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二更

“你到底怎麽了?”

唐見微看她嬌俏的鼻尖上已經冒出了一層汗, 摁着腹部的手也變成了拳頭,死死地壓着,很明顯是為了緩解疼痛。

唐見微擔心着, 可不知為何童少懸卻是不說。

童少懸不是不想說,而是這事兒真不好說……

方才在早點攤和六嫂對峙的時候, 她就已經覺得肚子發痛,又不像是吃壞肚子那種難受,連綿的墜痛感是她從來沒有經歷過的。

大敵當前,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如何保護唐見微上,疼痛感也被轉移了一些。

待六嫂敗走,緊着的一顆心略略放松,那痛感迅速占領她所有思緒,愈發清晰。

除了小腹如同被撕扯一般地痛外,她還感覺某處奇怪得有點過分……

雖然她活到十五歲沒有來過月事, 但幾個姐姐們是如何來的, 時常聚在一起又是怎麽說的, 她都聽得一清二楚, 大致明白是怎麽一回事。

前段日子唐見微給她下了催月水的藥, 本以為至少得催個一年半載才會有效果, 沒想到這才多久時間就已經來了……

真教她措手不及,完全沒有準備。

本想快點去書院坐下休息休息,可是走到一半便覺得沒辦法去書院了,還是快些回家找阿娘。

誰能想到,在她人生如此重要的時刻, 阿娘居然和阿耶外出了, 就連三姐也不知道去哪兒野了!

“阿念?”大哥童博夷正好從馬廄出來, 看見妹妹的模樣, 立即上前,“怎麽了這是?哪裏受傷了嗎?!”

大哥關懷是真,但童少懸望着他留着濃密胡子粗糙的臉,即便有千言萬語也說不出口。

這種事哪有跟大哥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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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家裏只有大哥在!

童少懸沒說話,唐見微替她說了:

“大哥莫急,阿念身體不太舒服,需要休息休息。我先帶她回房,請大哥幫忙叫季雪來卧房一趟。”

“好,我這就去!”

“季雪來就好了。”唐見微特意交代說,“大哥你就別來了,不方便。”

童博夷納悶了須臾,随後明白了,紅着臉連嗯了兩聲。

童少懸被唐見微從身後扶着,沒有看到她的臉,但是聲音卻聽得一清二楚。

是啊,除了大哥之外,家裏還有她在……

唐見微問童少懸:“還能走得動嗎?”

童少懸勉強笑了笑:“我又不是缺胳膊斷腿的,自然走得了。”

“可別逞強。”唐見微嚴肅道,“你這虛寒體質連月事都是催來的,可以想象初潮之時會有多痛。咱們走得慢些。這兒只有我在,實在難受了跟我說,我幫你。”

“你要做什麽……”

“我自小學過些腿腳功夫,雖說不能拔山扛鼎,但抱你這個小弱雞還是可以的……”

話還沒說話,童少懸拔腿就跑,立即往自己的卧房裏沖,唐見微“哎”了一聲,人已經沒影了。

“別跑了!我不就這麽一說麽!回頭難受的還是你自己!”唐見微受不了這毛躁的小孩兒,跟着她去了卧房。

就要跨進童少懸的卧房,卻被卧房主人攔了下來。

“我自己可以!”童少懸強調。

“是麽,所以你知道月事該如何處理?月事帶如何穿戴?”

“……不知。但我可以自行琢磨!”

“你阿娘幫你準備月事帶了?”

“并未……”

“所以說,過來人就在你眼前立着呢,何須花工夫琢磨?快些讓我進去,不然的話你這條裙子就別想要了。”

說着唐見微就要推門,再次被童少懸攔了下來。

“等等等一下!你可以隔着門教我!”

臉皮可真薄,唐見微心想,你有什麽我沒有的?

“行,你現将裙子脫了,我去拿月事帶給你。”

“你去拿?”

“對啊,我帶來的。”

“是,是你用過的嗎?”

“……哪兒來的缺心眼!當然是沒用過的!全新的!”唐見微恨不得直接闖門進去敲爆童少懸的腦袋!

