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季大人當晚只是稍稍合了合眼睛,季如薇給他端來了湯,她熱情地道:“哥,你這幾日辛苦,趕緊喝點枸杞參湯補補身子。”
季大人接了過來,吹了吹,喝了一口,稱贊道:“嗯,不錯,你倒是進步了不少啊!怎麽,找我有什麽事嗎?不習慣這裏的生活?”
季如薇粘了上去,到哥哥的身後讨好地幫他捏了捏肩膀,她的美眸轉了一下,殷切地道:“哥,我看你審案挺忙的,不如我幫你找趙三吧,昨天我已經去打聽過了,我一定幫你找到這個人,并且讓他乖乖聽你的話,替你辦事。”
季大人隐隐笑了笑,帶着寵溺道:“你別給我添亂就好了,這件事我讓陸捕頭去做了,你沒事就在驿館裏待着,別到處亂跑。”
季如薇拉着哥哥的衣袖子撒嬌道:“哥哥,求你了,讓我去吧,陸捕頭得保護你的安全,我幫你找人,好不好嘛?”
這時候,有一名衙役進來禀報:“大人,金燦燦帶到。”
季大人草草喝完了湯遞給了季如薇道:你先回避一下,沒事別亂走,不然讓你回京去!
季如薇撅着嘴,心裏很不痛快,她出門的時候狠狠撞了金燦燦一下出氣,金燦燦拉住她:“喂,姑娘,你沒長眼睛啊!”
季如薇見這個人還拉住了她,她氣憤道:“本姑娘不僅沒長眼睛,還沒長腳!更沒長手!”
說罷她用那繡花鞋狠狠跺了他一腳,用手扇他嘴巴,金燦燦慌忙捏住她的手腕,他覺得此女簡直莫名其妙,不可理喻,他道:“幸好金大爺我眼疾手快,不然人生第一個巴掌就要被你奪走了,你敢這麽目中無人,你造我是誰嘛?”
季如薇揚秀眉,一雙烏黑的眸子有恃無恐,地道:“你知道我是誰嘛?我告訴你,我就是季大人的無比寵愛的,親妹妹,你算哪根蔥,你報上名來?”
金燦燦噢了一聲,從頭到腳重新審視了眼前這個張牙舞爪的美人:“你就是季如薇啊,長得到不錯,脾氣臭了點,将來要娶你的人,可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順便為你爹點根蠟!”
季如薇見金燦燦聽到了她的威名不怕不說,還要為她爹點蠟,簡直猖狂到了極致,她指着他,罵道:“你竟然咒我爹爹死,我讓哥哥把你抓起來,把你碎屍萬段!”
金燦燦呵了一聲:“你哥能像你那樣嗎,随便誰都能碎屍萬段?去你的!”
季如薇指着他說不出話來:“死農夫,臭農夫,你敢和本小姐這麽說話,來臨人,揍他!”
衙役面面相觑,其中一個道:“小姐,大人找他問話呢!”
季如薇道:“本小姐叫你揍,你就揍!”
衙役沒有大人的命令不能揍人,就道:“小姐,咱們不能亂用私刑,得讓季大人審批。”
金燦燦雙臂交叉在胸前,一臉得意:“瞧吧。”
季如薇嬌斥一聲從腰間揮出一根皮鞭,艾瑪呀,沒想到她哥哥是文的,這妹妹是個“武”的,簡直深藏不露,金燦燦推開了身邊的衙役,縱身飛躲,有意思,他就陪她玩玩。
季如薇武功不怎麽樣,跟着尚書府裏的一個會武的管家偷偷學了幾招,而且平日裏都裝淑女,也極少有讓她施展的機會,這次沒爪牙揍人,她就只能自己上了。
季大人不動聲色在裏頭聽了半響,随後,他起身慢慢踱了出來,見到一個農夫裝扮的年輕人身手了得,在花園之中耍得他妹妹團團轉,他就像一只猿猴一般靈活,步伐輕快,對付如薇的皮鞭,游刃有餘。
如薇心浮氣躁,漸漸落了下風。她的鞭子抽在石頭上,石頭也裂開了,抽到花盆上,砰砰都碎裂了,越是打不着,她越急。
金燦燦索性拉住了她的皮鞭的一頭,如薇掙脫不得,反倒是被他給拔河一般拉了過去,跌入了他的懷中,金燦燦一臉登徒子的表情,湊近了她的雙眸和唇,那氣息頓時就暧昧了起來。
季如薇吓壞了,一時間不知所措,臉騰一下就紅了,那個農夫眉眼之間竟然說不出的風流,正當她迷惑不已的時候,金燦燦一下子就松手了,然後他發出了一個咚的聲音,如薇姑娘就直挺挺往地上倒去,濺起了一戳戳灰燼。
哇得一聲,季如薇受此侮辱一下子就哭了起來。其他人都看得一愣愣的。
金燦燦拍了拍手叉着腰,靠近她道:“喂,哭什麽哭啊,你哥哥是季大人,你爹是季尚書,這話在府裏頭說說也就算了,你要在外面大聲嚷嚷,會讓你爹和你哥哥很難做官的,你這叫坑爹啊!懂麽!”
