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李載京跟韓宥拉吃完飯結過賬後,兩人就起身離開了這裏。
剛走到門口,原本落後兩步的韓宥拉突然上前,挽住對方的手臂。
見李載京看了過來,她眨了眨眼睛,貼過去附耳親密的道:“剛剛談的一些注意事項,我還是不太懂,常務不如去我家繼續談?”
因為李載京比較高,所以韓宥拉挽着對方的手臂,微微踮起腳尖貼到了對方耳邊,因此此時兩個人的姿勢看起來極為親密。
李載京自然知道對方在想些什麽,對于這個舉動他也只是暗暗好笑。
正在他準備拒絕的時候,一個音色清朗,帶着冷淡質感的嗓音響了起來,“你們擋住路了。”
這個熟悉的嗓音讓李載京迅速的擡眸看了過去。
果然——
“都敏俊先生?”李載京面上帶着些微驚訝,随即微微笑道:“真是巧,你也來這裏吃飯。”
都敏俊站得筆直,冷淡的掃視了下兩人。他淡淡的點了點頭,算作回應。
然後看了一眼韓宥拉,神色無波的補充道:“若是想要親近,就應該去到無人的別處,堵在門口,會給別人造成極大的不方便。”
他的話語平淡至極,但是韓宥拉被對方的視線掃到,卻是凍得一個激靈。
李載京也在對方的話語中發現了不妥,他禮貌的推開了韓宥拉,“我想你誤會了,我們……”
“我還有事,再見。”不等李載京說完,他卻是直接告辭離開了。
一直呆在一邊的張英牧簡直是驚訝的張大了嘴看着都敏俊離開的背影,又回頭看了李載京幾眼。
見李載京也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他才回過神來,也告辭離開,趕忙追了上去。
李載京看着兩人消失的背影,竟然會突然覺得都敏俊其實……蠻可愛的?
他又不由得搖了搖頭,為自己這個想法感到暗暗好笑。
……
這邊追上來的張英牧跟在都敏俊的身後,持續不斷的絮絮叨叨,“……剛剛那個人是誰呀?老師,您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情緒表現的這麽明顯了……”
“張律師,”一直大步向前走的都敏俊突然停下腳步,“我……情緒很明顯嗎?”
“啊?”張英牧被對方突然的停下弄得一個趔趄,剛剛站穩後,聽到對方的問話,簡直再次驚奇的說不出話來。
都敏俊瞥了眼對方,面色無波的轉了回去,“算了。”
……
另一邊,李載京看着身邊妩媚帶笑的韓宥拉,面上帶着歉意的笑容,輕聲道:“抱歉,今天我還有事情,就麻煩韓小姐自己回去了。”
滿以為對方會答應自己的韓宥拉一個驚訝,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對方已經開車走掉了。
她恨恨的跺了跺腳,想着自己總有一天會成功,這才轉身走人。
……
路上,李載京一邊将車開往清平,伸手摸了摸兜裏,一個硬質盒子正靜靜的躺在裏面。
李載京來到清平別墅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他徑直去了地下室,順着階梯緩步而下,便看得裏面有燈光映照着四周恍如白夜。
而李韓慶穿着簡單的白襯衫跟休閑褲,正靜靜的靠在床上看着書。
他整個人看起來并未多大改變,只是原本健康的膚色現在有種常年不見陽光的蒼白,身體還是相對以前有些瘦削了些,但精神狀态還是不錯的。周身是越加顯得安靜柔和的氣質。
這裏面在這幾年間一點點被開發的很好,雖然小了些,但各色常用物品一應俱全。床的周圍還有一個書架,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各種厚重的書籍。甚至在一邊還有一個小型的衛生間。
李韓慶的雙手是能自由活動的,但在他的腳上卻有一條手臂粗細的鐵鏈一路連接到床邊的大鐵球上。這讓他只能在床周圍兩米左右的地方活動。
……
李載京面上帶笑,走進對方用再平常不過的聲音道:“大哥,我來了。”
李韓慶不知道是看書入迷,還是在出神,反正直到李載京走到他身邊出聲,他才意識到面前站了個人。
他看着李載京,一時間眼底全是呼之欲出的欣喜,但很快就又被夾雜着幾絲複雜的黑沉眼神淹沒,最後又變成了平靜溫和的氣質。
“……嗯,今天不忙嗎?”
