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焰火
江湛是被一陣帶着海腥味的惡臭熏醒的。
他睜開眼,發現他正在一處破舊的木屋裏,周圍是一片曬幹的海藻,整個木屋還在輕微的搖晃。
似乎是條小船。
江湛咳嗽了兩聲。胸口還殘留着嗆水的壓抑感。
他試圖站起來,才發現自己腰上挂着一條鐵鏈子,另一頭深深地釘在了木板中。
江湛用力拽了一下,沒有拽開。
船艙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人影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
孟洲看到江湛醒了,臉上了露了出一絲冷笑:“恭喜啊,竟然沒淹死。”
鐵鏈太短,江湛站不起來,索了性了坐在低聲,冷漠地看着孟洲。
孟洲咧嘴笑了起來:“江湛,你應該感謝我,要不是我把你撈起來,你現在已經喂魚了。”
江湛冷笑了一聲。
孟洲把他救起來的目的,他用腳趾頭都能想象得出來。
“你到底想幹什麽?”
江湛嘴上問着,眼眸不動聲了色了地在船艙打量一圈,試圖尋找可以反擊的工具。
孟洲呵呵一笑:“江總何必跟我裝傻?”
他神情驟然陰冷了下來,“白衍毀了我,我自然也要毀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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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湛沒有找到可以夠到的工具,略失望地垂眸,旋即擡頭:“哦?他怎麽毀了你?”
……
“孟洲為什麽這麽恨你?”江渡無法理解,“他才是打擾你們生活的人!他哪來的臉恨你?”
白衍看着手機上剛收到的消息,聲音平淡:“大概是我告訴了裴深一個秘密。”
“什麽秘密?”
“想要解決alpha或者omega的信息素問題,除了ao結合、仿生信息素之外,還有第三種途徑。”
白衍擡眸,眸了色了中一片漠然,輕輕吐出一句話,“直接把腺體挖出來。”
江渡身體一寒,瞬間想到了什麽:“裴深……把孟洲的腺體挖出來了?”
“看孟洲鐵了心要來報複我,大概是成功了。”白衍冷笑一聲,“而且裴深一定是把鍋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江渡還是有點沒懂:“這值得這麽仇恨嗎?”
“你們大概很難理解,但在我們的世界裏,挖出腺體的意義和這個世界的閹割差不多了性了質。”白衍淡淡地道,“我曾經就想過,如果我被一個讨厭的alpha标記了,那我一定會挖掉我自己的腺體。”
江渡想起自己曾經包養過裴深一段時間,身下微微一涼:“那他想報複你,該不會想挖掉你的腺體吧?”
白衍伸手輕輕撫了摸了了一下後頸上的腺體,神了色了不變:“倘若挖掉腺體能讓阿湛平安回來……”
……
孟洲的身材已經不複以前那樣健壯,眼眸中的怒火和屈辱閃爍:“我會讓他後半生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湛冷笑了一聲:“活該。一條喪家之犬,你以為你是誰?”
孟洲臉上閃過一絲暴怒,向前一步,孰料竟然停住了。
江湛眼眸中閃過一絲失望。
他剛才故意想激怒孟洲過來跟他打架,竟然沒有成功。
他目之所及沒有任何工具,思索片刻之後就找到了唯一的希望——直接幹翻孟洲!
雖然他被鐵鏈鎖在地上,但孟洲現在已經不是那個強悍的alpha了,貼身肉搏不是毫無勝算。
與其被孟洲當作人質威脅傷害白衍,江湛寧願拼一把。
然而孟洲居然沒有被激怒。
孟洲似乎看出了江湛的想法,臉上的怒氣漸漸消散,換上了一絲陰沉:“已經犯過的錯,我不會再犯第二次。”
他忽然換上一副譏笑的神情,“你沒淹死是你命好,白衍的命可就不太好了。”
他惡狠狠地看了江湛一眼,轉身出去了。
不多時,外面傳來了烤魚的香味。
江湛不知道自己入水後昏了迷了了多久,船艙裏只有一盞老舊的蓄電手提燈,從木板縫隙看外面一片漆黑,顯然已經是夜裏了。
他整理了一下當前的情況。
孟洲留下他必然是為了威脅白衍。
白衍和裴深交流的內容沒有瞞着江湛,江湛知道白衍暗示過裴深挖出孟洲的腺體。
從現狀來看,裴深應該是成功了。
這就意味着孟洲失去了标記白衍的能力。
如果孟洲想要報複白衍……難道想要挖掉白衍的腺體?
