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兄妹倆各施手段

謝公館的大客廳裏, 待無幹人等都退下去。

陸浩雲又點燃一根香煙,吞吐着一圈圈的煙霧。

袅袅煙霧中,他溫潤的神情, 漸漸變成冷凝。

惜音針對新來的五妹,在陸浩雲聽起來, 确實很莫名其妙。

他的妹妹他了解, 她固然性格一塌糊塗, 卻也沒什麽執念, 是個容易被轉移注意力的人。

說白了, 是容易受人影響的人。

可她對新來的五妹,偏偏像是欺負上瘾了,卯住她一個人不撒手。

大嫂的妹妹林小姐, 跟惜音走得太近,卻無法對惜音施加有益的影響。

這林家母女之前在晉州,日常言行就多有不遜, 惹得吳家親屬厭惡異常。

她們之所以在晉州待不住, 就是因那位林蘭馨小姐口無遮攔, 說一個吳家少婦,每回給孩子喂奶時, 總要當着許多男人的面, 一看就是個不檢點女人。

那林家母女兩個,到處傳那個少婦的閑話, 引得人們紛紛側目。

那少婦畏于人言, 後來上吊自戕, 以證清白。她婆家和娘家不依, 揪着林家母女兩個, 喊打喊殺的。

因此, 她們在晉州實在待不住,才灰溜溜地回到海寧。

陸浩雲自覺是男人,向來不大跟女人一般見識。可是對這林家母女,此番也頗覺不耐。

他現在必須為惜音計較,現在只是癬疥之疾,不能讓它長成一個顆毒瘤。

即便将來大哥大嫂回來,陸浩雲也不怕他們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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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姐慫恿四妹惜音,肆無忌憚地欺侮小妹,那位林太太身為長輩,不但不行規勸,還助纣為虐。

這是想攪得謝公館,姊妹親人不和,進而家宅不寧。

他母親謝如松,因林家母女在晉州生事,已經對二人極為反感。

她們回到謝公館,又如此興風作浪,只會讓她母親更加恚怒。

母親對繼父很看重,繼父的獨生女被欺侮,守在家裏的陸浩雲,要對母親和繼父交代。

而母親在繼父面前,也必須有一個姿态。

母親雖然顧忌大哥,看重大嫂,也不會一再容忍林家母女。她不會認為小兒子做得不對。

所以,他讓林家母女離開謝公館,并不是一時沖動。

陸浩雲看一眼藥箱,沒人想起來收起它。

這件事還有一個蹊跷之處,就是衆人的印象裏,老實過頭、像受氣包的五妹,帶給他的違和感。

從前那麽多回被欺壓,五妹都能咬牙忍下,怎麽偏偏今天忍不住反抗,回罵欺負她很多回的林小姐?

今天這個日子,有什麽特別嗎?小妹受到什麽刺激了?

傭人已經告訴他,五妹最近一直上課,既沒收信,也沒出門,也沒接到外人的電話。

那有什麽事會刺激到她,引得她今天舉動失常呢?

陸浩雲眯着眼,按滅了煙蒂,有點好笑地搖搖頭。

若說今天有什麽特別,今天最特別的,就是他難得在家休息。

陸三哥調換一下坐姿,這是他慣常坐的位置,可是今天坐下來,總感覺不大對勁。

他起身拿開沙發墊子,發現墊子下面有一本書,封皮上寫着英文"LADY STERLING’S LOVER"——斯特林夫人的情人。

這是一本全英文字的書。

他把煙蒂按在煙灰缸裏,一頁一頁地翻着看,很悠閑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他的随從阿永過來,問:“三少爺,把林太太和林小姐,送到哪家賓館?”