童少懸也覺得自己問了個傻問題,聽到唐見微氣急敗壞罵她,不僅不生氣,反而樂出了聲。

“小王八羔,還笑。就這兒等着我,我去拿了就過來。”

唐見微回到西院,取了一條全新的月事帶,再讓紫檀煮一碗枸杞紅棗粥,煮好了送到東院童少懸的卧房來。

紫檀應了下來,唐見微疾步去了庖廚,尋了一大把草木灰,從月事帶前端的小口裏塞進去鋪平了。

回到童少懸卧房的時候,季雪正拿着一條布站在門口說着什麽,似乎也被童少懸擋在了門外。

季雪看了眼唐見微拿的物件,可比她那條簡單的布條要好用舒适多了。

“阿念?”唐見微說,“我拿來了,你将門開開。”

童少懸正疼得厲害,把門打開一條縫,看見唐見微手裏的事物,滿臉疑惑。

“這個?怎麽用?”

“我進來教你。”

“不不不……你說就好,我可以領悟。”

唐見微含着笑将月事帶遞了進去,告訴她怎麽穿怎麽綁。

片刻之後,童少懸穿好了,季雪擔心她,想進去看看她。

童少懸将門打開了。

此時她已經換了一身衣衫,季雪将她弄髒的裙子拿着要去洗,童少懸還堅持自己洗,季雪堅決不讓:

“別鬧了四娘,大冷天的你又來月事了,絕對不可以碰冷水,知道了嗎?而且你何時洗過衣衫?從小到大還不是我來。你好好休息,我去了。”

童少懸只好作罷。

季雪走了,屋裏就剩下她和唐見微兩人。

唐見微說:“看你難受的樣子,別在這兒傻站着了,去躺着吧。我讓紫檀煮了粥,一會兒送過來。你喝過之後或許能好些。”

“紫檀煮的啊……”童少懸捂着肚子躺在床上。

“嘿,你可是在嫌棄?紫檀煮個粥還是能入口的,放心,毒不死你。”唐見微站在床邊,沒好意思直接坐下,兩人之間還隔着一步遠的距離。

“那個……”

“嗯?”

“你剛才給我的這個,如何更換?”童少懸聲音小得幾乎要消失了。

“一到兩個時辰換一次,将裏層的草木灰倒出來,重新裝上就好。”唐見微倒是絲毫不覺得有什麽可害羞,說得四平八穩,聲音還不小,“不過也要看你量的多寡,若是多的話自然更換得勤一些。”

童少懸幽怨地看她一眼:“你怎會說得這般坦然。”

唐見微:“這有什麽好害羞?是身為女子都會經歷之事,就算不坦然它也會來。”

“它,會來多久?”

這個提問倒是出乎唐見微的意料。

“怎麽,你阿娘沒有跟你說過嗎?”

“我阿娘有想跟我說……”

“只是你臉皮薄,不想聽對吧?”

“是是是,唐三娘機智無雙,一猜便中。那到底會來多久嘛。”

跟夙縣其他人比起來,童少懸平日裏的口音并不太重,算是有官話的影子,偶爾帶些軟綿綿的東南地方腔調。

之前唐見微沒認真品味過,這會兒就她們倆在屋子裏,童少懸每個字的咬字和尾音都非常清晰。

夙縣口音本就喜歡在尾部拉長,無論說什麽話,都有一種在撒嬌的錯覺。

而此刻童少懸天癸初至,小腹疼痛的感覺一直抓着她,消磨了不少的精力,說話的聲音更加綿軟,尾音拉得更長,且是在追問。

清嫩的少女音讓唐見微非常受用,也不介意當她邁入成人世界的導師:

“正常情況下一次會來七日,每個月都會來。”

“七日……你是說我這七日都需要戴着它?”童少懸神色凝重。

“對啊。”

“每個月都會來?那,會持續幾年?”

唐見微“噗呲”一聲,爆笑。

童少懸:“……要不是現在我肚子痛的話,一定起來跟你拼命。”

唐見微抹抹眼淚:“看來你真的沒和你阿娘讨論過這件事。持續幾年?我的好夫人。它會一直跟随你,直到你年老體衰。若是你長命的話,大概在你五十多歲時便會斷絕。”

“五、五十多歲?!”

童少懸絕望了。

她知道成年女子都會來月事,可未曾想過如此麻煩的事情竟會伴随她們大半生!

她捂着小腹,滿臉驚懼:“也就是說以後每個月我都要生不如死地痛上七日?”

唐見微點頭。

童少懸:“你是什麽時候來的?”

“十四,早你一年。”

“那你會痛嗎?”

“但凡女子,十之八九都會不舒服,不過我已經感覺不到了。”

聽到她這麽說,童少懸雙眼雪亮,似乎找到救命稻草:“為何?你如何解決的?”

“習慣了,就不痛了。”

“唐見微……別惹我笑,我肚子好痛!”

