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禮物
預計中的日子轉瞬即至。
整整一個白天蘇湄都是在緊張、焦急、不安中度過，以至于回家之後才發現，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的手心、腳心都覆上了一層薄薄的涼汗。
明明做的都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卻莫名其妙覺得心虛。
在家裏面蘇湄将當晚準備送給林翰飛的禮物塞進小包包裏，這才心懷忐忑的敲響林翰飛家的房門。
門開啓的剎那間，她下意識的将雙手藏到身子後面。
林翰飛居高臨下看她一眼，面上帶着不加掩飾的奇怪表情，“幹什麽呢，見到我還藏，小耗子似的。”
蘇湄眼珠骨碌碌打了個轉轉，臉上露出一絲的赧然。
好在林翰飛也并不打算深究什麽，只是簡單笑笑就自顧自的轉身回了房間。
見他真的走了，蘇湄這才長出一口氣，連忙換上專屬于她的粉紅色獨角獸小拖鞋，踢踢踏踏進了客廳。
為了防止自己的“小驚喜”提前暴露，她趁和林翰飛沒注意，直接将包裹好的禮物塞進客廳茶幾的桌鬥裏面。
而後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生的模樣，偷偷蹭到流理臺的高腳椅上。手肘支撐在桌面上，雙手托腮，腦子裏面一個勁兒的琢磨——到底什麽時候把禮物送出去才好呢？
大眼睛骨碌碌打了個轉轉兒，蘇湄随即驚訝的發現自己從林翰飛的身上居然感受不到半點和平常不一樣的氛圍，沒有期待、沒有緊張、沒有興奮、更沒有惋惜……
一個過生日的人居然可以這麽平靜，簡直令她覺得匪夷所思。就好像是……好像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一個人的一廂情願。
難道說自己确實是看錯了？或者說，是公司郵箱系統裏的信息有誤？
一想到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蘇湄就覺得周身的力氣都在一瞬間散去，就好像是重重的揮出去一拳頭，卻軟綿綿的打在了棉花上。
正胡亂想着，鼻端忽然一香，蘇湄猛的擡頭就看見林翰飛一張帥氣英俊的臉正對在自己面前，一雙黝黑明亮的眼睛仿佛深潭般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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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湄心頭當即一謊，身子下意識的微微後仰，“幹嘛……”
話還沒來得及完全出口，一塊又滑又嫩香香軟軟的熱乎乎的東西就被徑直塞進她嘴巴裏，“嘗嘗鹹淡怎麽樣。”
林翰飛淡淡的說。
快速咀嚼幾下吞咽下肚，蘇湄當即大叫出聲：“好吃耶！真的是好吃，正合适！”
“那就好，”林翰飛面上帶着随時可能被風吹散般的微笑，“菜這就出鍋。你洗好手了嗎？”
“洗了洗了。”蘇湄連忙回答。
“洗好手的話就幫忙盛飯，再等一下就可以開發了。”
蘇湄盛好飯的同時林翰飛炒熟的菜也端上餐桌，兩個人入座開飯，蘇湄這才将一直憋在心裏的話問了出來：“今天也是吃米飯，不吃面條嗎？”
林翰飛擡頭看她一眼，和往常沒有任何的不同：“你是想吃面條了？想吃的話明天給你做，你想吃什麽面？”
聽他問完蘇湄頓時驚訝，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難道說過生日吃長壽面這件事情他并不知道？還是說，他根本就沒有這個概念？
刻意的，蘇湄還是忍不住把什麽都憋在心裏面：“倒不是說明天，就是今天。你平時今天也都不吃面條嗎？”
聽她這麽一講，林翰飛反倒是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今天？”
“今天為什麽要吃面條？如果你有想吃的東西，提前告訴我就沒問題咯。”
很顯然，自己想問的問題似乎并沒有被對方接收到。蘇湄不甘心，又繼續問出一遍：“我想問的是你去年的今天有沒有吃面條？還有以前的今天有沒有吃面條？”
“那麽早的事情誰還記得，”林翰飛敷衍的回答說，“我這個人其實很少吃面條的。”
又是一拳頭打在棉花團裏。
蘇湄頓時覺得自己憋的幾乎吐血。
到底是他這個人刻意隐瞞呀，還是說這裏面存在着什麽誤解？
反正不管是哪一種解釋，一頓飯下來蘇湄都沒有再說一句話，以至于整個房間內的氣壓都略微顯
得有些壓抑。
吃過飯碗蘇湄沒有心思洗碗，索性犯懶将用過的餐具都塞進洗碗機裏面。
從廚房出來就看見林翰飛正坐在沙發上看新聞，目光明明專注的很，面上卻是一派慵懶，莫名的讓人覺得性感異常。