陸浩雲頭也沒擡:“大哥南郊的青雲別野,依山傍水,今年也通了水電,正适宜避暑消夏,你多帶些用物去,花銷記在公賬上。”

阿永應了一聲,又聽三少爺說:

“你去巡捕房,雇三四個巡捕,好生保護林小姐和林太太。青雲別墅很安全,但外面不一定安全,叫她們不要随便走動。”

說着,陸浩雲眼神一動,吩咐阿永:“把秦管家,還有剛才那些視金錢如糞土的人,都叫過來見我。”

不一會兒,阿永把那些人悉數叫來,陸浩雲勉勵他們說:

“你們也曉得,大少奶奶對她母親、小妹,感情至深,視如性命一般珍重。大少奶奶在晉州料理喪事,林太太和林小姐在海寧,容不得一點差池。

“此番送她們到南郊青雲別墅消夏,還是秦管家親自過去照料,我才放心。

“除了秦管家之外,在場的諸位,我都信得過你們的人品和能耐。

“所以,照料林太太和林小姐,如此之重任,非你們不能擔當……”

秦管家首先難以置信,走上前跟三少爺分辨,說:

“三少爺,向來是我管着家事,我如果甩手就走,這麽多事情頭緒,誰來經手?

“三少爺,不如叫金媽過去,她能認字看賬,做事又穩妥,脾氣也好,這一年辦了很多事情,太太和大少奶奶都贊她。讓她雲別墅,一定能照顧好林太太和林小姐的。”

陸浩雲阖上那本書,表情很是平淡溫和,說:“你的意思你不想去?”

秦管家下意識一個哆嗦,猛然省過味兒來,然後連忙點頭,說:

“不是,三少爺,我願意去,我願意侍候林太太和林小姐。”

秦管家也是怕了三少爺,她要是不應下這個差事,還不曉得三少爺怎麽拿捏她。

……于是,事情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珍卿換了一身衣服,心累地躺到床上。

她剛才哭得太久,眼泡都腫起來了,看着胖媽打了一盆水,透好濕毛巾給她擦臉,她啞着嗓子問她:

“胖媽,你今天一開口,把四姐和林家人,都得罪了。”

這個世道做傭人,謝公館這種水準的主家,恐怕也不好找吧。

胖媽的大胖臉,顯出不屑的神情,很無所謂地說:“得罪就得罪了呗。我不怕她們。”

珍卿瞪着眼看她,心想:這大媽還挺硬氣,莫非,在謝公館的靠山很強硬?

看來,長得很低調的胖媽,可能還是個寶藏老媽子。

陸浩雲吩咐,秦管家不在的日子,由金媽和管後面傭人和親戚食宿的康二,一起管理謝公館的全部內事。

這一會兒金媽過來,跟陸浩雲說晚飯好了。

這時候,陸浩雲把《斯特林夫人的情人》,已經翻看了十來頁。

金媽看見三少爺手裏的書,那個書皮的顏色,還有上面的畫,她是認得的,她就露出一點驚訝。

陸浩雲就問金媽:“你見過這本書?是誰的?”

金媽就如實回答:“四小姐和林小姐,前幾天常湊在一起看——但後來說弄丢了,找了幾天都沒找到呢。”

陸浩雲合上書拿在手裏,站起身對秦管家說:“晚飯送上來。”

走到二樓房門前,陸浩雲掏出鑰匙開門,正碰見胖媽從珍卿房裏出來。

他轉開房門把手,回頭問胖媽,小妹怎麽樣。

胖媽嘆了一聲,五小姐哭得太累,洗完就睡着了,呼呼睡得還挺香呢。

陸浩雲聽得一愣,他進到屋裏關上房門,先換了一身衣服。

換完衣服出來,忽然想起胖媽說的,小妹洗完以後就睡着,睡得還挺香——他忽然覺得,這孩子有點沒心沒肺。

她之前被欺負那麽久,卻能一直忍耐下來,心裏該積了不少郁氣。

若她是情緒失控之下,突然向欺負她的人發作,事情沒過一會兒,不該心緒紛騰,難過得睡不着嗎?

