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你覺得這樣不行?”唐泛瞧見他姐姐略顯古怪的神情,歪了歪頭。

唐瑜遲疑道:“咱們這樣算計賀家,賀家能同意麽?只怕賀老爺子頭一個就不會答應罷。”

唐泛微微一笑:“這你就不用操心了,先解決賀二再說,賀老爺子由我來解決。”

話說唐大人解決別人的麻煩手到擒來,在面對自己的麻煩時,卻往往就跟腦子進水似的,還總做出令人哭笑不得的事來。

唐瑜忍不住點醒他:“你要找機會跟廣川說清楚,別好端端的鬧生分了。”

啊?

唐泛一臉茫然,瞬間完成了從精明過人到呆蠢木讷的轉變:“說,說什麽?”

聽聽,居然還帶上結巴了。

唐瑜忍不住扶額,長長地嘆了口氣。

在得知昨晚那件事的時候,她原是震驚得無以複加的,直到今天,心情逐漸平複,理智逐漸回籠,在分析了關于唐泛的種種利弊得失之後,眼下看着他這副樣子,唐瑜反倒有點同情起隋州來了。

“沒什麽,悉随緣法就好。”唐姐姐近來偶爾到寺廟禮佛,如今說話也帶上幾分出塵之氣。“若你過得開心快活,爹娘九泉之下,想必也就安心了。”

唐泛被她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得渾身發毛,心裏忍不住道:隋廣川你這混蛋趁我不在,到底跟我姐姐說了什麽!

仍在北鎮撫司校場“調教”下屬的隋鎮撫使禁不住輕輕打了個噴嚏。

自那之後,唐泛不時會派人去打聽他這位姐夫的近況,據說賀霖似乎确實消停了一些,連被父親發配到鄉下老宅去讀書,也沒有大吵大鬧。

賀家很快舉家遷到京城,喬遷擺宴那日,唐泛還帶着賀澄親自上門送了禮,算是給足了賀老爺子的面子,賀老爺子自然也投桃報李,轉頭便又送了不少東西給賀澄。

唐泛在翰林院有那麽多同年好友,汪直也在宮中當值,他對唐瑜說的小道消息還是很靠譜的,過了不久,朝廷便公布了今年秋天要開鄉試恩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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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有鄉試恩科,隔年也就有會試恩科。

開恩科自然有開恩科的理由,要說皇帝對萬貴妃也實在是一往情深了,只因隔年就是萬貴妃五十五歲大壽,為了給愛妃慶賀生日,皇帝就打算開一科恩科,以此為萬貴妃刷刷名望。

雖然嘴上不敢說,還要賣力奉承,但民間輿論也好,朝廷官員也罷,對萬氏的觀感都不怎麽好,不少民間話本,更是以萬氏為原型,對其描繪成一個霸占皇帝後宮的惡婦。

不過大家不喜歡萬氏,不代表他們跟恩科有仇。

能夠多一次高中的機會,天下士子自然沒有不高興的,便個個摩拳擦掌,埋頭苦讀,那些已經有了秀才功名,卻離省城太遠的,還要早早離鄉上路,免得耽誤了考試時間。

賀老爺子三個兒子,兩個已經有了功名,當上了朝廷官員,唯獨賀二還是個秀才相公。

賀二自然也不肯放棄這個機會,日日都在鄉下老宅埋頭苦讀,就等着一朝考中舉人,揚眉吐氣。

其實賀霖之前落榜了那麽多回,不說外邊的人,就連賀老爺子對他抱的期望也不是很大了,反正如今他也已經有兩個出息的兒子,能再多一個賀二是錦上添花,若是不能,那也無妨。

再說以賀二的性子,賀老爺子還擔心他當官之後得罪了人,反倒給賀家招禍呢。

如此一想,賀二不中,可能反而是好事。

但賀霖本人當然不會這麽認為,科舉是他鹹魚翻身的唯一機會了。

随着年紀增大,歲月蹉跎,他已經不敢想象自己白發蒼蒼去赴試将會是怎樣一副丢人的情景。

抱着這種想法,賀霖幾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在準備這次恩科。

在這種情況下,唐泛尋了個機會親自走了一趟香河縣鄉下,去探訪這位姐夫。

對于小舅子的登門拜訪,賀霖很是錯愕,又難掩冷淡。

不過唐泛也不以為意,只是笑吟吟地與他聊了一會兒,說的俱都是些場面話。

在賀霖看來,這位小舅子十足奸詐陰險,又詭計多端,道不同不相為謀,讓自己耐着性子多跟他說會兒話,自己都覺得難受。

眼看對方一直在兜圈子,賀霖忍不住下逐客令了:“你還有什麽要緊事嗎,若是沒有,我便要去讀書了。”

唐泛不以為意:“姐夫如今溫習得如何了?”

