有一些幻想,但時間已經過去很多年,我變差了很多,而你早就已經超過你當時崇拜的對象了。”

攻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說:“你想知道我為什麽喜歡你,我也想知道,你為什麽丢下我。一問換一問,好不好?”

在攻看不到的地方,他握把手握得手指頭發白,半晌,才道:“我對你的死心眼單戀沒有興趣,不想知道原因。”

攻報的地址并不算很遠,三四公裏,沒過多久,受就把人送到了。攻下了車,也不進去,就站在那兒看他。

公寓樓下的燈光很亮,受忽然注意到,攻的手腕上還戴着一塊手表。

它與攻這個人的行頭格格不入,款式過時,表身看起來也十分老舊了,簡直令人懷疑它還能不能走。

受指了指他的手腕:“今天特意戴出來?”

攻擡起手,笑着摸了摸:“如果我說一直都戴着,你信嗎?”

“它還能用?”

“不,早幾年就壞了。”

受說:“那種破東西,你早該丢掉了。”

攻看了他一眼,笑道:“不行,送給我了,就該一直是我的。”

受避開了他的眼神,騎車調頭:“送你到家了,我走了,你下次再敢用同樣的手段找我,我會讓你在酒吧自生自滅。”

今晚的事讓受心裏五味雜陳,到家直接上了床,蒙頭就睡。

他淺淺地做了個夢,夢裏他把精心挑選的生日禮物遞給攻,但攻卻拒絕了,轉而眼巴巴地向他索要他手上那個戴了兩三年的舊手表。

舊手表變成了壞手表,而他也早就和那個手表一樣,不值得珍惜了。

第二天睡醒了,受回想前一天晚上的事,這才發現,在和前男友見面交談的心煩意亂之下,他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還沒找攻要墊付的酒錢。

對他來說,那是一筆巨款,足足上千塊。

想什麽就來什麽,攻的電話打了過來。

攻似乎睡了一夜好覺,聲音聽起來神清氣爽:“徐期,可以把你的微信號碼告訴我嗎?”

受:“……”

攻:“不然我沒辦法把酒錢還給你。”他聽起來甚至有點無辜,“畢竟在電話裏也沒辦法發二維碼收錢,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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