紫檀拿了煮好的枸杞紅棗粥來的時候,敲門聽見裏面有笑聲。

唐見微和童少懸的笑聲交疊在一塊兒,聲音不大,但能聽的出來兩個人相處得挺融洽,很開心。

紫檀一時停在了原地,沒有馬上敲門。

她不想破壞屋裏的氣氛。

當初唐家發生了那麽大的事,三娘是如何挺過來的,紫檀全都看在眼裏。

唐見微自小就是要強的個性,無論多難過的事情都藏在心裏,不願外露示弱。

可人心到底是肉長的,她和她耶娘感情深厚,衆星捧月地長大,忽然遇到這等大變故,整個人生的軌跡都被改變了。

如此大的打擊,恐怕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完全接納。

唐見微不僅接下了,而且還跟血水一塊兒吞入腹中,無聲無息地迅速消化。

一路從博陵到夙縣,唐見微沒感懷過往,因為她沒這時間。

紫檀聽到最多的便是她說,一切往前看,一定要謀劃好前路。

唐見微挺直了腰杆在堅定地往前走,她一直都将傷口藏得很好。

可笑容不會騙人。

唐見微跟她說過,對童家好,只是因為當初耶娘悔婚這件事對童少懸造成了很不好的影響,她想要贖罪。

可是已經不止一次了,紫檀發現唐見微和童少懸在一塊兒的時候,笑容是真的。

她是真的在開心。

童少懸是真的能讓她開心。

紫檀眼前的視野有些模糊。她明明很高興,不知道為何心裏一陣陣酸甜和欣慰讓她控制不住眼淚。

本以為夙縣是泥沼,她們得在其中拼命掙紮。

沒想到無需掙紮,她們在此過得很好……

夙縣童家,會是她們的福地嗎?

“你怎麽不進去?”

身後突然響起一個聲音,紫檀被吓得一抖,手裏的粥差點被打翻,幸好季雪及時伸手幫她扶了一下,這才避免了悲劇上演。

“原來是你啊……吓死人了,你是鬼啊,走路能發出點聲音嗎?”

季雪:“……所以我剛才喊了你兩聲,你一聲都沒聽見是嗎?鬼鬼祟祟在四娘門口做什麽呢?”

“你以為我願意來這?”紫檀将手裏的粥舉到季雪面前,“吶,是我家三娘讓我煮了粥送過來,伺候你們四娘的。”

季雪看到粥裏的枸杞和紅棗,應該是給四娘補血的,便含笑道了謝:

“多謝好意,給我就行了,我來端進去。”

紫檀沒說話,直接将粥遞到她手裏,轉身就走了。

季雪端着粥,瞥了眼紫檀的背影。

還在因為肉苁蓉的事生氣?不就是場誤會麽?

博陵府到底是京師,就連博陵來的婢女都這般趾高氣昂……

喝了粥之後,童少懸睡了一覺,等宋橋和童長廷回府時,唐見微跟宋橋說了童少懸天癸初至的事情,書院那頭也只好暫時請假。

“來了?總算是來了。”宋橋安心了,“阿慎啊,你的藥膳真是神,一吃就來!”

“我也是按照

宋橋毫不吝啬地繼續誇獎唐見微,誇得唐見微本人都要聽不下去了,借口說要回去看看姐姐,這才脫身。

宋橋和蘇茂貞寵愛晚輩的方式還真有點像。

平時看着是嚴母,其實最會誇人。

但凡晚輩作了一點點好事,便會贊不絕口,恨不得将人誇到天上去。

唐見微就是在這樣的寵愛中長大,想做什麽便做什麽,才有了今日了見識。

唐見微回到西院,秋心忙活完府裏的事情後又來了,她正在和紫檀一邊閑聊一邊磨豆漿。

“咦?你怎麽會這句詩?”

不知道她倆聊了什麽,紫檀忽然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問秋心。

“我以前聽四娘吟過。”秋心道,“四娘可喜歡這首詩了,這首詩叫什麽……‘對酒’!沒錯,就是這個名!從前她還不能喝酒的時候開始就喜歡吟,據說這首詩是……是誰寫的,我忘記了。”

秋心忘了,可紫檀知道。

這是三娘寫的啊……

紫檀見唐見微過來了,肯定聽到了剛才她們的對話,臉上的表情有點好看,紫檀笑嘻嘻地說:

“來啦,三娘!夫人現在情況如何?”