賀霖冷淡道:“尚可。”

唐泛笑了一下:“聽說明年北直隸的主考官,是潘賓,潘子斌。”

“那又怎……”賀霖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再不通時務,也聽說過,這位潘子斌,好像是唐泛的師兄。

“你是什麽意思?”他沉下臉色,只以為唐泛是要給他下絆子。

唐泛暗自搖頭,賀二最大的問題,不在于他考不上功名,而是他的性格。

凡事不細想三分,這樣的人即使到了官場上,恐怕也很難得到晉升的。

說不定賀老爺子正是看到了這一點,這才對二兒子不抱什麽指望。

為了讓賀霖能夠聽明白,唐泛不得不換個角度,但又不能說得太明白:“我那師兄的性格,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雖說文似看山不喜平,但到了考場上,還是寧可穩妥一點的好。我這裏有幾份八股文,俱都是大家之作,其中也有我自己當年考場上作的,姐夫若是不嫌棄,可以看看。”

唐泛曾經在唐瑜那裏看過賀霖平日做的文章,其實寫得也不算爛,賀霖少年就有神童之名,再爛能爛到哪去呢?可以說,不僅不爛,還頗有幾分文采,将嚴格要求格式的八股文,做得花團錦簇。

但也就是太過花哨了,而且賀霖自命不凡,每次都要在裏頭加點自己的想法看法,一股孤高之氣躍然紙上,若是僥幸碰到一個性格寬厚的考官還好,如果碰上那種喜歡四平八穩的考官,又或者不喜歡賀霖這種格調的,那就倒黴了。

唐泛猜測這可能也是賀霖能考中秀才,卻屢屢考不中舉人的緣故。

偏偏這次北直隸鄉試的考官,除了潘賓之外,其他也都是老成持重之輩,若讓賀二這滿腹牢騷給帶到考試上,再寫進卷子裏頭,十有八九又是會被黜落的。

他也算是用心良苦了,為了讓賀霖能通過正途考上舉人,特地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挑選的文章還不能與今科考官有關,可謂煞費苦心。

至于賀霖能不能琢磨明白,那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目的達成,見賀二猶自懵懵懂懂,唐泛也沒有多逗留,很快就起身告辭了。

賀霖總算還沒有笨到家,他原本還以為唐泛是過來炫耀資歷嘲笑自己的,但在對方走後,他反複思量,總算品出一點弦外之音了,立馬就拿起唐泛留下的文章,捏着鼻子将那些文章仔仔細細反反複複研究了個透。

他已經失敗了太多次,不管唐泛是不是那個意思,自己已經沒有更多的選擇,只能選擇一搏。

原本是懷着不大的希望臨時抱佛腳,賀霖從考場上回來之後,也沒多逗留,直接就回到鄉下老宅,直到秋闱名次公布,幫忙看榜的老家人帶着報喜的官差回來報信時,他還如墜夢裏,不敢置信。

難道我真的中了?

賀二恍恍惚惚地向官差再三确認了名字和名次,免得他們弄錯了人,這糗子可就出大了。

官差想必也見多了這樣的人,笑意吟吟不厭其煩地再三向賀霖保證,又拿出大紅榜讓他确認。

第九十三名,賀霖。

鄉試錄取是有名額的,各省不一,其中北直隸的最多,大約每科鄉試會有一百來個名額。

第九十三名雖然不算如何了得,但比起更多落榜士子,賀霖已經走了大運了。

賀家很快也知道了賀霖高中的消息,連賀老爺子都忍不住暗嘆一聲上天保佑,可見自己讓他回鄉專心讀書的決定是正确的,若讓賀二跟着搬到京城上,面對這花花世界,他還不一定能靜下心備考呢!