季如薇怕得甩了金燦燦一個巴掌。
金燦燦嘶了一聲,慢條斯理地摸了摸臉,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季如薇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到他哥哥的面前,大哥居然眼睜睜看着她被人欺負!她哼了一聲,氣憤地走了。
季大人走到金燦燦的跟前,打量了一番,他問:“我們有見過嗎?”
金燦燦呵呵笑了笑:“您是官,我是農民,咱們怎麽會見過,今天第一次見面,聽聞您是個剛正不阿的好官,幸會幸會。”
季大人也随即一笑道:“咱們雖然沒見過,但是想必你和家父一定見過,剛才舍妹多有得罪,還請海涵。”
金燦燦道:“沒有的事,我就是看不慣那些仗勢欺人的,手癢教訓了一下,還好季大人您明白是非,沒有怪罪。”
季大人請金燦燦進屋說話,并賜座,但金燦燦不坐,他道:“大人,您有話就問吧,金燦燦一介草民,季大人不必如此相待。”
季大人倒也沒勉強他,只是覺得此人也甚為奇怪,見着他絲毫沒有膽怯,還敢大膽地和如薇戲耍,更是把季尚書挂在嘴上甚為随意,想來是有恃無恐。他道:“本官傳你來主要是為了李元斌被殺一案,李元斌死前和王和順透露是他姐派人打了他,可是你打斷了他的腿?”
李元斌道:“算是吧,他三番五次來騷擾我的雇主,總是打砸東西,雇主李氏請我來就是為了保衛家裏的財産,經過多次警告不聽,所以我打了他的腿以示警告。”
“你是追着他到了小巷子裏打斷了他的腿?”
“非也,我在家門口的時候就狠狠一腳踢在他的腿上,當時他還奔跑來着,他走後,我跟了他一段路,然後,我就去了建興酒樓,喝了壺酒。”
“你有喝酒的喜好?”
“沒有。”
“那你為何不回去,反而坐在那裏喝酒?”
“一時興起,我就坐在那裏等,看他會不會再回去。”
“那後來呢?”
