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

作者有話要說:

40

周末,我到中餐館的時候有些遲了。

那天下課晚,我回宿舍換了衣服,又稍微化了點妝,出門就遲了,後來又覺得只是見個老同學沒有必要這麽隆重便又返回去卸妝,所以更遲。我承認,對于即将到來的重逢,我有些緊張,亦有些期待。

我穿了件白色的T恤,配碎花的長裙,依稀記得很多年前有過那麽一次,他說穿長裙的我顯得很文氣很漂亮。

若竹一見我就露出很誇張的表情,弄得我有些讪讪的:“天氣好熱,穿裙子涼快些。”

若竹沖我眨眨眼睛:“不用解釋,我懂。不過你怎麽來得這麽遲,他晚上有個party,不能不去,剛剛才走。”

我好生失望,怎麽又錯過了呢,為了一點點小事,想不到竟又錯過了。

若竹推了我一把:“他剛走,也許能追上。”

我猶豫了,只一秒,我拔腿就往外跑,從這一秒開始,我想要變得積極一點,不想再錯失了,不想。

追出了幾條街,果然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對這個背影我太熟悉了,我那時很害羞,雖然可以毫不羞澀地向陌生人推銷産品,但面對自己心儀的男生我膽怯得有些可笑,看到他,我會臉紅,會心跳,會手足冰涼。他在的時候我一般不看他也不和他說話,沒有人知道我是不敢和他說話,因為喜歡所以害怕所以不敢。我喜歡在離開他幾步之遙的地方,默默地注視着他的背影,他的背很寬,顯得穩重又有親和力,這樣的一個背影,比一個擁抱更讓我心折。

我一直以為我的感情掩飾得很好,但他知道,他就是知道,雖然他從未表露過,但畢業留言本上那一句“謝謝你的好”讓我明白他一直是知道的,因為不能給我同樣的感情所以裝作不知道,因為即将別離也許一生都不會想見,所以想讓我知道,他就是這樣溫柔、細膩的一個人。

他的背影幾乎沒有任何變化,仍喜歡穿白色的襯衫,很幹淨的那種白,我默默地看着那個背影,心卻激動得不能自己。我相信真的有所謂的心靈感應,因為雖然沒有任何聲響,他卻緩緩轉身,四目相投——

與大學時相比,他老了些,眼角唇邊的皺紋讓他顯得有些滄桑,好在他的笑容依然明朗親切,再大的風雨他也已經走出來了。我們幾乎同時笑了,雖然隔了五年,但——還是那麽親近。很多人都有這樣的感覺,大學同學,雖然多年不見甚至久未聯系,但只要一見面卻還是那麽親,一點隔閡也沒有,四年共同生活積累起來的感情是無法輕易抹煞的。

我們重回若竹的餐館,那個party用雷諾的話就是讓他見鬼去吧,我們三個象大學時一樣,大口喝酒,拼命吃菜,吃到興起就開始唱歌。有首歌叫相見不如懷念,類似初戀這種人似乎更适合生活在我們的想象中,一輩子不要相見,因為他在我們的心目中早已完美,一旦出現只會讓這種完美不再。

但我和雷諾不同,以前我對他有很高的憧憬,以至于在他面前很別扭、很生硬,而現在,經歷了那麽多的人和事,對他我反而淡然,能以平常心待之,我們相處得反而極為融洽。

相處久了,我越來越喜歡這個男人,對朋友慷慨大方,待人體貼入微,雖然歷經滄桑卻樂觀向上,是會用陽光驅走我靈魂中陰霾的陽光男子。在他那溫暖的笑容裏我一天比一天沉淪——就這樣吧,就這樣吧。

我和雷諾走得很近,我們都是感情受過傷的人,本應該更謹慎,更小心的,但——很奇怪,我們竟輕易地接受了對方,大概因為是大學——那個單純的地方培養出來的感情吧,是最單純、最純淨的感情,所以我們毫不懷疑。

我已經很久不去想沈園,去想沈放,也許是刻意不去想。我的培訓很快就要結束了,雷諾正在幫我辦理相關手續,我将會留在巴黎,沈園,離我越來越遠了……

這些變化魏冉是不知道的,她被派去封閉式培訓,所有通訊工具在進去前都被沒收了,所以她出來後雖然升職又加薪,她還是氣得直跳腳,也是,正在熱戀期,這幾個月的相思之苦夠她受的。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張楊正在燒菜,一會兒問她魚怎麽做,一會兒問她飯後甜點是西米露還是芒果布丁,真是羨煞旁人。

我有些吃醋:“張楊這個人怎麽這麽婆婆媽媽,你怎麽受得了他?”