賀家剛在京城落腳,世交談不上多,但賀老爺子當年在官場上也有一些故舊,賀三如今在刑部任職,也結識了一些交好的同僚,這些人聽說賀二中舉的消息,也都紛紛上門道賀,都說賀老爺子好福氣,兩個兒子入了仕途,如今連最不起眼的那個,也時來運轉,否極泰來,這是賀家即将飛黃騰達的标志啊。

但不管外人怎麽吹捧,只有賀霖自己心裏才最清楚,如果沒有唐泛那天上門給的提示和那些文章,自己現在能不能中舉,還是兩說,他固然自視甚高,可也不至于目空一切,覺得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他不明白唐泛為什麽要幫自己,想來想去,也只能歸結到唐瑜母子身上。

唐家跟賀家依舊是姻親,這年頭講究妻憑夫貴,他被瞧不起,唐瑜母子也跟着被嘲笑,為了姐姐和外甥,唐泛自然是要伸出援手的。

想通這一點之後,賀霖并沒有感到絲毫的高興,他只是暗下決心,在來年的恩科會試上一定要不靠任何人而中榜,也讓唐泛好好瞧瞧,自己并不是離了他就不行的。

憑着這一口心氣,賀二難得沒有因為中舉就興奮癫狂,也沒有去唐家回訪,反倒謝絕了賀老爺子讓他回京城居住的建議,繼續留在鄉下老宅裏備考來年會試。

也許太過了解他,唐泛也沒有過來打擾,更不曾上門邀功炫耀,賀霖中舉之後,唐家靜悄悄的,既無賀禮送來,更沒有唐瑜唐泛的消息。

然而對方這樣的平靜反應,反倒讓賀霖心中不忿,他習慣了凡事鑽牛角尖,也只會将唐家人往壞裏想,只覺得唐泛瞧不上自己區區一個舉人的身份,便越發想要在會試上一鳴驚人,好讓唐家人瞧瞧厲害。

時間轉眼即逝,成化十九年三月的恩科會試很快到來,賀霖躊躇滿志在禮部蹲了三天號房,又在放榜的當天便早早遣了仆人去看榜,自己則心頭禁不住緊張和喜悅,一上午都在賀家京城大宅的書房內走來走去——為了方便及時得到放榜的消息,在考試之後,他終于放下自尊心,從鄉下老宅搬回京城的賀家新宅裏。

賀老爺子同樣坐在書房等消息,他雖然對賀霖的看重程度比不上其他兩個兒子,但那并不代表他不希望賀霖高中,兒子有出息,老子當然高興。

再說了,一門三進士,總比一門兩進士來得風光百倍。

見他心神不寧,賀老爺子便有意轉移他的注意力,免得他焦躁過度,到時候空歡喜一場:“你中舉之後,可曾派人去給你媳婦和小舅子報信?”

賀霖:“您不是派人過去說了麽?”

賀老爺子恨其不争:“我說跟你說能一樣嗎,那是你媳婦和你小舅子!”

見老爹又要教訓自己,賀霖難免皺眉:“等到我中了進士再說,豈非更好?”

想了想,又加一句:“唐家本來就瞧不上我們,我聽說母親作壽請他們過來小聚,他們也都拒絕了,您何必還上趕着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呢!”

賀老爺子怒道:“可人家也送了禮過來了,來不來都不算失禮!你怎麽就這麽不長進,唐泛本來就對你不滿了,你再不趁機修好關系,還要等幾時,難道一輩子都将妻兒丢在唐家,讓唐家人幫你養嗎!”

賀霖煩的就是賀老爺子這一點,動辄教訓人,問題是他看見老爹對賀三的時候,也從未這樣疾言厲色過,想來只有自己最不讨他喜歡。

他正要說什麽話反駁,便聽得外頭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賀霖雖然面上裝出了不在意的鎮定模樣,心裏早就成了驚弓之鳥,聞聲便跳起來去開門。

站在外頭的是管家,後面還跟着被派去看榜的仆從。

兩人臉上并沒有尋常看到主人家高中之後的那種喜悅之色,反倒是面露遲疑猶豫。

賀霖見狀,心裏當即就咯噔一聲。

他在經歷過這些年的失敗之後,已經逐漸對自己的考運絕望了。

這次會試,他雖然下了苦力,也抱了極大的希望,卻也沒自大到覺得自己能中什麽狀元榜眼,對賀霖來說,即使是二榜進士,也算是極大的驚喜了。

“怎麽樣?”賀老爺子問。

“好教老太爺和二老爺知道,小的在榜上看了一圈,并未看到二老爺的名字……”那仆從支支吾吾,“不過也可能是小的狗眼出了問題,沒瞧清楚,還請老太爺和二老爺再另外叫人過去看一看,也免得小的弄錯。”

