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作者有話要說:

我住進了沈園。

一來可以幫着打理沈園,這麽大的房子,蘭姨一個人太辛苦了。二來我也知道我和沈園的緣分太淺,現在不住以後怕是沒機會了。

沈園的每個人都很好相處,芳芳是個手腳勤快整天樂呵呵的川妹子,最大的心願就是多掙點錢回家鄉開個理發店,我給她加了工資,所以幹活很賣力;老王大概天生是個花匠,我有時候真羨慕花園裏的那些花兒草兒的,老王沒有兒女,這些花呀草的就是他的孩子,他伺候它們就象伺候自己的兒女似的;蘭姨就更不用說了,她做的菜與最好的飯店的大廚有得一拼,更把我當小女兒般寵着疼着;即便是沈放,也收起了滿身的刺,變得好相處,雖然對我仍是冷着一張臉,不過在我搭公車上班的時候竟然也會好心地順路送我去上班,我記得阿沈信上說沈放的心很軟,以前怎麽也無法想象,現在慢慢能理解并認同了:他也許只是用冷漠來僞裝自己。還有葉晨,他也越來越多地住在沈園,只要時間配合,我們便一起回沈園,有時也會一起在外面吃個飯,不過因為外面的飯菜實在不及蘭姨燒得可口,我們多半還是回沈園吃。飯後一般是一起幫蘭姨做點家務,或是去園子裏散散步,聊聊天,然後葉晨去書房忙他的公務(他的業務越來越忙了),我就在房裏做我的小玩意,托寧馨的福,我現在的業務也越來越好了。有時候覺得我和葉晨有點象老夫老妻,生活過得又溫馨又甜蜜,一輩子這樣該多好。

沈放也很忙,很少回家吃飯,不過他還是不要回家吃飯得好,和他吃飯真是受罪,總是冷着一張臉,一句話也不說,我怕長久下去自己要消化不良,所以總是祈禱他不要回家吃飯。不過天不遂人願,他回家吃飯的次數好象越來越多了,聽葉晨說他剛搞定了一個大項目,大概最近比較空吧,我可以在沈園随心所欲的日子到頭了。

今天是周末,寧馨的同學要幾根腳鏈,明天就要來拿,所以我一吃完飯就回到房間做手工,等到忙完已經快11點了,我伸伸懶腰,覺得肚子有點餓,決定去廚房弄點吃的。路過書房,發現裏面的燈亮着,葉晨出差去了山東要明天才回來,晚上應該不在家,難道回來了?我朝書房張望了一下,卻看見沈放一個人坐在書桌前,桌上擺着棋譜,他手上拈着一枚棋子思索着,不過并不專心,有時仿佛陷入了沉思,有時又對着對面的牆壁發呆,臉上的神色雖看不真切,卻也能感覺到一種哀傷的氣息。我知道書桌對面的牆上挂着阿沈的照片,他大概是想起阿沈了。我知道我自己不應該多事,但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邁開的腳步:“嗨!”

沈放擡頭看我,眼中有掩飾不了的憂傷,并且難得沒有發脾氣,只是淡淡地:“哦,是你。”

竟然沒有趕我走!心底大概希望我留下來說說話吧,我也有過這樣的時候,在最脆弱最傷心的時候希望有人陪。我現在應該把他從悲傷中拉出來:“有沒有興趣?下一盤?”

“你?”沈放揶揄地笑笑:“聽說你是我爸爸的徒弟,我們不是一個級別的。”

我笑笑:“敢不敢打賭?”

“賭什麽?沈園?”

“想得美,除了沈園,反正我不會輸。”我早已打好了主意,如果輸了,沈放提出過分的要求,我就不認帳,反正沒有書面證據,他也沒辦法。

沈放倒來了興趣:“好,輸了你可別哭!”

我運氣不夠好,輸了半目。贏了棋的沈放很興奮:“你棋下得這麽好,怎麽作了我爸爸的徒弟?”

我笑笑,不方便說阿沈在公園下棋被人奚落的事:“我想向他學怎樣偷棋耍賴的本事呀。”

回想阿沈每次下棋又是悔棋又是耍賴,想到他現在竟然不在了,心裏覺得很難過:“你為什麽不多陪你爸爸下下棋呢,你不知道他有多寂寞。”

“我以為還會有很多時間可以陪他……”

沈放神色黯然,眼中的淚仿佛一碰就要落下。我也變得悲凄起來:“我以前在大學的時候,忙着打工,雖然學校離開家裏只有幾個小時的車程,我卻連寒暑假都很少回家。我一心想在這裏買一套房子,把我媽媽接過來,讓她過最好的生活。但是——我也以為我們會有很多時間的,如果時光可以倒流,那該有多好呵。”

“你媽媽——”

“車禍,我買房子的錢也是媽媽的補償金,還說要給媽媽買房子,房子卻是媽媽用生命為代價換來的,天下哪有我這種女兒,我真是很不孝吧。”我的眼淚忍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想止也止不住。

沈放走過來,輕輕地把我擁入懷中,在這個溫暖的懷抱中,我再也忍不住放聲痛哭。

自懂事後我便很少流淚,即便在魏冉面前也沒有,我不知道今晚為什麽會哭得這麽傷心,而且是在沈放面前。也許是我悲傷了太久也壓抑了太久,在這樣的一個夜晚,一個與我有着同樣悲傷的男人,一個也給過我很多委屈的男人,我再也無法抑制了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仿佛把一生的眼淚流完了,心中也不再那樣的悲傷,我這才發現沈放的襯衣早已被我哭濕了,天哪,我到底哭了多久,流了多少眼淚呵。我擡起頭,不好意思地笑笑:“對不起,把你的衣服都弄濕了。”