最近國際經濟環境不容樂觀，不少大型跨國企業都開始裁員，很多傳統甚至新興行業都進入寒冬。
蘇湄期期艾艾的朝沙發方向稍微挪動幾下腳步，眼睛總是控制不住的往自己藏裏面的地方瞟，看着看着眉毛就差一點擰一塊去了。
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就是想送個禮物而已，卻比做賊的還心虛。
正猶豫着自己究竟是不是應該……林翰飛就忽然扭頭朝她這邊看了過來。
“傻愣愣的看什麽呢，過來！”他話說着的同時還用手拍了拍自己身邊空着的位置。
蘇湄的心随之一緊，小鹌鹑般低頭倒着小碎步坐到沙發上，兩條腿規規矩矩的閉緊、合實，兩只手也乖乖的平攤在腿面上，看起來就像個剛受過老師批評教育的小學生。
林翰飛看她這模樣可樂，連新聞也懶得看了，一雙眼含笑的朝她看了過來，“總覺得你今天怪怪的，怎麽的上班受欺負了？”
“沒、沒有。”蘇湄趕忙否認。
“那……上班車擠丢錢包了？”林翰飛又問。
“也沒。”
林翰飛皺皺眉頭，顯然腦子裏面想到某些更不好的事情，令他本來懶散放松的臉頓時變得嚴肅起
來。
就在他将要開口還未開口之際，蘇湄搶先一步開口，問：“你想讓我給你唱歌嗎？”
“唱歌？”林翰飛驚訝，頓時覺得自己的思路跟不上小姑娘的變化，一頭的霧水。
看他的反應蘇湄終于得到确認，這人十成十早就被自己過生日的事情忘到了爪哇島。
男人是不是對過生日這種事情都不上心，蘇湄不知道答案，反正看林翰飛是挺不上心的。
也不知道為什麽，心底忽然就松下一口氣。
蘇湄抿嘴唇微微露出笑意，彎腰從茶幾下面把自己藏好的禮物袋掏了出來，笑眯眯的獻寶般遞到林翰飛的面前。
“這個，給你。”
林翰飛的眉頭随即高高挑起，不用開口說話，先是看了眼袋子，眼神又朝拿着袋子的人飄了過去，目光中的含義昭然若揭。
蘇湄只覺得臉頰瞬間一燒，眼皮漸漸的便垂了下來，怎麽的也不敢和他直視，快速将包好的禮物放到他懷裏這才解釋說：“這、這個……送你，祝你生日快樂！”
話說出口，蘇湄只覺得壓在心上的一塊大石頭也好像瞬間消失，如釋重負的感覺。
然而……
林翰飛臉上卻忽然換上警惕表情：“你知道今天是我生日？你怎麽會知道，我不記得告訴過誰這個。”
蘇湄的心“咯噔”的一聲。
某種不好的念頭瞬間蹿到她的腦海之中。
她當即覺得舌頭仿佛打了個結，讷讷的幾乎說不出話來：“這、這個……我……”
林翰飛的眼睛還是死死的盯在她的身上，這令她忽然生出一種如芒在背，不，是在胸，的錯覺。好像是她真的做了什麽不得了的虧心事一般。
為了将事情解釋清楚，蘇湄慌不擇言，從李凱發來的郵件一直說到自己不知道林翰飛的郵箱地址。
“我當時就是好奇，所以才點開看的，并不是真的想做什麽。我真的就是好奇看到，意外點開的，我就是覺得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挺麻煩你的，所以你千萬不要、千萬不要覺得我是別有用心的，我、我真的不是，不是的……”
說着說着蘇湄便驚訝的發現，林翰飛臉色逐漸變化，到後來眼底竟然浮現上一抹的笑意，“對不起，我誤解你了。”
聽到對方給自己道歉，蘇湄反倒是一驚，當即僵硬在座位上。
林翰飛眼底變得愈發的柔和，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面上表情卻莫名的令人覺得有幾分的孤獨、落寞，聲音和平時相比也顯得冷淡許多：“其實真的沒有必要在意什麽，反正一直以來我都是不過生日的。”
蘇湄微微瞪大雙眼，不由自主微微張開嘴巴。
過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找到自己的聲音：“你、你不喜歡過生日？”
林翰飛略顯自嘲般的一笑，回答說：“倒也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只是不過而已。”
空氣仿佛在一瞬間變得尴尬起來。
蘇湄忽然意識到，或許林翰飛對自己态度的突然改變并不是因為是自己送他的生日禮物，而單純是因為“生日”這件事情。而更或許，林翰飛僅僅是對“生日”兩個字抱有某種不為人知的忌諱。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會刻意忽略掉今天是他的生日的這個事實；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不願意表現出自己對于生日的期待。
所以……
蘇湄忽然一把抓起自己送給林翰飛的禮物，甜甜的朝他一笑：“既然是這樣，林翰飛先生請你忘記我先前說過的所有的話，讓我們換一個方式好了。”
林翰飛聽完略顯驚訝的挑了挑眉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