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咔嚓。咔嚓。

“很好,下巴擡一點,表情再慵懶一點……”

“像這樣嗎?”女模特問。

這聲音怎麽嗡嗡的?秦修拍了拍耳朵,再一看鏡頭中的模特——美女模特頂着一張狗臉昂着狗下巴問他:“像這樣嗎?汪汪。”

秦修吓得差點把相機掉在地上,驚恐地回頭喊:“王子瓊!JENNY!”

“怎麽了?”

兩人不約而同回道。秦修皺眉,怎麽聲音又是嗡嗡的?!

緩緩回過頭來的造型師和化妝師頂着兩顆金毛腦袋關切地詢問他:“你對造型和化妝有什麽意見嗎?汪汪。”

這算什麽?!《犬球崛起》嗎?!驚駭已經被全數化成了被愚弄的憤怒,秦修指着正在逼近中的造型師和化妝師:“站住!別過來!!”

“小修!!”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聲音高喊着他的名字破門而入,秦修看清闖進來的人,眼睛差點都脫框,居然是那個搶過他褲子的果體星人,而且這次居然還是果體!不過小麥色皮膚亞麻色卷毛的青年在這清一色的狗頭星人中竟然顯得無比親切。秦修也顧不得這麽多了,大喊:“攔住這些怪物!我就把褲子給你!”

小麥卷果然沖上前擋在他面前,秦修看着光着小麥色的身子替他沖鋒陷陣的背影,有些按捺不住地滑下視線,屁股應該也是小麥色的吧,啊不對,我關心的是為什麽這家夥之前一直捂着屁股……

視線沒節操地落到對方屁股後面,然後傻了眼——你妹為毛屁股上面要打馬賽克啊……

小麥卷身手利落地擺平了狗頭模特狗頭造型師和狗頭化妝師,掉頭奔回他身邊:“主人,你還好吧?汪汪!”

那兩聲汪汪如天雷劈下,秦修一下就被劈醒了,從床上一挺坐起來。

……原來是夢。不過夢見金毛他還可以理解,為什麽會夢見那個偷褲子的家夥?拉開臺燈,漆黑的窗玻璃上映出神色憔悴的黑發美人,他看着這張雌雄莫辯的臉就來氣,套上褲子走過去拉上窗簾,開始做仰卧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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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修堅決對金毛大狗采取冷處理,JENNY看了眼在屋檐下躲雨的大金毛,都有些替它難過。中午吃飯的時候,助手提着盒飯回來,大金毛也巴巴地叼着一口袋盒飯回來,秦修拉開門從助手手裏接過盒飯,可憐的大金毛和辛苦買來的盒飯就這麽又被拒之門外。

JENNY扒拉下百葉窗的葉子,看着門外獨自一人吃着六人份的盒飯的大金毛,雨水啪嗒啪嗒落進盒飯裏,大金毛的眼睛濕漉漉的,看起來怪可憐的。

“要不咱們先收養他,然後給他找個好主人吧。”JENNY忍不住說。

“不行。”秦修斷然拒絕,“那樣他肯定會賴着我。”

“其實這狗挺可愛的,又很能幹……”

秦修放下筷子,盯着盒飯道:“所以他适合更好的主人,絕不會是我。”

“你幹嘛對養狗這麽排斥啊?”連王子瓊都奇怪,“該不是小時候有什麽陰影吧?”

JENNY撞了他一下,王子瓊忙噤了聲。

就這樣大金毛徹底沒活兒幹了,不管要買什麽秦修都是吩咐助手去買,不過,JENNY瞥一眼豎起耳朵警覺地聽着門後動靜的卷毛大狗,覺得這狗一定在醞釀什麽,果不其然下午的時候當王子瓊拉開櫃子抱怨了一句“傳真紙沒了啊”後,大金毛掉頭咻地就跑下臺階。

秦修怒目瞪向王子瓊。

王子瓊聳聳肩:“讓它去買好了,我們也節約幾個錢嘛。”

“狗的便宜你也好意思占!”秦修怒道,“那錢要是他自己賺回來的還好,如果是偷拿主人的,他回去不會挨揍嗎?”

王子瓊不當一回事:“你這麽心疼他你養他啊。”

秦修吃了一癟,氣鼓鼓地坐在電腦前不說話了。

文具店離工作室不遠,也就一個街區,平常金毛都是十多分鐘就回來了,這次都過去半個多小時了卻遲遲沒回來。因為下午有模特和廣告商上門,大家也沒顧得上去想這狗到底跑哪兒去了,忙完這一波,沒想到巡警找上了門。

JENNY拉開門驚訝地看着巡警先生牽着渾身濕透還叼着兩筒傳真紙的大金毛,巡警身後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正咒罵連天:“喂!你們怎麽管狗的?!把我鋪子的水果都掀翻在地上,踩得稀巴爛,還想咬我,我跟你們說你們不賠錢這事我跟你們沒完!”

JENNY被噴得一頭霧水:“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能不能慢點說,這狗怎麽會突然去掀你家水果攤?”

“你們特麽還想賴是不是?!”男人挽起袖子。

小片警趕緊攔在中間:“哎別動粗,有話慢慢說!”

卷毛大狗擋在JENNY前面,沖着男人呲牙咧嘴,喉嚨裏發出唬唬的聲音。

“還慢慢說!你看這狗仗勢欺人的樣子!”

王子瓊和秦修聞聲也走了出來,金毛大狗被秦修看上一眼,立刻就不聒噪了,老老實實蹲在秦修腳邊,五大三粗的男人上下打量秦修,一挑眉:“喲,你就是這狗的主人吧?”