沈放的眼睛又清又亮:“看你哭完,好象我也哭完了,心裏舒服多了。好了,不哭了,打賭好象是你輸了哦。”

是呀,我怎麽忘了這事呢,本來是打算賴帳的,不過剛剛把人家的襯衣都弄濕了,怎麽好意思?我眼珠一轉:“誰說我輸了,我是讓你的好不好。”我指着棋盤的一處:“如果我把棋下在這裏,你的這片是不是就完了?第一次,我讓讓你。”

沈放仔細看了看,良久把棋盤一擾:“是我輸了,我認罰。”

他幹脆的态度倒弄得我不好意思了,我讨好地笑笑:“其實這步棋是我後來才想起來的,應該是我輸了。不過你怎麽這麽老實呢,我這麽說你也信?你生意場上這樣可不行。”

沈放瞪大了眼睛看了我許久,才悶悶地說:“因為我對你沒有設防,所以你才能騙到我。”

這是什麽意思?難道說沈放已經對我沒有了芥蒂開始信任我了?早知道一盤棋就能搞定,我先前那麽辛苦為的是什麽呀?想不到他這麽容易就——讓我一點成就感也沒有,我還以為要打持久戰呢。不過這是不是意味着我離開沈園的日子也不遠了?我對沈園已經有了太多的情感,真是舍不得呢。

沈放打斷了我的沉思,“這樣應該還是我贏吧,我說條件了——”

我擡頭看着他,

“陪我一個晚上吧。”

我大吃一驚,手指着他,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你、你、你”,剛剛對他有點好感,真是個龌龊的家夥。

沈放打掉我指着他的手,“你什麽你,反正睡不着,下一晚的棋吧,好不容易棋逢對手。”

說完又上上下下掃了我幾眼:“要長相沒長相,要身材沒身材,誰會對你有興趣呀。”

我又羞又怒,卻偏偏找不出話反駁,只好自己生悶氣。沈放走到我面前,臉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我餓了,你去弄消夜。”

沈放笑得有點象只小哈巴狗,偏偏我就是受不了這種笑容,只好舉手投降,乖乖地去廚房弄消夜。

吃得太撐了,怪只怪我的手藝太好,簡簡單單的方便面也能做出如此美味。沈放開始死活也不肯吃這種放防腐劑的垃圾食品,不過看我吃得那麽香,忍不住也嘗了嘗,最後就和我一起把一鍋面吃完了。不過吃得實在太多了,我癱在椅子上一動也不想動:“唉,我現在不想動,我們做點不用動腦子的事吧。看DVD好不好。”

沈放也伸長了腿躺在椅子上,大概也動不了了:“好,我房裏有幾張得獎的影碟,我待會去拿,你先讓我躺會兒。”

我擺擺手:“千萬不要,那些得獎的片子太沉悶,我最受不了了,還是看《蠟筆小新》吧。”

“你說看那個天天搗蛋追女生的小變态?”

“小新才不是變态,他是我的偶像。”

“啊?你喜歡這種類型的?你腦子沒問題吧?”

“小新很好呵,好相處,很熱心,又不計仇,所有的事情都能用最簡單的方式解決,也有把簡單的事情弄複雜的本事,而且自從他認識娜娜子以後也很專一,這樣的男生多可愛呵。”

沈放搖搖頭:“你的品味真奇怪,不過我覺得你和小新倒蠻象的,都是搗蛋鬼、讨厭鬼。”

“拜托,你見過這麽可愛的搗蛋鬼沒有,聽我的,看小新吧,我去拿碟。”

心情不好的晚上看小新絕對是個不錯的選擇,沈放開始對我的選擇嗤之以鼻,但一會兒便和我一起笑得前仰後合,樂不可支了。整晚籠罩着我們的哀傷就在小新的搞怪中淡了,沒了……

門突然被打開了,葉晨出現在我們面前,看到我和沈放笑作一團,手上的行李也落在了地上。

我擡眼看他,他的臉上表情複雜,疲憊、驚異、還有一絲憤怒,我象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低着頭,不敢看他的眼睛,內心充滿了內疚感。

沈放似乎少根筋:“葉晨,一起來看吧,挺有意思的。”

葉晨搖搖頭,“我累了,想早點休息。”說完看也不看我一眼慢慢朝樓上走去,滿身的疲憊。

我連忙從沙發上跳起來,追了上去。我叫了他幾聲也不理我,終于在他的房間門口,我追上了他:“你到底怎麽了?”

葉晨轉過身,直愣愣地看着我:“你什麽時候和沈放這麽熟了?你難道不知道沈放是寧馨的男朋友?”

原來如此。我為我心底深處曾有過的一瞬竊喜感到悲哀,我還以為他剛剛表現出的一絲嫉妒是因為我呢。原來是為了寧馨,我不是早就知道嗎,為什麽心仍象被針紮過一樣疼。一切都這麽清楚,我還有什麽理由有所期待?一直是我自己搞不清楚狀況,現在該清醒了。我笑笑,一定笑得比哭還難看:“對不起,我們只是一起看碟,沒幹其他的。你放心,以後不會了。”

我轉身離開,心裏祈禱着:“葉晨,叫住我,叫住我。”但是,身後一聲劇烈的甩門聲砸得我的心生疼生疼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