江湛目光微沉,又扯了扯鎖鏈。
他絕不會讓白衍受傷。
這條破船主要是木質,而且看起來年久失修,地板都有些腐爛破損。江湛輕輕摩挲了一下地板上的青苔,覺得鎖鏈未必有這麽牢靠,再用用力說不定……
“別想了,這條鎖鏈連着下面的鐵釘。”孟洲推門進來,神了色了依然帶着譏諷,“你要是一個alpha說不定還能行,可惜你不是。”
江湛心裏微微一動,面上不顯。
孟洲手裏拎着一串烤魚,丢到江湛面前:“吃吧。”
江湛眼皮擡都沒有擡。
孟洲冷笑一聲:“你現在不吃,一會怎麽有力氣演戲?”
江湛擡眉,眼神微微眯了起來。
孟洲原地坐下:“我已經給白衍發了消息,讓他一個人來這裏。但凡看到有任何其他的人出現……”
孟洲從懷裏掏出一把漆黑的槍,輕輕吹了一口,“結果他應該知道。”
周圍無人的海面,任何船只的靠近都極為顯眼。
江湛神了色了漸漸冰冷。
孟洲咧嘴一笑:“我們都是從海中穿越到這個世界來的,就連我這樣的alpha都留下了一點心理陰影,更敏感的omega會怎麽樣呢?”
江湛冷冷地道:“白衍并不脆弱。”
“你說的沒錯。”孟洲居然表示了贊同,神了色了沉郁下來,“我最大的疏忽就是對白衍太過輕視了,覺得一個脆弱的omega根本沒有能力給我造成威脅。”
他忽然笑了起來,笑得有些惡毒,“可惜呀,這麽強大的omega,最終還不是陷入了愛情?他對你的信息素很依賴吧?這是omega的天了性了,哪怕你還沒有能力标記他,他的情緒依然很容易跟着你走。”
江湛隐約有了一點不好的預感。
孟洲的笑容愈發擴大:“如果是你來傷害他,想必比我這個仇人傷害他來得更加有效。”
江湛覺得有些可笑。
他怎麽會傷害白衍?
他恨不得把白衍捧在手心。
孟洲忽然把槍口對準了江湛,臉上了露了出了一絲滿懷惡意的笑容:“你們鹣鲽情深真是令人羨慕啊……只是不知道這種感情,到底比不比得過本能的渴望?”
江湛感覺有點不妙,身體迅速一偏——
“呯!”
孟洲扳機扣動,随後江湛感覺小腿一陣紮心的疼痛。
他低頭一看,忽然怔了一下。
小腿上的子彈不是他想象的子彈,而是一枚小小的注了射了器。
這枚注了射了器似乎不是這個世界的科技造物,了射了中他的身體後,注了射了器裏的了液了體迅速減少,幾乎眨眼間就全部注了射了到了江湛體內。
随後注了射了器自動從江湛腿上掉了下來。
江湛心一冷:“這是什麽,毒品?”
“怎麽會,我從不幹違法的勾當。”孟洲假惺惺地笑了起來,“聽說江總幾次進入了二次發育和分化的狀态,但是一直沒有成功分化成alpha,豈不是有點太可惜了?”
江湛心裏忽然閃過了一個猜測,眼睛眯了起來。
“alpha的天了性了就是占有、侵略和傷害。這是alpha的本能,是我們用來對抗自然和威脅的力量源泉。”孟洲輕輕捏了捏手腕,似乎看到了什麽好笑的場景,陰森地笑了,“你越愛他,越控制不住自己占有他的沖動。”
他頓了頓,忽然扭頭看向了外面,“當然,以白衍的能力,想要逃脫你甚至反殺你都太容易了……我來幫你一把。”
江湛猛然擡頭,狠狠盯着孟洲:“你要是敢傷害他,我一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怎麽能叫傷害呢?”孟洲指了指自己廢掉的右腿,“不過是把他對我做的事成倍地還回去罷了。”
他盯着江湛,眼神漸漸染上瘋狂,“白衍變成殘廢之後,只能永遠待在你的身邊,任你□□,任你侵犯,永遠只屬于你一個人,你想對他做什麽都不用怕,豈不愉快?”