賀老爺子一陣失望,若不是再三确認過,這仆人如何敢回來報信,必然是賀霖榜上無名。

比他更失望的是賀霖。

他木然地站在那裏,只聽見自己再一次落第的消息,餘下什麽話都沒有聽入耳了。

什麽一鳴驚人,讓唐家瞧瞧顏色,之前的想法現在完全變成了笑話。

本以為自己真的否極泰來,誰知道到頭來卻只是上天作弄。

難道說,他這輩子真的就沒有中進士的運氣?

賀老爺子失望一陣過後便也放開了,畢竟他的兒子不止賀霖一個,再說賀霖能夠中舉已經是邀天之幸,奢求其它未免貪心。

但對于賀霖而言,這真是致命性的打擊。

就在他幾乎又要一蹶不振之際,唐泛上門了。

賀霖以為對方是來嘲笑自己的,但這完全是小看了唐泛。

若不是為了姐姐與外甥,他不會走這一遭。

之前的布局已然成熟,可以收網了。

他将賀霖單獨約見在書房,開門見山就道:“你是還想繼續考下去,還是想要直接步入仕途?”

賀霖一愣,皺眉瞪他:“什麽意思?”

唐泛道:“你如今已經有了舉人的功名,可以直接當官,雖說官職小一些,但以後也不是不能晉升,若你想走這一條路,我可以幫你。自然,若你想繼續考下去,也随你的意。”

賀霖對唐泛始終抱着一份戒備與警惕,聞言就問:“為何要幫我,你想得到什麽?”

這次倒不算賀霖胡思亂想,唐泛也沒有遮遮掩掩:“我想要你跟我姐姐和離,還有,七郎須得改姓為唐,自此之後,你們男婚女嫁,各不相幹。”

賀霖總算明白了唐泛的用意,他勃然大怒,冷笑道:“難道你以為我會出賣妻兒來求富貴不成,唐潤青,你真是卑鄙無恥,竟然以此來要挾,想都別想!”

唐泛沒有動怒,依舊平靜道:“我勸你好好想一想,我提出來的建議,其實是兩全其美的。如今密雲縣教谕一職出缺,我雖然官位不顯,但幫你一把,還是沒有問題的,你的二位兄長,賀大與賀三如今雖也在官場上,但他們如今估計也幫不了你什麽。只要你在任三年表現優異,往上升就是知縣了,前途不會比真正的二榜進士差。”

賀霖撇開頭,沉默不語。

唐泛又道:“你年紀尚輕,重新娶妻納妾,生兒育女并不難,七郎只會是你衆多兒女之一,但他卻是我姐姐懷胎十月所生,孰輕孰重,自然分明。若你肯采納我的建議,對你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

“……若我不答應呢?”賀霖咬着牙道,“明年就又有一科會試了,我能憑着自己的本事考上,又何必承你的恩惠!”

唐泛微微一笑:“你能憑着自己本事考上,自然是你的能耐,我還有什麽好說的?只不過人貴有自知之明,你好好想清楚,密雲縣教谕也不是什麽時候都有空缺的,這天底下想當官的人多得是,你不願意,自然有別人願意,過了這村就沒有這店,到時候你若是反悔了,再想讓我幫忙,我卻有心無力了。”

“還有,我這不是施予恩惠,而是雙方得益的合作,你若是願意,姐姐和我都會感激你。不管如何,七郎是你的骨肉,這點是不會變的,他也不會因為改了姓,就不認你這個父親,只是我姐姐與他都對賀家失望,不想與這個姓氏有所牽扯罷了。”

賀霖臉色變幻,半晌之後才道:“我想和她見一面。”

這個她是誰,唐泛很明白。

在賀霖心裏,終究不相信唐瑜會對他如此無情。

唐泛颔首:“可以。”

三日後,他通過汪直的關系,包下仙雲館一個包間,讓唐瑜與賀霖會面,他自己則退避了出去,也不知道姐姐與賀二談了什麽,只看着唐瑜回來後,臉上帶着如釋重負的表情,便知道這事應該是成了。

“他答應了?”唐泛問。

唐瑜點點頭,旋即又有些擔心:“你說賀家那邊會不會反對?”

