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節
能注意到他存在的人,黑子還是有些小興奮的,他點點頭,随後問:“……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荻原成浩。你呢?”
“黑子哲也。”
煦也耳機裏傳來跳躍的節奏,但是卻有點哀傷。擡起頭看着并不算美妙的天空,煦也勾起嘴角,荻原成浩,真是好久不見了啊,對于黑子來說,他還是很重要的人呢……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成為哪一所學校的籃球隊隊員呢。
突然,左耳一下子空蕩蕩的,音樂也變得有點不一樣,煦也驚愕地轉過臉,赤司一手捏着本該在她耳朵裏的耳機在自己耳邊聽着,一手撐在凳子上,他的臉頰距離煦也很近,眼眸微微垂着,看着地面。
“被吓到了嗎?”赤司隔了一會兒便把耳機還給了煦也,還這麽笑着問。
——“不覺得你自己很惡劣嗎。”
“有嗎?沒想到你在聽這首曲子。”赤司繞過來挨着煦也坐下,煦也收了MP3,認真聽着他的話。
——“你知道?”
赤司詭秘地笑了笑,轉過頭注視着煦也陰影下的眼睛,緩緩地吐出了兩個單詞:“Luv letter。對吧。”
煦也愣了愣,随後點點頭。
——“我一直覺得很少有人會聽的,你居然一聽就聽出來了。”
“沒人告訴過你我會彈鋼琴麽?”赤司保持着愉快的笑容。
——“呃?!”煦也心想,誰會告訴我這種事。
“好了,今天的任務可不是陪你聊鋼琴,陪我進去吧。”赤司站起身,煦也這才注意到他的打扮。一件深色的圓領T恤,外面套着米色的風衣,本來是很普通的裝扮,可是在赤司身上卻顯得意外地好看。注意到煦也一直盯着他,赤司戲谑地開口:“看着我做什麽?難道看呆了不成?”
“……”煦也有些窘迫地站起來,裝作若無其事地理了理頭發,然後率先一步往前走。背後傳來了赤司低低的笑聲,她覺得格外刺耳,回頭瞪他一眼,但是瞪慣了別人的赤司怎麽會有反應,意識到這一點的煦也覺得自己今天格外的傻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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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司一直覺得煦也是個有點特別的女孩子,很少表現她任性的一面,也許是開始跟他不熟悉的緣故,但是自從夏日祭過後,兩人的關系有了微妙的變化。當然,這些變化都是朝着赤司想要的方向。煦也會在簡訊裏說些可愛的話,偶爾見面也有更多共同的語言,這一切都讓他覺得很好,可是他唯一覺得不好的就是煦也讓人捉摸不透。看着那個有點氣急敗壞地走在自己前面的身影,赤司自己都察覺不到自己溫柔的一笑,眼睛輕輕一掃,便看到了一家小小的攤販在賣冰糖葫蘆。
走了半天,煦也發現本該跟着自己的某人居然消失不見了。跑哪兒去了?煦也停下腳步四處張望着,卻半天沒有看見那抹顯眼的紅色。好吧,要論隐藏,赤司絕對是跟黑子不相上下的,只要他不想你找到他,你就絕對不可能把他找出來。
正在煦也放棄尋找打算找個座先坐下的時候,赤司的聲音從右邊傳來:“這邊。”立刻轉身,首先映入眼簾的居然是一根紅色的物體。
——“這個?”煦也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這個人。
“冰糖葫蘆。”赤司将左手的那一串遞到煦也面前,自己對着右手的那一串咬了一口。
我當然知道是冰糖葫蘆,赤司你跟我裝傻很好玩麽。煦也額角抽抽,但是看赤司沒有收回手的意思,便接過了它。
——“你怎麽會買這種幼稚的東西?”煦也打量着手中的物體,疑惑地看着他。
赤司理所當然地回答:“我覺得很适合你。”
——“……變着法說我幼稚?!”
“噗嗤。”赤司一下子笑出來,“你這麽理解我也沒辦法。”他聳聳肩,自顧自地往前走。追上去的煦也沒好臉色地瞪着他,赤司嘴角的笑意更深。不覺得跟你一樣可愛嗎?再咬一口手中的葫蘆,嗯,酸酸甜甜的,味道還算不錯。
恭喜你,葫蘆,被赤司君贊賞了!
(葫蘆:關我什麽事啊!)
一邊吃着葫蘆,煦也費力地在紙上寫:“我們去玩什麽?”