秦修沒理睬男人,看向巡警:“怎麽回事?”

小片警這才把事情又說了一遍,不過其實也只是轉述男人的話,無非就是這只金毛調皮搗蛋,把他家的水果攤子掀了,害他損失慘重,還作勢要咬他之類的。

“你們哪個跟我去看看,該賠多少賠多少呗……”男人迫不及待地插嘴。

王子瓊哼笑一聲:“您老省省吧,我們一分錢也不會賠,這狗根本就不是我們的狗,就算把你祖墳刨了也不幹我們的事。”

男人像是聽到了笑話:“問問左鄰右舍,這狗一天到晚蹲你們門口,幫你們買東買西,不是你們的狗是誰的?敢做不敢當啊!”

“那是這狗自己犯賤硬要賴在我們這兒的好嗎?”

阿徹叼着裝傳真紙的口袋,聽着王子瓊和男人的唇槍舌戰,擡頭一眨不眨地望着不發一語的秦修。他覺得自己就像被丢在紙箱子裏的小瓦格納,像在旅館裏盼望主人來接自己的妞妞。老天爺也能給自己一個淚中帶笑的結局嗎?他害怕得不行。

“這是狗!真特麽以為是折翼的天使啊?你不喂這狗,這狗整天替你們看門跑腿,它圖什麽呀?!”

“這話你跟這狗說去!”

“行啊!不認是吧!”賣水果的男人發狠道,“不是你們的狗那這狗就交給我處置!”

“正求之不得呢!”王子瓊一面說着一面彎腰從呆怔的大狗嘴裏扯下那只裝傳真紙的口袋,“得,你牽走吧!”

片警也被這神展開搞懵了,既然這家說狗不是他們的,他也只好把狗鏈子交給水果攤老板。

狗鏈子卻被拽住了。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秦修發力很猛,動作很突然,狗鏈子唰啦一抖,阿徹擡頭看向堅定地抓着狗鏈子的秦修,原本如死灰的心又猛地熱烈地跳動起來。秦修看向水果鋪老板,沉聲道:“這是我的狗。”

阿徹一直記得賀蘭老師的教誨,他是一只靈犬,雖然是一只蹩腳的靈犬,也不能忘了自己驕傲的身份。他不該是屬于任何人的。但是當聽到秦修說出這五個字的瞬間,好像整個人都被救贖了。

水果鋪老板咧着嘴:“呵,承認了?那你賠錢嗎?”

秦修把大金毛牽到身邊:“你說他掀了你的鋪子,有證據嗎?”

“證據?還要什麽證據!我就看見是它幹的!”

秦修蹲下來翻看着狗背上的毛,神色一凜,冷聲道:“你打他了?”

水果鋪老板被那冷峻的眼色看得閃了下神,氣急敗壞道:“他掀我攤子我還不能打他了?!”

“據我所知這不是你第一次打狗了,”秦修起身對巡警道,“上一次這家夥就因為一只流浪犬在他鋪子外的馬路邊撒了泡尿就把那只狗打瘸了腿,如果不是我碰巧經過,那只小狗恐怕已經被打死了。”

男人漲紅了臉:“你胡說八道!”

“狗不會說話,所以你栽贓陷害他他也不能反駁你,但是我的狗不可能做你所說的那些事,沒有我的許可,他連後腿都不敢擡,怎麽可能去掀你的鋪子。”秦修說。

“就是它掀的!難不成還是我自己掀的?!”

“我不關心是誰掀的,我只知道不可能是他掀的,如果你堅持要說是他掀的,給我證據,我就賠錢。”秦修轉向巡警,“警察先生,你回憶一下你把我的狗牽來時,他嘴上是不是一直叼着傳真紙,這一路都沒有放開過?”

“啊……真的哎……”小片警抓着頭發回憶起來。

“傳真紙的口袋幹幹淨淨,除了雨水幾乎沒有濺上泥點,”秦修睨着神情閃躲的男人,“雨這麽大,路上這麽濕,他要怎麽在叼着口袋的情況下去掀你的攤子,還撲過去咬你?”

秦修的論據無懈可擊,在男人拿不出更多證據的情況下,巡警象征性地協調了一下,給了個臺階,男人最後還是知難而退了。

阿徹目視巡警和男人離開,回頭看向無條件相信自己的秦修,心裏感動到無以複加。秦修蹲下來看着淋得跟落湯雞似的大狗,有些生氣地撅着嘴自言自語着:“都只顧自己打傘,狗就該淋雨了?”

阿徹定定地看着用袖口幫他擦着腦袋上的雨水的秦修,那種夾槍帶棒的溫柔他想念了十六年了……

“嗷嗚!”長舌頭興奮地就要舔過來,秦修用手一把扣住了狗嘴巴:“又來了!”秦修怒道,往身後工作室瞟一眼,俯下身來壓低嗓子,“我是男的,你搞清楚沒有啊?是雄性!”

阿徹快笑死了,說這番話時秦修紅着臉,王子瓊就經常調侃秦修的美貌,沒少被秦修怒目相視,這要被逼到什麽程度才能讓他自己承認自己長得混淆視聽啊。

秦修一臉不耐煩地睨着他:“要是被我喂死了,那都是你自找的。我沒責任。”

大金毛激動地搖起尾巴,被關閉的狗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你要收留我了?!

“被我養就得被我欺負。”秦修說。

嗚嗚!嗚嗚!我讓你欺負!随便欺負!大金毛激動得前腿跺後腿跳,跟只蹬羚似的。

秦修一直握着狗嘴巴,緊緊的,大金毛也不生氣。他在心裏笑了笑,你選主人的眼光真是差極了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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