江湛感覺體內漸漸有火在燃燒,讓他忽然有些反胃。
好像有無數把刀子在他身體裏切割,疼痛與熾熱讓他本能地想要破壞什麽東西。
江湛抑制住自己的沖動,咬着牙道:“拘束不是真的愛——我愛他,更想他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beta們的妄想。”孟洲冷冷點評,“等你嘗試過ao結合的美妙之後就會知道,大自然讓我們進化出獨一無二的信息素是多麽高貴的存在,保證你嘗一口就會永遠地沉醉下去。我查過你,你在分化之前就已經是這個世界的人類中最優秀的那一類,那麽你分化成的alpha,會成為比我更強大,也更貪婪、更偏執的人。”
他哈哈大笑了起來,吹了吹槍口,轉身出去了。
江湛感覺身體每一處地方都在發痛,下意識狠狠9砸了一下地板。
腐朽的木地板被他砸出一個洞,木屑了亂了飛。
江湛心裏默念着白衍的名字。
随後他發現,當他想到白衍時,那些積蓄的愛意正在被占有和掠奪的沖動侵蝕。
他想讓白衍全身上下都沾染他的氣息。
他想把白衍束縛在只有他一個人看到的世界。
他想……
江湛驀然一驚,仿佛被投入數九寒冬的寒潭,讓他內心一陣冰涼。
江湛知道他的身體在發生什麽了。
他正在蛻變成一個完整的alpha。
一個□□強悍、耐力精力過人,卻對omega充滿了掠奪和占有欲的alpha。
江湛清晰地記得白衍從前提起alpha時的厭惡。
白衍說那些alpha只知道把omega視為他們的所有物,肆無忌憚地在omega身上發洩着□□甚至暴力。
白衍說他倘若被一個讨厭的alpha标記,寧可挖出自己的腺體。
江湛以前猜測自己可能分化成alpha時,沒有那麽反感。因為那時候他對alpha只有一個概念。
然而現在他體內燃起的火焰、孟洲的話語都告訴他,alpha的本能并不是那麽容易克制的。
江湛忽然明白孟洲到底有多惡意。
白衍可以面不改了色了地應對敵人和陌生人的敵意,可是來自身邊人的傷害才是最難忍、最痛徹心扉的。
倘若孟洲真的廢了白衍的雙腿,讓白衍一生只能留在分化成alpha的他的身邊,對于追求自由的白衍來說将會是多大的痛苦?
江湛身體痛得手指都要蜷縮起來了,可他的眼神愈來愈鋒銳。
——有什麽辦法可以阻止孟洲……
如果他分化成alpha已經不可避免,那麽至少要給白衍逃離他身邊的機會……
……
白衍站在船頭,凝視着不遠處的那艘木船。
最原始的手段,卻能躲開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科技的搜查。
他曾經對江湛說過,如果江湛遇到危險,他一定會保護江湛。
現在是他兌現諾言的時候了。
白衍吸了口氣,将身邊的手電晃了幾下。
木船緩緩靠近,最後船頭接在了一起。
孟洲瘦削的臉了露了出來,首先打量了一下白衍的船只。
這艘船是敞篷游艇,船內除了幾個救生圈之外什麽都沒有。
白衍冷冷地道:“我說過會一個人來,就一定會一個人來。”
“手套摘下來。”
白衍摘掉了那只放電手套,随手丢到了身後的船裏。
孟洲咧嘴一笑,竟然沒有了露了出什麽怒意:“吃你的虧太多,總要細心些。”
白衍心頭微沉。
一個冷靜而謹慎的孟洲,比一個瘋狂的孟洲更難對付。
“江湛在哪裏?”