唐泛笑了一下:“肯定會。但他們沒有能力為賀霖謀個好前程,即使反對也無濟于事,賀霖才是七郎的父親,只要他答應了,一切都好辦。”

賀霖最終還是選擇采納他的建議,而非等明年再去考一次,這表明了他也沒有把握自己明年能夠高中。

而正如唐泛所說,機會是稍縱即逝的,即使是密雲縣教谕這種職位,也有一堆人搶破頭,如果他放棄了,明年若是再考不中,那就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但唐泛其實還有些不解:“姐,你當真對賀家厭惡到了這等程度麽,為何非要讓七郎改姓唐?”

唐瑜道:“你不是暫時不願娶妻麽,姐姐也不逼你,你喜歡什麽時候成親,便什麽時候成親罷,若七郎能改姓唐,也算是對咱們爹娘有所交代。”

“姐!”唐泛吃了一驚,他萬萬沒有想到唐瑜堅持讓賀澄改姓,背後竟然是打的這麽一個主意。

難怪他總覺得唐瑜對賀家的恨意也不是很深,卻執意要讓賀澄脫離賀家,如此行為着實有些古怪。

“毛毛,如果換了從前,姐姐可能還會催着你快點成親,但如今姐姐已經不會這麽想了,姐姐不願意你和我或你姐夫一樣,勉強結合,就算一時美滿,日久天長也只會是一對怨偶,姐姐只希望你快活一世,不必受任何拘束,你明白麽?”

唐瑜摸了摸他的肩膀,溫柔道。

弟弟已經長高了,她再也沒法伸手便能摸到對方的發頂。

“你這人看着聰明,實則越是對親近之人,反而越是蠢笨,廣川對你的用心,姐姐也能看出一二,你也該做個了結了,不能老拖着人家,到底要如何,得給個明白話才成。”

冷不防唐瑜會提起這個話題,唐泛呆愣半天,平日裏比野豬皮還要厚的臉皮卻慢慢地漲紅了起來:“……他到底與你說了什麽渾話!”

唐瑜抿唇一笑:“也沒說什麽,你想知道,就自己去問他。”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唐泛:我臉皮比野豬皮還厚了……你能換個文雅點的比方麽!(╯‵□′)╯︵┻━┻

作者喵:豬皮可以做豬皮凍啊,這不正好跟你屬性契合麽?

唐泛:我屬性是什麽,你給我說清楚了!

隋州:吃。

汪直:吃。

唐瑜:吃。

賀澄:吃。

阿冬:吃。

唐泛:……

賀家的事情跟七郎改姓有關,七郎改姓跟唐家香火有關,為了解決後顧之憂,隋總也是拼了,先做通姐姐的思想工作,然後間接讓唐大人心甘情願幫姐姐解決麻煩,唐大人還傻傻入彀,簡直就是把自己洗幹淨送上門去……

關于入贅制度,現在找不到更多的研究資料,但有兩點:1、入贅之後,後代是可以改姓的,而且可以換回男方的姓氏。2、男方發達之後,可以從入贅改成普通的嫁娶關系,兒子也就姓回男方的姓氏。

這點參考陸深,他的先祖入贅章家,但到了他那一代,就已經改回陸姓了,現在木有更明确的資料表明他究竟是祖先發達之後改回姓氏,還是後代生多了孩子然後其中一支用男方的姓氏,反正這些都是可以協商和靈活變通的,即使律法規定,也是民不告官不究。

所以作者喵安排了入贅-改姓-和離這個程序,應該算是比較合理的。

順說一個有趣的轶聞,南宋宰相馬廷鸾,當年曾娶江西婺源張家女兒為妻,當地傳聞他因家貧而入贅,如果入贅之說屬實的話,馬廷鸾的三個兒子後來都姓回馬,也就應了前面那個說法,只要男方發達,入贅照樣可以作廢,子孫一樣可以冠上男方的姓氏。

值得一提的是,馬廷鸾的三兒子後來留居廣東,就是現在騰訊老總麻花藤的祖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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