赤司眸子瞄過來,很淡定地說:“不知道。”
煦也肩膀都快垮下來,很無力地寫:“不是你叫我來的嗎。”
赤司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還說:“我也是第一次來。”
“……”煦也突然覺得無言以對。赤司,你能不能再厚顏無恥一點!
“啊,就這個吧。”赤司用吃剩下的竹簽指着前方一堆人聚集的地方,煦也順着看過去,旋轉木馬?第一反應,幼稚,第二反應,絕對不要坐。看到煦也往下垂的嘴角,赤司問:“怎麽了?”
——“不要這個。”
“為什麽?”赤司有點好奇,看坐在木馬上的基本都是女孩子,不是玩得很開心麽。
煦也眼角微微動了動,——“赤司知不知道有一句話,旋轉木馬是世界上最悲哀的游戲,它的含義,是追逐,是等待,是無法觸及的距離。坐在木馬上的人周而複始地旋轉,永遠只能看到彼此的背影,距離那麽近,卻怎麽也觸不到”
赤司愣了愣,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話,不就是個娛樂設施嗎,至于說得這麽嚴重。目光投射到流光溢彩的木馬棚,被定型的馬兒,各種造型的小車……随後他的嘴角翹起來:“為什麽要選擇追逐?坐在一起不就可以了。”赤司說罷便拉住了煦也的手,帶着她坐上了一輛雪白的馬車。
“只要是我認定的東西,從來都不存在‘怎麽也觸碰不到’,終有一天我會把它握在手裏。”坐在軟軟的皮墊子上,赤司鮮紅色的眸子注視着煦也,說出宣言般的話。
煦也心裏只咯噔一下,升起了一股不知名的情感,在慢慢膨脹。
——“世界上總是會存在無法觸及的東西。”
“呵,我的追求,絕對會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付出努力就一定可以得到。”赤司抓住煦也的手沒有松開,還握緊了一點。
煦也有些無措地從他的束縛裏掙脫出來,似乎明白了什麽。最後她也沒給出任何的回應,只是沉默地盯着自己的手,赤司也不再說話。耳朵邊是輕快的音樂,煦也卻覺得很沉重。她,就是他永遠觸碰不到的。因為她并不是人,她連實體都沒有,只是黑子分離出的另一部分思想。她永遠不能夠親手碰到他,他觸碰的也只能是黑子的身體,他甚至都無法聽她的聲音。煦也擡起頭看着赤司俊朗的面孔,他并且還不應該知道她的存在,她是禁忌的存在。雙重人格,是無法被常識接受的。
很早以前她就思考過這個問題,黑子哲也其實就是怪物吧。
黑子的媽媽姓兩儀,兩儀家是個古老的家族,而兩儀家的血脈的傳承裏多的是她跟黑子的情況,他們的姐姐,他們的外公都是如此。可是除了很早之前的幾位家主和姐姐,其餘的全部都是瘋子。煦也想起很久之前,她還小的時候,曾去看望了一次她的外公,被關在漆黑的地下,就像潛伏的地底的野獸。
她還記得舅舅的話,他說他們是幸運的。可是看着牢籠裏的外公,她絲毫不覺得。姐姐說,他們的未來也有可能是這樣。她怕,她怕有一天跟外公一樣。姐姐封閉着自己,盡量減少跟外界的接觸,而黑子哲也卻完全相反的,切換着人格,用兩個身份同外界交流。她不知道後果會是如何,但是黑子一向堅定地相信着,不會有事。
可是萬一呢?萬一呢?煦也這麽想着,居然不自覺地顫抖起來。赤司的話,勾起了她最恐怖的思想。
“煦也。”回過神來的時候,赤司湊近了自己,皺着眉頭,顯得有點擔心。木馬依舊在旋轉,在馬車裏坐着,身體不自覺地跟着輕輕搖晃。“沒事嗎?”
煦也顯得有點遲鈍地搖搖頭。就在這時,馬車開始減速,不一會兒就停了下來,她有點急迫地推開了赤司,匆匆地跑下去。
不明所以的赤司在原地愣了愣,随即跟上她。難道是自己的話把她吓着了?
煦也快步走了一會兒,覺得自己這樣在赤司看起來會特別奇怪吧。頓時有點懊惱,停下腳步回過頭,還好,他還跟着。等赤司走到跟前,不等煦也開口,赤司就問:“剛才是不舒服嗎?現在好點了沒?”
聽他給了自己這麽大一個臺階,煦也放心下來,還笑了笑。
——“覺得有點想吐,真是抱歉啊。”
赤司點點頭,環視周圍,發現他們正站在一間不知名的小黑屋前,上書“夜間占蔔”五個字。驀地覺得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