“後來我就沒見過他,喝完酒我就回去了。申時我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建興酒樓,那裏的小二可以為我作證,我一共叫了兩壺酒在那裏和一位大爺聊天,那位大爺姓張,就是酒樓隔壁牛肉面館的老板。”
“季大人思索着,以金燦燦的身手要殺人可謂輕而易舉,且他有不在現場的證據,而且金燦燦才來丁家村沒多久,受雇于李氏,沒有殺李元斌的動機。”
季大人又帶着金燦燦去辨認和李元斌一起來讨債的幾個兄弟,金燦燦瞧了一眼就确認了:“沒錯,就是他們幾個。”
季大人一個個問那些小混混,小混混們口徑倒也十分一致,紛紛表示,讨錢不得,被金燦燦打之後,他們就感覺很晦氣,紛紛離開了,也不知道李元斌到底去哪了。
下午,衙役們發現了一把帶血的錘子,錘子掉落在距離案發地點不遠處的一個民居院子裏,那民居的主人李某也被一起帶來了,季大人升堂問案,李某向大人講述了發現錘子的經過,季大人見錘子是嶄新的,上面有王記鐵鋪的刻印,他的目光聚焦在錘子上斑駁的血跡分布,沒有略微緊了緊。
随後又傳了鐵匠詢問,鐵匠一眼就認出了那把錘子,他的鐵鋪東西精良,但是價格也貴,那天就兩個人買了他的錘子,一位是大娘,一位是建興酒樓的夥計。
通過這條線索,順藤摸瓜,建興酒樓的夥計稱買錘子是因為要敲核桃,并出示了那把錘子,和染血的錘子一模一樣,鐵匠指認李氏就是那日購買錘子的那位大娘,李氏坐在地上眼前一黑當堂就暈了過去。
至此季大人只能容後再審。季大人覺得此事,李氏有所隐瞞,她為什麽要買錘子,買了錘子她是去殺人?李氏不願意說,他就傳了她的幾個女兒堂下詢問。
秀華、秀麗、秀梅、秀珠,四姐妹一塊去了。
季大人神情沉重地道:“四位姑娘,目前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們母親殺死了李元斌,你們家的丫鬟,也證實她前不久剛剛說過要殺了他這種話,如今人證物證俱全,而你們母親有沒有不在場的證據,她也不解釋那把她買的錘子為什麽會丢在李大民的院子裏,希望你們能夠勸勸她,讓她如實說出來,否則本官也愛莫能助。”
秀麗急得當場就哭了起來,秀梅不斷用眼神暗示秀珠,她道:“那天你和娘幹嘛去了,你就如實說啊,你不說,娘可是死罪啊!秀梅見秀麗哭得傷心,想起李氏昔日對她們的縱容和疼愛,心裏也不舍起來,她真不希望那是娘做的呀。”
秀珠低着頭,神色煩躁地道:“我怎麽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呀,我……我偷偷出去玩,我怕被娘罵所以,我沒告訴她我去哪了。”
秀華見幾個姐妹們都沒什麽主意就知道哭,她就道:“季大人,還是讓我去勸勸母親吧,她連一只雞都不敢殺,不會殺人的,我去問問她,看看到底有什麽隐情。”
季大人立刻同意了秀華的請求,他親自陪着秀華去牢房裏看望她的母親,再次與她并肩而走已是恍如隔世之感啊,她已嫁做人婦,而他心裏只不過還帶着一絲遺憾,他走在側,與她的間距不近也不遠,恰到好處,又能細細看着她。
季大人感到十分罪過,借公事之便,悄悄端詳她,可若非如此,他還有什麽理由與她接近呢?恐怕此次之後,便是塵歸塵,路歸路,兩人縱使相逢,也不過是一笑而已了。
季大人走得尤其慢,心裏那股情感又翻湧起來,他也說不清為什麽會對秀華姑娘深有好感,也許在第一次她攔馬車的時候,她那滑稽頑皮的樣子已經深深印刻在他的腦海中了,那種感覺撲面而來,說不出得鮮活生動,他從未體驗過。
随後他就總會關注她,越關注越覺得歡喜,他對感情極為內斂,心裏明明有着想法,可行動上卻遲遲沒有任何表态,對愛情真摯而又害羞之情,讓他錯失了一次次機會,當他以為這次總算可以發展發展,突然晴天霹靂,對方已然定親,如此一來,他便又将自己打回了原處。明明知道這門親事秀華有諸多不願,但也循規蹈矩,聽之任之,沒有去努力,為此他十分懊悔,更無顏面再表達自己的熾熱之情啊。
最終,季大人深深嘆氣,十分沮喪。
秀華倒也沒有那麽多百轉千回的心思,她只是覺得季大人為她母親的盡心盡力,光是這份負責的态度,足以證明,他是個好官。她鄭重道:“季大人,不管怎麽樣,我都要代母親謝謝你。你如此尋求真相,日日奔波審案就只為了能夠沒有冤案……”
秀華福身,季大人慌忙扶起她道:“秀華姑娘嚴重了,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即便是其他人,我都應該把案件調查清楚明白,秀華姑娘不必客氣。”
季大人扶着她的手緊緊的,又似萬般糾結,依依不舍地放開,眉目之間的心神不定,瞧着讓人很是擔憂,秀華關切地問:“季大人,您沒事吧?我看你臉色不太好。”
“沒事沒事!”季大人連連否認,他道,“大概是昨日睡得晚。秀華姑娘趕快進去吧。我不礙事的。”
秀華有些擔心他,見他也非常固執執意陪她來,也只好由着他。
李氏見二丫頭來了,撲到牢籠邊上,一個勁地哭。
秀華拿出手絹擦着她的臉,焦急地道:“娘,季大人已經把大致情況和我們說了,你是不是有隐情?要是有,你就說出來,如果不說,證據确鑿,可是要定案了。”
李氏聽了之後又哭起來,泣不成聲,她不停地用手錘着膝蓋,嘴裏喊着冤孽啊!