他回應的太自然了,仿佛自己完全不是被對方囚禁在地下室,也沒有被禁锢住自由。
這下李載京就連眼底都帶上了笑意,“還好,今天公司的事情不是特別多。處理完後,想着有些日子沒有見到大哥,忍不住過來看看。”
李韓慶聞言不由得捏了捏手中的書。
距離對方上次過來,已經過了十七天,半個月多兩天,兩個星期多三天,他記得很清楚。
“好了,我們上去吧。”
李載京說着就拿出鑰匙,熟練的解開了對方腳上跟床邊的大鐵球鎖在一起的鐵鏈。
大概一個人呆久了,李韓慶的反應有些遲鈍。他平靜的看着對方的動作,等到對方解開鐵鎖後,活動了下手腳就跟着對方出了地下室,然後走去浴室洗澡。
兩個人的動作默契而熟練,之間一點也看不出兩人竟然是囚禁跟被囚禁者的跡象。仿佛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自然無比。就像真的只不過是李載京想念大哥了,所以就過來看看對方一樣簡單。
李韓慶暢暢快快的将自己泡在澡盆裏,地下室只能進行簡單的沖洗,所以也只有李載京來這裏的日子,他才能到別墅上面來,洗洗澡,甚至是……曬曬太陽。
兩人之所以是現在這副溫馨平和的相處,其實是李韓慶在後來的相處中漸漸觸摸到了載京那內心不安多疑的性格,他開始極度溫和順服,試圖讓兩人的關系回到從前。
他知道對方不輕易相信任何人,不相信任何不安定的因素,或者說對方是在不安,甚至是害怕。所以,他任由對方在離開的時候将自己重新關進地下室,不加反抗的任由對方給自己帶上腳鏈。
然後在對方來的時候,表現的仿佛一切都不存在,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一樣自然。
這的确是很有效的方式。載京對待他就像是回到了從前一樣親近。只要不涉及離開這間房子,離開對方的身邊。
漸漸地,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遺忘了最初的目的,他喜歡這種跟對方在一起的感覺。沒有其他任何人可以打擾,只有他們兩個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不再僅僅是害怕李載京的到來,相反的,還夾雜着期待,甚至是隐隐的欣喜。
或許是無論怎樣也走不出這間別墅的陰影,或許是上次被抓回來後惡劣的懲罰,也或許是……他其實習慣了這種只有兩個人的日子。
有時候,他自己都分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厭惡這樣被禁锢住的生活。
這種沒有其它任何人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生活。
他不再去想,而是開始接受現實,而且不再想着去改變。
漸漸地,他從想着法子離開這裏,變成了計算着日子等着對方的到來。
或許是為了出去曬曬太陽,或許……只是想看到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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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韓慶洗完澡來到卧室的時候,李載京正半靠在床上等着他。
等李韓慶走近,他将早就準備好的盒子遞到了對方的手中。
見李韓慶不解的看着他,他微微一笑,“大哥,打開看看。”
李韓慶頓了頓,依言打開,裏面卻是一款男式戒指,做工精細,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戴上吧。”李載京晃了晃自己手上的戒指,再指了指盒子。
李韓慶在那一瞬間心跳的極快,他怔怔的看着對方,勉力維持着平和的表情,“……載京,你,是什麽意思?”
李載京伸出雙手環住對方,将頭擱在對方的肩膀上。這個動作一如多年前那個親近他的弟弟一樣。
“是你想要的,不是嗎?……”
李韓慶的大腦中“轟隆”一聲,像是有什麽炸開了來。
他想要的……是這個麽?在載京說出那句話時,那種欣喜而滿足的感覺。
他突然覺得有哪裏不正常了!一切都脫離了控制!他的雙手觸碰到對方溫熱的軀體,像是受了蠱惑,修長的五指輕撫上那有力的胸膛,滑膩的肌膚讓人忍不住顫動,隐忍,一如想象中滿足而令人流連忘返。
僅僅是指尖輕觸上對方,皮膚與皮膚極其細微的接觸,溫熱的觸感卻帶來了深入骨髓的戰栗,讓人不可抑制的想要更多!
空氣中的熱氣緩緩攀升,就在他仿佛覺得自己的心跳的都快要蹦裂而出時,李載京卻突然收緊了抱住他的手臂。
“……大哥。”
“……這是将你牢牢套住,讓你不再想着離開的東西。”
“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除了,離開這裏。”
悶悶的聲音從肩窩處傳來,這些話卻徒然猶如一盆涼水兜頭澆下,讓李韓慶從熱烈的心境中平複過來。
對方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
李韓慶閉了閉眼,心下微微苦澀,這麽多年了,他早就知道的。
他在突然間,想到了很多年以前在醫院病床上的事。一時間心中有些悶悶的酸楚,不由得擡手回抱緊了對方,低低的喚道:“載京……”
他在最初,還以為對方對自己是有了超出兄弟以外的感情。後來漸漸的才發現。對方對于他而言的強烈占有欲,與其說像是落到了地獄後抓住的光,不如說是對方只是需要一個完全屬于他的物品,不會逃離,能夠讓對方安心的寄托感情的物品而已。
因為每次對方過來,即便是晚上睡在一起,載京也是不會對他有什麽想法的。
他在最初的松了一口氣後,漸漸的變得有些說不明的失落。
那種事情,除非他是惹怒了對方,才會受到那些東西的懲罰。那個時候,是無論怎樣求饒,對方都絕對不會停止。李韓慶想到這裏,身體就有些僵硬。
最開始的幾年,他的确是沒有放棄過逃走的希望,但是即便是想盡辦法出了地下室,也是走不出這個房間的。而每次醒來面對的就是面色陰沉冰冷的載京。
那個時候的載京,冷漠陰狠的讓人心生恐懼。對方會不顧一切的以最惡劣的手段教訓他。
李韓慶漸漸明白了逃離是對方的逆鱗。
恨嗎?
最開始是有的吧!……只是,怎麽能恨他?怎麽恨的起來?
他在最開始的不甘跟羞恥,在看到載京眼底深處的瘋狂扭曲,痛苦無助後,霍然醒悟——對方将逃離視作抛棄。
載京應該是由于小時候的陰影所以內心極度不安的人吧,即便在人前總是表現的優雅從容,淡定冷靜,但實際上,是将所有的不安彷徨的負面情緒壓在了心底自己一個人承受。
“哥,不要離開我。”……
“只做我一個人的大哥好不好?”……
每次看着對方盡力維持着一臉平靜,卻問着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樣。在那一瞬間,李韓慶的心裏軟的一塌糊塗。怎麽可能怨恨——那是他親近了多年的弟弟呀。
這十二年,他唯一能夠見到的人就是對方。
他的世界,只有一個李載京,沒有事業,沒有父母,沒有其它,甚至……沒有他自己。
在這裏,他什麽都不用想,他只需要做載京一個人的大哥就好。
……
環住的人情緒從苦澀到無奈,那麽經過此事,基本上已經搞定了李韓慶,這麽多年的布置已經完成,等待已久的大戲,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