童家沒少稱呼唐見微為“少夫人”,但紫檀這邊還是第一次稱呼童少懸為“夫人”,多少有點調侃的意思。

唐見微完全沒想到,她十四歲之時跟一群狐朋狗友都在外面偷喝酒時,随手寫下的歪詩居然流傳到了夙縣?

童少懸還當着別人的面吟誦過?

這事兒不敢仔細琢磨,生怕稍微往深裏想,會拉拔出和“仙女姐姐”相同款式的尴尬。

唐見微沒有回答紫檀,反倒是路過她的時候在她額頭上一彈,換來一句“哎喲”。

“好疼啊!”紫檀捂着額頭,“三娘,你真彈我!”

“我還沒使勁兒呢,不然的話把你整個腦袋都彈掉。”唐見微往屋裏去了。

紫檀雖然疼,還是哈哈笑了起來。

秋心不明白:“為什麽你問少夫人四娘的情況,她要彈你?還要把你頭彈掉?”

紫檀笑道:“我們三娘在害羞的時候,總是特別兇悍。”

葛尋晴聽說童少懸病了,特意提了一大堆吃的來探望她,結果發現根本不是生病,而是來月事了,這是件非常值得慶賀的事情啊!

于是不僅她自己道賀,隔天将半個學堂的人都叫來了,一同恭喜童少懸。

童少懸的卧房差點被擠爆,她肚子還疼着呢,被葛尋晴這幫人吵得頭暈。

葛尋晴看上去目的就十分不單純,來了還未關懷童少懸幾句,話頭便開始轉移,頻頻問道:

“嫂子呢?今天嫂子在不在家?”

童少懸有氣無力地說:“別告訴我你帶這麽多人過來是想在我家蹭吃蹭喝。”

“那肯定不會。就算我想,你家廳堂也塞不下這麽多人。今天我的确是帶着大夥兒來恭喜你的。”

童少懸正要再怼她,她便自己接着說了:

“明日我再自己來,跟嫂子說,我還想吃燒雞!”

“今日我算見識到了,居然有你這樣皮厚之人!我不說,要說你自己去跟她說!”

“我算什麽,她怎麽會聽我的?你去才管用!”

“她也不聽我的呀!”

“怎麽可能。”

“……你笑得這麽惡心做什麽?”

“我都聽說了。”葛尋晴坐到她床邊,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伏在她肩頭,賊兮兮地說,

“那個六嫂不是來找嫂子的麻煩了?你替她出頭的事兒可都傳到書院了。雖然你人不在書院,書院卻有你的傳說。大家都在議論,真看不出來啊,咱們長思平日裏走個山路都要少半條命的人,為妻子挺身而出的時候居然沒有半分猶豫,就好像能徒手跟六嫂肉搏似的。長思啊長思,你還好意思說跟嫂子關系不好麽?”

童少懸道:“唐見微在我家坊門口擺攤,還被人欺負上頭,我正好經過。若是不管,別人得說我們童家的閑話了。”

“行行行,知道你這張嘴厲害,死的都能給你說活了,說不過你,我不跟你再費唇舌。反正明天我要來吃雞,不給吃我就跟嫂子說!”

“說什麽?”

“說你暗戀她好久了。”

童少懸被她氣得忘記自己還在月事中,差點跳起來揍人,被同窗們安撫了回去。

為什麽我會認識葛尋晴?!

童少懸自我反省,現在絕交還來得及嗎!

往後的一段日子,童少懸月事走了,又去書院上學,葛尋晴非纏着她要跟她一塊兒回家,去她家裏和她并肩坐在一塊兒,等着晚膳。

唐見微聽說童少懸的同窗惦記着她做的燒雞,立即烤了一只,連帶着其他兩個熱騰騰的家常菜送了過來。

唐見微站在童少懸身後,對葛尋晴溫柔地笑:

“仰光還想吃什麽跟我說就好。你是阿念的摯友,便是我的摯友,不用與我客套。只要我會做的,一定盡心做好。”

葛尋晴快要幸福到昏厥,沒想到就見過一次面,唐見微居然記得她的名字!

待唐見微走後,葛尋晴拉着童少懸的胳膊不放,幾乎用上了警告的口吻:

“要不是天命難為,說不定我真會與你反目成敵!”

“什麽敵?”

“情敵!”

“……”

“這麽好的妻子你還有什麽可埋怨?要是我有這福分,早就去祖墳前磕頭了!”

“……”

所以,在別人看來唐見微到底有多好?