孟洲指了指背後的木船,微微一笑:“他在裏面睡覺。”
白衍咬了咬下唇,不敢去猜測江湛遭遇了什麽。
孟洲好像看出了白衍的擔心:“我有冤報冤有仇報仇,和江湛沒什麽恩怨,當然不會傷害他。”
白衍壓根不信。
不過他不是來跟孟洲争辯的:“把江湛還給我。”
孟洲很好說話地讓開路:“請。”
白衍眯了眯眼,跳上了那艘木船,精神緊繃,随時預備着孟洲的突然襲擊。
沒想到孟洲什麽也沒做,反而貼心地替他打開了門。
門內昏暗,只有蜷縮在地上不停顫抖的江湛。
白衍的心瞬間提了起來,兩步沖上去将江湛扶起來:“阿湛!你沒事吧!”
江湛抖了抖嘴唇,用力咬了一下:“阿衍……”
白衍手指抵在江湛脖頸處,命令智腦給江湛檢測身體狀态。
檢測結果讓白衍內心一沉,瞬間擡頭冷冷看着孟洲:“你對他做了什麽?”
孟洲站在門口,看着白衍的眼神,手中的槍慢慢舉了起來,微笑道:“也沒什麽,只是幫了他一把。”
他忽然對着腳下放了一槍。
這次的子彈不是注了射了器,瞬間穿透了腐朽的木板,了射了入漆黑的海中。
白衍聽到一陣輕微的“嘩啦”聲,頓時臉了色了一變。
船底破了!
孟洲一擡手,一柄匕首丢到了白衍身邊:“割斷你的膝蓋,我就給你解鎖的鑰匙。”
白衍目光微縮,低頭在江湛腰間看到了鐵鏈上挂着的鎖。
他咬了咬下唇,讓自己冷靜下來:“我怎麽知道你會遵守約定?”
“你沒有選擇。”孟洲冷冷地道,“船艙在漏水,很快江湛就會跟着船一起沉下去。也別說什麽斷了腿你怎麽逃命——你以為我真的相信你沒有準備什麽手段?”
他側目看向了天空,“直升飛機還是潛艇?”
白衍低下頭,上前拿起了匕首。
孟洲的神情漸漸變得希冀而猙獰,期待着接下來的絕贊表演。
白衍稍稍比劃了一下,低頭親吻了一下江湛的額頭。
随後他向着自己的膝蓋刺了下去。
……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出現。
白衍的手腕被另一只手牢牢地抓住。
那只手力氣之大,甚至讓白衍疼得握不住匕首。
白衍看着江湛,有些驚喜地剛喊了一句“阿湛”,随後就覺得江湛的狀态有些不對。
江湛的眼眸裏一片渙散和偏執,隐約可以看到血絲,呼吸粗重,好像整個人都不在清醒狀态。
這個狀态白衍沒有親眼見過,但學過的omega課程中提過多次。
alpha的正式分化。
分化結束之後,alpha會進入一生中最暴躁、最失去理智的時期。這期間的alpha多數都會被關起來注了射了鎮定劑,否則極有可能做出傷害親友的舉動。
孟洲并未因為白衍的舉動被打斷而不悅,反而笑得更加暢快:“真可惜,你只能享受被深愛的人打斷腿的殊榮了。”
白衍想到了什麽,目光落在自己的腿上。
“我在船板上抹了一點點能夠刺激alpha的物質。”孟洲笑得陰森,“嘗嘗我曾經的痛苦,怎麽樣啊白衍?”
江湛忽然握起拳頭,狠狠砸了下去。
砸的方向是……他自己的腦袋。
白衍怔住了。
孟洲也呆了。
江湛這一下幾乎沒有留手,整個人都被打偏了過去。
然而他重新擡起頭的時候,眼神因為痛楚而清明了不少。
“孟洲,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控制不住自己。”江湛聲音沙啞,像極力忍耐着什麽,“既然你把我幫我分化成了alpha,那我也送你一件禮物。”
他握住腰間的鐵鏈,用力站了起來。
腐朽的木板在江湛的力量下寸寸崩裂。
江湛竟然直接把鐵鏈從船只上拔了下來!
船底的水聲更加明顯,顯然破洞更大了。
江湛握着鐵鏈,向着孟洲用力一揮!
右腿殘廢的孟洲躲不開alpha的全力沖擊,整個人直接被打飛了出去!
他吐了口血,整個人摔進了白衍乘坐的游艇中。
“咳咳咳!”