秀華寬慰道:“娘,現在還沒定案呢,你告訴我,舅舅是不是是你殺的?”
李氏搖了搖頭複又點點頭。
秀華瞧着心裏挺着急,娘又是點頭又是搖頭是什麽意思?
李氏哭了一會就道:“二丫頭,娘這次是躲不過了呀,娘要是死了,你們要好好過下去,李元斌死了,以後就沒人會來坑你們了。”
說着李氏鐵了心了不再說話,就是要認罪了。
秀華覺得奇怪,以娘的個性怎麽能就這麽認罪,難道真是她做的?她有些不可思議。
李氏道:“二丫頭,你的婚事,娘也不管了,你要覺得那趙三拳好,你就跟他過,那500兩銀子,娘已經替你還好了,但是你不能讓他知道,他還是得把那500兩掙到,到時候你把這筆錢自己拿着,以後的日子就不會過得苦了,就算他以後不要你了,你自己也能過好日子。”
李氏這麽一說,秀華的眼睛也泛酸了,說來說去娘還是害怕她被欺負,吃苦。
李氏又道:“我這輩子是沒法喜歡趙三拳那樣的女婿,我就是看他不順眼,也怪你娘挑剔,這種粗漢子看不上,再加上他嘴兒也不甜,不會拍馬屁,平日裏見着我跟老鼠見着貓似的,我看他呀,害怕得緊,一點沒氣概,跟你爹一個德行,他要真跟你爹一樣倒也算了,我就怕他是裝的,以後露出爪牙來可是兇得很。二丫頭,你自己要多多保重,你的幾個姐妹,兩個人訂了親事,還有一個小的,你幫着把關把關,別讓她闖禍。”
李氏就像在交代遺言那樣,說得秀華心裏不是滋味。
秀華只是覺得這事有些怪,可又說不上來哪裏怪。
第二日,季大人升堂的時候,李氏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季大人讓她描述犯罪經過的時候,李氏是這樣說的,她道:“那日我外出尋找秀珠,在鎮上到處向人打聽她的下落,因為建興酒樓在當地很有名,所以我打算去那裏找找,這丫頭好吃,說不定能找到,我穿過那個小巷的時候遇到了李元斌,他抓住我不肯放,問我要錢,我恨極了他,就假裝說去拿錢,實際上我去王記鐵鋪那裏買了錘子,我用錘子砸了他,然後我很驚慌,聽到另外一條路上有腳步聲,就随手把錘子扔到屋頂上去,可沒想到沒扔準,扔到了別人的院子裏。”
李氏的犯罪供述沒有什麽破綻,時間點也相符合,殺人動機也明确,證據确鑿,本人認罪,按照當時的律法,殺人要被判處死刑,念及李元斌無賴敲詐的行為給李氏造成了精神上的傷害,導致慘案發生,酌情給予3個月緩刑,即3個月後執行死刑。
判決一下來,丁大牛在場外就暈倒了,大女兒、三女兒、死女兒哭得死去活來,就二女兒還算鎮定頻頻安慰她們,照顧老爹。
回到家之後,屋裏一片悲涼之氣。
秀麗哭着道:“二妹妹啊,娘是不會殺人的,她怎麽可能會殺人,季大人一定是誤判了,這其中一定有什麽隐情!二妹妹,你快點想想辦法,讓季大人重審!”