陸浩雲顧自笑了兩聲,随意捋了一把頭發。

七月的大熱天氣,他的頭發已經自然幹了。

這個五妹說到底,也只是十五六歲的小丫頭——陸三哥暫時丢開這一點狐疑。

吃過晚飯,陸浩雲接着看《斯特林夫人的情人》,一直看到午夜,才把書看完。

這本書寫的是,一個伯爵夫人跟府中花匠的隐秘私情,其中有大量露骨禁忌的□□描寫。

他合上書丢在桌上,思量了一會兒。

适才聽傭人們說,惜音和林小姐,從放了暑假,樓上樓下,常常伴在一起解悶,還常湊在一起看書。

陸浩雲有預感,類似《斯特林夫人的情人》這種書,惜音一定讀了不少——她那些天常在樓上,連飯也不下來吃,她告訴他,她每天在讀外國名著。

陸浩雲諸事纏身,也沒有心思多在意此事,沒想到,惜音都學會糊弄他了。

十八九歲的女孩子,說是已經成熟,卻正是性情不穩的時候。

周遭有不好的影響,最容易移情易性,誤入歧途。

惜音在父親身邊長大,受他後妻的不良影響,性格本來已經夠壞了。

現在看來,好像她的性格,還能繼續壞下去。

惜音個性直來直去,人緣很壞,她的所謂朋友,不過一幫攀比賣弄、争風吃醋的朋友。

她不可能從朋友那裏,借來這種禁書。

像這種違禁的書,市面上根本沒有賣的,多半是大嫂或林蘭馨,從朋友那裏借的。

大嫂在管家育兒之餘,有大把空閑的時間,最愛看這種風月閑情的書。

第二天一早,阿永從南郊趕回謝公館,陸浩雲交代一番,阿永又出門辦事去了。

珍卿昨天一睡,直睡到第二天清晨。

早上在梳妝臺前梳頭,胖媽口沫橫飛地,跟她講述了□□姐,還林家母女,卷着鋪蓋行李,灰溜溜被送出謝公館的情景。

珍卿稍感意外,她沒想到,□□哥不但動了怒,竟然是這麽雷厲害風行地行動。

唉呀,對親妹妹都這麽鐵面,說攆就給她攆出去了——對她這個動心眼兒的繼妹,會怎麽樣呢?

珍卿不由心裏惴惴。

她當然曉得陸三哥很精明,就她這點小伎倆,陸三哥這種火眼金睛的人,很容易就會識破的。

但她是別無選擇的。

她對付陸、林三人,可用的手段主要為兩類。

一是摩拳擦掌,不顧一切地沖上去,搞到這些壞蛋身殘心也殘,讓她們再也妨礙不到她。

但是運用這一大類方法,不但條件和資源不夠,而且操作起來後患無窮。

第二種就是借刀殺人。

借刀殺人嘛,當然可以向陸三哥告狀。

請別人假裝為她打抱不平,然後向陸三哥告狀,她自己置身事外——這個想法當然很好。

但謝公館人事很複雜,她誰也信不過,就怕有人收了她的錢,回頭再把她給賣了,那她就很被動了。

謝公館畢竟不是睢倒,她沒有那麽多人能用。

不能請別人幫她告狀,那只有自己親自上陣——這樣就把自己完全暴露。

如果陸三哥偏疼親妹,又礙于哥嫂而姑息林家母女,對這個事輕拿輕放,只放點狠話,擺個态度。

那珍卿就又陷入被動,這些愛欺負人的女壞蛋,會更加變本加厲地欺侮她。

搞不好就弄巧成拙了。

說白了,珍卿冷眼旁觀,覺得陸三哥對□□姐,七分疼愛加上三分縱容,感情是比較深的。

如果僅僅是口頭告狀,她信不過陸三哥能夠秉公執法。

所以,她選擇了情景再現的方式,讓更多的人,親眼見證這場欺淩,讓陸三哥沒有回避的餘地。

她知道這點小伎倆,躲不過明察秋毫的陸三哥。

可看穿就看穿了呗,她對陸、林兩個女孩兒,既沒有羅織假證,對她們進行栽贓陷害,也沒有下點瘋藥,讓她們神經錯亂。

昨天這場欺淩事件,陸、林兩個人是毫不僞裝,全是發自內心的本色表現,珍卿不過是恰逢其會,配合一下下她們的表演。

所以珍卿覺得,她啥壞事也沒幹呀,陸三哥發現她動心眼兒,又能給她定什麽罪名?