魏冉笑得花枝亂顫:“你這是妒嫉。身邊沒個男人,寂寞了吧,回來吧,我給你找個好的。”

“我怎麽會寂寞?本姑娘只要動動小指頭——”

“你就吹吧,我還不知道你,在國內那是瞎貓碰到死耗子,到了國外你還有那能耐?”

倒還真了解我,不過我運氣好,我碰到了雷諾。我把我在巴黎遇到若竹和雷諾的情形大致說了一遍,又是一陣唏噓、感慨,任誰都會感慨吧,他們這些年的遭遇都可以拍部電視劇了,名字就叫“中國人在巴黎”。

“啊——”魏冉突然大叫了一聲:“你不會和雷諾——”

未及我出聲,就聽到魏冉那邊有碗盆破碎的聲音,不會是張楊知道雷諾是何許人在那裏砸鍋賣鐵吧,我小聲地:“張楊不會是知道你和雷諾以前的事情,在那裏發脾氣吧?”

“都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他才沒那麽小心眼呢。倒是你,你不會真的和他——”

“是呀,我們現在在一起,很好。”

魏冉倒抽了一口冷氣:“你們在一起?真的在一起?”

我和雷諾在一起有什麽可奇怪的,好象又有碗掉在地上的聲音,張楊在幹嘛呢:“在一起沒多久,覺得合适就在一起了。”

“你什麽時候回來?我們好好聊一聊。”

我越來越奇怪了,我做錯了什麽嗎?對雷諾,魏冉已沒有了當年的感情,這點我可以肯定,那她為什麽反對?我本不想這麽早告訴她,但現在不得不說了:“我可能會在法國定居,我不回去了。”

“你說什麽!”魏冉很大聲:“你說你不回來了,你在搞什麽鬼!”

“不是一直在這裏,雷諾的工作還有兩年就結束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回來。”

“雷諾,雷諾,你才認識他多久,你了解他嗎?”

我不由好笑:“我認識他九年了,夠久了,我認識你也不過七年。你可能說那是以前的他,但——他幾乎沒有什麽變化,還是你我以前喜歡的那個人。”

魏冉不作聲了,良久,她才大聲地:“你怎麽可以這樣!前一段感情才結束沒多久,怎麽可以這麽快又開始了?”

我有些生氣,別人說也就罷了,魏冉她怎可以這樣說我:“那你要我怎樣,一輩子想着那件事,想着那個人?他已經訂婚了,我重新開始不可以嗎?我好不容易可以忘記過去的事情,碰到一個很好的男人,他對我的過去一點也不了解,也不在乎,我們可以自在地在一起,我和他在一起很輕松,很開心,是我想要的生活,你明白嗎?”

魏冉沉默了,許久才喃喃地:“我只是覺得沈放很可憐。”

我簡直要氣暈了,她是不是我的好朋友?他可憐?

“他哪裏可憐?都已經訂婚的人了哪裏會可憐,你也別操那份心了,對了,他的訂婚儀式你參加了嗎?”

魏冉低落的情緒莫名其妙地高漲起來:“怎麽,你還關心他嗎?你希望他的訂婚泡湯?”

她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不過沈放要毀婚也不奇怪,他不是已經毀過一次了嗎?

“我想知道他們大概什麽時候舉行婚禮,我不想搶在他們前面。”

不想搶在他前面,表示我連這最後的一口氣也不想與他争,我已經完全放棄他了,魏冉終于不再說話,電話挂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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