童少懸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豬油蒙了心,竟對唐見微的事兒變得格外遲鈍。

葛尋晴早上吃唐見微的早點攤,晚上吃唐見微的家常菜,半個月下來人都圓了一圈,假日時去縣衙裏找他阿耶,正好碰到胡二郎,胡二郎差點認不出她來。

“葛小娘,怎麽感覺你眼睛小了?哦,原來是臉上的肉多了,給擠的。”

“……胡二哥,我算是知道你為什麽娶不到媳婦了。”

胡二郎正好要去景陽坊取早點,葛尋晴給她阿耶送了墨錠過來,正好也沒事,就跟胡二郎的車一塊兒去玩。

兩人到了後門就要上車,聽到六嫂的吆喝聲,卻不是在吆喝包子,而是在賣油條?

“現炸酥脆的大油條!一文錢一根的大油條喽!不好吃不要錢的大油條哎!買兩根送豆漿啦——”

六嫂嗓門大,這麽一喊大半條街的人都能聽得到。

居然這邊也有人賣油條,還賣得比唐氏早點攤的還便宜?

看着一根根擺在網兜上的粗壯油條似乎比唐氏的要大,路人紛紛圍了過來。

“你也賣油條?跟唐氏的一樣好吃嗎?”

六嫂拍着胸脯打包票:“肯定比唐氏的好吃一百倍!”

“真的麽?這油條看上去油汪汪的,真的只賣兩文錢一根嗎?還送豆漿?”

“騙你做什麽?來來來,你嘗嘗就知道了!”說着六嫂就要幫那客人将油條包好。

葛尋晴站在人群外面對胡二郎說:“這六嫂學唐姐姐炸油條,好不要臉!”

胡二郎也咬牙切齒:“這不是明目張膽地搶人生意麽!”

“而且這六嫂的鋪子開在景陽坊的前面,城裏一大半的人都會先路過六嫂的鋪子。萬一六嫂在這兒将他們截住了,怕會給唐姐姐的生意造成不小的影響!”

胡二郎也有些心急,雖然很惡心人,但六嫂在自家的店鋪裏老實做生意,他也沒有辦法上去阻止。

正在他們原地躊躇的時候,聽見有人嫌棄地“噫”了一聲。

“這是什麽玩意啊,根本不脆!”有個買了六嫂油條的人,咬了一口之後臉都快歪了,“和唐老板家的沒法比啊!”

另一個人也說道:“好硬啊,根本咬不動。六嫂,你賣油條啊還是賣抹布呢?難吃死啦!”

六嫂用手裏的長箸指向那人:“怎麽可能咬不動!你可別在我這兒瞎說!”

“真的咬不動啊。別說咬了,扯都扯不斷。”那人一邊說一邊還真的扯了起來,用了好大的勁才把油條給撕開。

不止是這兩人,剛才買過的四五個人也都走了回來,要六嫂退錢。

“太難吃了,六嫂,真的吃不動,你這配方不對吧?”

“六嫂,你這豆漿太稀了!跟水一樣!人家唐老板的豆漿可香了,裏面還有放糖!特別好喝!”

“搶生意也不用心搶。”

“人家是油條西施,六嫂你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東施了。”

六嫂大怒,差點将滾燙的油鍋潑出去。

葛尋晴和胡二郎聽得哈哈大笑。

“活該。”

“這叫什麽,畫虎不成反類犬!”

從反方向走過來一個人,手裏拿着一個熱騰騰的餅,吃得呼哧呼哧的。

胡二郎好奇,過去問他:“足下,這是什麽餅?好像還烙着雞蛋?這裏面夾了什麽?菜葉和肉?”

那人将剛剛咬下來的一大口酥餅吃完,這才舍得開口說話:

“唐老板出新品啦!就是它,叫什麽……雞蛋灌餅!想灌幾個雞蛋就灌幾個雞蛋,想夾菜就夾菜,肉都有!你們看,一文錢一大片肉!香得人升天!”

葛尋晴聽急了:“什麽!出新品?我怎麽不知道?”

胡二郎立即上馬車,帶着葛尋晴直奔唐見微的早點攤就去。

其他人也紛紛将六嫂的油果子丢到一旁,興致勃勃地前往景陽坊,想要嘗一嘗油條西施的妙手又做出怎樣的美味。

“哎哎!你們別走啊!”六嫂在他們身後喊道,“一文錢一根啊!不,一文錢兩根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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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少懸:成年人的複雜世界,我還需要一點時間消化TAT

唐見微:我媳婦,從上到下從裏到外,我全方位掌握。

童少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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