他應該反省自己,為啥一出差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讓無辜弱小的繼妹,獨自面對三只瘋狗,想做個傻白甜都做不成啊!

珍卿籌謀這個情景再現式的告狀,只是想讓想辦法,轄制一下陸、林三人,讓她過過安生日子。

她真是沒想到,陸三哥不動則已,一動就是雷霆萬鈞。

管她是自己的親妹妹,還是哥哥的小姨子,哥哥的丈母娘,那都是亮劍出擊,毫不姑息。

真是威風凜凜、鐵面無私。

說到威風凜凜和鐵面無私,她想起一個流芳千古的人,還有一首歌。

珍卿就借鑒過來,歌頌一下陸三哥: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

海寧有個陸青天,鐵面無私辨忠奸,江湖豪傑來相助,王朝和馬漢在身邊……

在心裏歌頌完了以後,珍卿還是有點惴惴,希望鐵面玻璃心的陸三哥,看在她是繼妹的份兒上,好歹對她客氣一點吧。

這一會兒,胖媽還在絮叨,雖說林家母女,暫時搬出謝公館。

但她們去南郊住的也是別墅,還有那麽多人好吃好喝地侍候着。

等大少爺、大少奶奶回來,說不定馬上就能回謝公館。

珍卿也嘆了一聲,這是沒辦法的事。

她來了近一個月,也曉得大房在謝公館的地位很超然。

首先,大房裏有長子長孫,這本身,就是很有意義的身份。

而聽這謝公館的人說話,花仙子公司能有如今的成色,大少爺那是功不可沒。

至于怎麽功不可沒,傭人們說不出大名堂。

他們就說大少爺從九年前,就幫着他媽管治公司。他媽謝如松任董事長,而大少爺吳祖興就做總經理。

母子倆一塊上陣,撲騰了這九年時間,把謝董事長從父兄手裏繼承的四個工廠,發展到了如今的龐大規模。

多龐大的規模呢,珍卿總結了一下:

花仙子賣的洗護類化妝品,就有将近二十種,還賣一些日雜,如洋火、衛生紙、牙粉等。

本來這攤子已經很大,從前年開始,在謝董事長的支持下,作為總經理的吳大少爺,先後又辦了兩家紡織廠、兩家印染廠。

弄了這一年多時間,據說如今生意也非常紅火了。

歸根結底就是一句話——這句話大家都沒有明說,但意思是心照不宣的。

那就是——大少爺吳祖興,是謝董事長的家族事業,理所應當的繼承人。

至于陸三哥,據說他在外面,跟朋友合開了不少生意,賺錢也不少賺,商界的人也很誇贊。

但是謝公館裏,相當一部分人覺得,若論起對家裏的貢獻,三少爺遠不如大少爺。

所以,謝公館的這位大少爺,已經隐隐是太子爺的地位,林家母女敢這麽肆意,除了本身教養不好,也是仗了太子爺和太子妃的勢。

還真別說,陸三哥礙于哥哥嫂子,能用強力把林家母女送走,已經很有擔當很有魄力了。

總體來說,這場持續半個多月的戰鬥,結果還是讓珍卿滿意的。

有一個人說過,生活是一個戰場,每個人都天然的戰士。

珍卿對着鏡子裏的自己,眨一眨眼睛,在心裏給自己打氣:為你的人生而戰鬥吧,美少女戰士!