孟洲擦了擦嘴角的血,臉上閃過一絲陰狠,“我倒要看看你的理智能堅持多久!”
說完了摸了到游艇上的引擎開關,用力拉開。
游艇調轉方向離開了已經破損的木船。
孟洲想象着木船裏兩個人互相傷害的場景,暢懷地呼了口氣,冷笑了起來。
他倒是想知道江湛清醒過來之後看着被□□得不成樣子的白衍是什麽心情——而不想做普通omega的白衍被自己深愛的人牢牢囚禁在身邊,又是多麽痛苦呢?
笑聲扯到胸口的疼痛,讓孟洲忍不住咧了咧嘴。
剛才江湛那一下,至少砸斷了他兩根肋骨。
孟洲雖然被挖了腺體,身體還是比一般人好一些,平躺着用繩子綁好胸口的斷骨,這才艱難坐起來,喘口氣,尋找白衍丢下來的放電手套。
了摸了了一圈沒有了摸了到。
他心頭一跳,還沒想到原因,忽然感覺一只手輕輕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迅猛的電流瞬間貫穿他的身體。
孟洲慘叫了一聲,癱倒在地,瞪着那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男人。
裴深穿着潛水衣,抹了抹臉上的水,對孟洲了露了出一個溫柔到極點的笑容:“孟洲,你報完仇了,我來接你了。”
孟洲張了張嘴,發現自己被電麻之後根本說不出話。
“你不用說話,我知道的。”裴深溫柔地抱住孟洲,手掌輕輕撫了摸了着孟洲廢掉的那條腿,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白衍說的對……只廢掉你一條腿,你還是想要逃。”
他的手掌慢慢移到了孟洲的另一條膝蓋上,“兩條腿都斷了的話,你還能逃掉嗎?”
孟洲心中猛然泛起一絲久違的恐懼。
對于這個自己從來沒有正眼看過的普通人類,他竟然從心底開始了難以言喻的恐懼,甚至讓他戰勝了電麻感:“裴、裴深……你、不要……”
裴深好像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麽,又了摸了了了摸了孟洲的胳膊,歪了歪頭,聲音顫抖得更厲害,眼神卻漸漸變得瘋狂:“我不能失去你,你好好待在我身邊吧,就算你胳膊和腿都斷了,我也不會抛棄你的——你失去威脅了,白衍也不會追查我們了,好不好?”
孟洲沒有錯過那句“胳膊和腿都斷了”,心頭涼意驟然上湧。
然而他說不出幾句話,縱然說得出來也無法說服已經陷入偏執的裴深。
劇烈的疼痛襲來的時候,孟洲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想法:被人折斷羽翼囚禁在籠中的鳥,竟然會這麽痛。
“真好,這樣你就不會離開我了。”
裴深抱着孟洲,喃喃了一句,“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還會找到你。”
孟洲疼得滿頭是汗,聽到這句話瞳孔瞬間收縮:“裴深!你……”
裴深低頭親吻了一下他,忽然“咯咯咯”笑了起來:“我本來是給白衍準備的……你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裏。”
孟洲忍着痛楚,看向了裴深身後。
一個方方正正的漆黑小盒子,上面隐約還有倒計時。
他肝膽俱裂,掙紮着想要爬開,然而四肢斷了動不了,只能疊聲呼喊:“裴深!停下!我以後都不會離開你了!我們好好的——”
“你肆無忌憚地闖入我的人生,然後想要幹脆利落地抽身而去。”裴深愛憐地撫了摸了着孟洲的額頭,“如果我早點把你四肢打斷,可能就不會走到現在這一步……我害怕我承擔不起白衍的報複,更害怕和你徹底分開。”
孟洲目眦欲裂,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已經回到你身邊了——你看,我現在跑不掉了是不是?所以……”
“白衍說我連你的骨灰都拿不到。”裴深突然神經質地笑了起來,“現在來看,我贏了。”
“白衍在故意利用你!”孟洲急得大喝,“不然你怎麽可能這麽容易跟着他過來!”
裴深笑容驟然收住,深深地盯着他:“沒關系,我已經習慣被利用了。無論你還是他,只要能達成我的願望,被利用又有什麽關系?”
……
“轟!”
深夜的海平面上,一朵燦爛的焰火躍起,很快徹底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