秀華嘆氣,苦惱地道:“娘自己認罪的,證據确鑿,季大人也是依法辦事,除非你能讓娘自己翻供,讓她自己喊冤,或者我們能找出證據證明不是娘做的。”
秀華問:“秀珠,那日你是和娘一起回家的嗎?”
秀珠紅着眼睛道:“是啊,後來我遇到了娘,就一起回來了。”
秀華問:“你那天幹什麽去了,申時你在哪裏?”
秀珠結結巴巴說:“二姐,我真的不記得了,出去玩哪會記得時間啊。”
秀華步步緊逼:“你那天和誰在一起?去了哪裏?”
秀珠支支吾吾地道:“我去哪裏和誰在一起,要你管!”
秀珠哭着鼻子跑到自己的房間把門關了起來。
秀梅道:“二姐,事已至此,你責問秀珠也沒什麽用,她這個人不長腦子,還是想想怎麽救救娘吧,我和大姐的嫁妝錢也不少,你看能不能托人改判一下,把死刑免了,等日後再想辦法讓她出來。”
秀華道:“這怎麽可能,我們家又沒路子,除非你去委托你未來的夫家,讓郭大人給想想辦法。不過季大人的清廉你也是聽說過的,要用錢去買,恐怕行不通。”
秀梅道:“那可怎麽辦呢,難道眼睜睜看着娘死嗎?”
姐妹幾個人愁眉不展的。
秀珠坐在房間裏,眼睛哭得通紅,她的內心無比掙紮,她很害怕,當時季大人問她們要走了兩雙鞋,季大人為什麽單單要了她和母親的鞋呢?
她忐忑不安,趁着姐妹們不注意,偷偷溜出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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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陸海青很是焦慮,他圍着大人直轉,不解地詢問:“大人,您真覺得李氏是殺人兇手?
季大人手握毛病正在寫公文,他停了停道:“不是她。”
陸海青臉上的表情很是精彩,焦慮疑惑震驚就像閃電那樣在他臉上劃過,他雙掌往季大人的案上一放,傾過上身,悄悄地問:“大人,那您怎麽判她死刑?”
季大人道:“第一、李氏的那把錘子沒有砸過人,而是掉落在地,沾染了血跡,可見當時她見到人的時候受害者很可能已經遇難,我推斷李氏見過李元斌兩次,第二次見的時候他死了。那麽李氏為什麽會承認自己殺人了呢?排除她殺的話,那麽只有兩個可能,第一個可能她想保護誰,第二個可能是她受威脅而不得不承認自己殺人。既然這樣,那不如順水推舟,先判了她,等到兇手松懈了自然會露出破綻,你等找人便衣打扮,多去打聽,李元斌他生前做了一些什麽勾當。”
陸海青一副五體投地的表情,道:“大人英明。”
季大人喊住了他:“你別去和秀珠她們通風報信了,當心挨板子。”
陸海青臉色一緊,嘿嘿嘿讪笑了兩聲,他心裏發毛啊。
季大人怎麽可能知道,難道有人出賣他?
陸海青還沒出季大人的書房呢,王樂捕頭就進門了,他道:“大人,朱心蕊的娘翠花帶到,果如大人所說,翠花大娘的家附近埋伏着一些人,不讓她出門,我們把她帶來了。”
季大人點點頭:“甚好,你帶她前來問話。”
王樂捕頭道:“是。”
王樂出門的時候迫不及待地跟陸海青彙報道:“頭兒,門外有個叫秀珠的找你呢!”
“噓噓噓!”陸海青慌忙捂住了王樂的嘴,一個勁朝着他使眼色,“你可別害我挨板子啊!”
王樂縮了縮腦袋,賊眉鼠眼地往大人的書房瞄了瞄,示意,我懂我懂,你快去。
陸海青整了整衣服,春心萌動地跑到門外,用自己最帥氣和熱情的笑容去見了秀珠,秀珠的眼睛哭得紅紅的。
陸海青瞧了很是心疼,他急問:“這是怎麽了?你怎麽哭成這樣?”