一天以後的晚上,陸三哥和珍卿一塊兒,在餐廳裏吃晚飯。

封管家匆匆進來報說,大少奶奶的大伯父——林述經先生,剛剛忽然造訪謝公館。

林先生剛才在前面客廳裏,別的話一律不問,直接問封管家,他的侄女林蘭馨現在哪裏。

封管家也是順嘴一說,說林小姐不在謝公館,而是在南郊的青雲別墅。

這林述經先生二話不說,扭頭就出了謝公館,看着怒氣隐隐,好像是為什麽事生氣。

陸浩雲聽得詫然,他一天前,讓阿永找個林家本鄉的人,給林家大伯寫個告密信,講一講林家母女,在外面鬧出來的事。

林蘭馨姐妹父親早逝,她們早年都依傍伯父過活,林蘭馨和姐姐林玉馨,是被伯父身代父職教養長大的。

但阿永找人發告密信,也不過是一天時間,林述經先生人在江越省,接到信至少要一天——再加上接到信以後,他趕過來的時間。

陸浩雲垂下眼睑,這林述經先生忽然到來,必定不是他安排的告密信引來的。

封管家站在一邊等示下,陸浩雲想一想,不動聲色地說:

“林伯父許是思念侄女,心急似箭,我們這些外人,貿然過去打擾,恐妨礙人家天倫之樂。封管家,你帶人送些用物過去,不要怠慢了林家伯父。”

珍卿老老實實吃東西,心裏暗暗雀躍,卻小心在掩飾她的表情。

她對林蘭馨當然有後招。

林蘭馨是個不甘寂寞的人,她留心她收到的信件,留意信封的字跡和地址。

發現此女,除了跟她大伯通信,還跟至少兩位其他男士保持通信。

當然,跟林蘭馨有交往的男士,他們年齡職業,還有林蘭馨的關系程度,珍卿一無所知。

連他們的文風和字跡,珍卿都無從得知。

珍卿跟胖媽旁敲側擊一下,曉得林家大伯年紀不大,跟珍卿她爹杜教授年齡相信,還不到五十歲。

他今年正月還來過謝公館,胖媽說這個人身體不錯,是個正經的傳統讀書人,就是脾氣有點厲害——而江越省離海寧又不遠。

她就弄了一個小計劃。

她寫了一封求愛信——是個被虛構出來的男人,寫給林蘭馨的求愛信。

珍卿把這封求愛信,僞裝成是裝錯信封,錯發到了林大伯那裏。

她假造別人給林蘭馨寫求愛信,而沒來以林蘭馨的口吻,向別的男子寫啥暧昧信件。

一是不想做得太過,壞了自己的人生修行,二是讓事情有個回旋的餘地,免得把林大伯刺激出個好歹。

但她必須讓林大伯曉得,他已經定親的侄女林蘭馨,有人向她頻頻示,她有受人引誘的危險。

珍卿剛聽封管家說,林大伯來到謝公館,也沒見過主人家,怒色隐隐地走了。說明那封信起作用了。

這一會兒在餐桌上,珍卿的神情特別懵懂,一副摸不着頭腦的樣子。

陸浩雲瞅她一眼,覺得不可能是她。——她小小的年紀,怎麽操作這些事呢。

珍卿卻在心裏暗爽,想她學了十二年書法,苦心臨摹各家碑帖,左右兩只手,能寫出十來種風格的楷書。——把字體風格寫得男性化一些,不是什麽難事。

……

作者有話說:

有小可愛說沒看懂人物關系,我來捋一下,後媽一共結三次婚:

第一次:吳家,與第一任丈夫生一兒一女,分別是長子吳祖興,長女吳祖怡。第一任丈夫病逝。

第二次:陸家,與第二任丈夫也生一兒一女,次子陸浩雲,次女陸惜音,後來離異。

第三次:杜家杜志希,繼女杜珍卿。

謝公館是後媽的家,她的公司是從父兄那裏繼承工廠,然後進一步擴大規模的……感謝在2021-04-17 21:26:12~2021-04-18 22:08: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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