秀珠沒好氣地道:“你娘要是被判死刑了,你還能笑嗎?”
陸海青感同身受地道:“當然得哭。”
秀珠擰了他一下道:“我娘這事真的沒辦法了嗎?你和季大人求求情,我舅舅他那麽讨厭一直敲詐勒索,能不能輕判啊?”
陸海青為難道:“這我可做不了主。要不你去求季大人?”
秀珠使勁跺腳:“我要是能見到季大人,我就不會找你了,門口的衙役說了,說咱們家的人,季大人一個都不見!他連二姐都不見了,我只能找你想辦法了,你良心好,又熱于助人,陸捕頭,求求你幫幫忙,要多少錢,我們都會想辦法的。”
“哎呀!”陸海青頓時一個頭兩個大,“不是錢的問題!別在季大人面前談錢,他不缺錢!哎!賄賂官員那可是重罪!別提錢,也千萬別想着用錢去疏通關系,如果被季大人知道了,罪加一等!說不定你娘立刻就挂了!”
那怎麽辦啊?秀珠哭得跟淚人似的。
陸海青想起季大人的警告,也沒敢把內部消息告訴藏不住話的秀珠,只道:“這事反正還有時間,你們想辦法證明你娘不是兇手,倒還有一線希望。我要去辦公事了,秀珠,我會盡量幫你們的啊!你先回家去!”
秀珠實在沒法子,一步一步沉重地回家去,她抓了一根路邊的野草,在手裏不斷撸着,直到把草莖一點點掐斷,她把自己的手弄得通紅,皮也破了,她也沒覺得有多疼。
回到家的時候,見二姐夫正帶着大表哥和二表哥去地主家上工,心想他還真把娘的囑咐放在心上,哪怕她入獄了,被判了死罪,他也把這兩人的工作都安排好了,也不知道二姐夫有沒有辦法幫幫娘。
秀珠一路跟着趙三拳,沒多久就被發現了,趙三拳讓其他兩個人等了一下,他将秀珠揪了出來,問道:“你鬼鬼祟祟跟着做什麽?該不會又想在娘面前無中生有說我的壞話吧?”
秀珠摸了摸耳朵,低着頭,一臉憔悴,她真心實意地道:“二姐夫,從前是我不好,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原諒我吧?我心裏其實挺認可你的,可我脾氣就是這樣喜歡搗蛋。”
三拳在她身上可是吃了好幾記悶虧了,他道:“少拍馬屁,我今後不會再多管閑事了,你好自為之。”
秀珠拉住了他,噗得跪地道:“二姐夫,求求你幫幫娘吧?娘被判了死罪,三月後處斬,二姐夫,我實在沒辦法了,我去找過陸海青,我也想過用錢,可是季大人不見我,陸捕頭告訴我賄賂官員罪加一等,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救娘了。您一定有辦法的,你武功那麽好,可以見到季大人的,他一直都在找你,你向他求情,他一定會網開一面的。”
大街上這樣跪着像什麽樣,三拳慌忙拽起了她:“起來說話。娘這事還沒有定論,你瞎哭什麽,你二姐已經同我商量過了,我們會想辦法去找證據,而不是讓季大人徇私枉法。你且回去,我得送你二位表親去上工,什麽事等我回來再說。”
秀珠慌忙擦着眼淚,啜泣着說:“二姐夫,你願意幫忙了?”
三拳一板一眼地道:“我可沒說一定行,只要娘沒殺人就好,但是真殺人了是沒有辦法的。”
聽得這話,秀珠的心仿佛被一根針狠狠刺中。她驚恐地倒退了一步。
她問:“二姐夫,如果真的殺人了,是要償命的嗎?有沒有其他可能?”
三拳篤定地道:“行兇殺人,死罪,乃是律法,即便是皇子犯了法也與庶民同罪!”
秀珠被這句話驚得面如死灰,她臉上挂着兩行淚,轉身就往回跑去。
哎!三拳伸手想喚她,但是最終還是沒叫住她,四丫頭性格說風是雨的,一會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