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選擇
既然趙仁德把話都說絕了，蘇湄反倒也不知道該給出什麽樣的建議了。
她略微想了一想，問宋依依說：“他具體怎麽跟你說的讓你陪他一起去的？”
宋依依于是複述說：“當時在趙總的辦公室就我和他兩個人，他先是問我晚上有沒有安排，我說沒什麽安排之後他才說的。他當時的原話是‘小宋啊，今天晚上我要招待T集團的老總，你也知道T集團是咱們分公司的大客戶，如果今天這筆單子能拿下來，下半年業績都不用愁了。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就陪我一起去一趟，有個小姑娘在場好說話。’。”
“就是這些？”
“就是這些啊。”宋依依認真的點了點頭，苦巴巴着一張臉，“但是我就是搞不明白，他為什麽說我在場好說話，我誰都不認識，他帶我去到底是為了什麽啊？”
對于宋依依提出的疑問蘇湄倒是有兩種截然不同的解釋。
她特別認真的伸出一根手指，“第一，趙仁德純粹就是看你是根好苗子想培養你，從帶着你見客戶開始。一般來說飯桌上都是男人的時候更容易放肆，比如說叫個小姐、公主什麽的。但是如果有正八經的公司女同事在，無論是銷售方還是客戶方相對都會比較克制一些，談合同的時候也能夠相對更加順暢。不過這個時候女同事一般會敬敬酒，說說好聽的恭維話，或者是陪着一起歌廳唱唱卡拉OK之類。總而言之還不會發生什麽過分的事情。”
“那麽第二種情況呢？”宋依依不安的問。
蘇湄于是又伸出一根手指，開口說：“如果是第二種情況就非常不容樂觀了，銷售方身邊帶着女性，明顯就是準備把該女性當成籌碼送給客戶方。最壞的情況之一比如說陪~睡。不過一般這種時候被帶去的女性多少會得到某種程度的暗示，比如說今天你打扮的稍微漂亮一點啊？或者說，你這件衣服不成，要更性感一些的。或者還有其他，我就是舉個例子。”
宋依依身體明顯顫抖了下。
蘇湄敏銳的注意到，連忙追問：“是趙仁德要求你什麽了嗎？”
“那倒是沒有。”宋依依搖了搖頭，随後皺眉，“湄湄，我就是覺得啊，說出來你千萬不要生氣啊。”
“诶？你說。”
“我怎麽覺得你對趙總似乎挺有成見的？是不是因為上次燕子的事情啊？不過燕子的事情真的不能怪趙總，完全就是吳錢那個人太壞。其實我覺得吧，趙總這個人看似挺嚴厲的，其實人不壞。”
燕子就是上次被吳錢欺負過的女員工，蘇湄為了替燕子報仇而擺了吳錢一遭的事情辦公室裏面的人都知道。
但是聽宋依依說出這樣的話，蘇湄還是驚訝的張了張嘴巴，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知道我從來不會對誰抱有成見，我只是就事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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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依依臉上這才露出一抹尴尬笑意：“那就好。你別多心，我也是怕你吃虧。畢竟……”
“我明白。”蘇湄了然的點了點頭，而後又深深的看她一眼，“你自己的那件事情呢，到底是怎麽想的？”
宋依依坦白回答說：“我個人覺得趙總應該是好意，想帶帶我熟悉銷售的環境。但是我就怕對方不知道是什麽人，萬一對我動手動腳的話……”
“如果對方敢對你動手動腳的話，你也不用客氣，直接上去一個大嘴巴子先給他打暈了再說，然後大聲求救。”蘇湄當機立斷給出最标準答案，“另外我覺得，如果一個男同事把女同事帶出去應酬，那麽他本身就要承擔起照顧這名女同事的責任。”
宋依依歪着腦袋想了想：“你說的也對……，我就是擔心假如客戶對我不軌的話，萬一我要是态度太沖動得罪了客戶……”
對于宋依依這種前怕狼後怕虎的态度蘇湄非常不滿，在她看來人是必須要有底線的，但凡打破底線的事情就絕對不能接受，甭管他是誰。
于是蘇湄當即正色，開口說：“如果是正當談生意，任何人都會有所顧忌。如果純粹就是耍流氓，那和流氓還有什麽情面可講？就是是因為這個而得罪客戶也并不可惜。但是以上純粹是我的個人意見，畢竟現在女人當銷售跑業務也不少見，遇到鹹豬手也不是稀罕的事情，關鍵還是看當事人如何看待，為了業績覺得無所謂的大有人在，覺得有所謂放棄業績的也不在少數。”
“那麽……”宋依依略微顯得有幾分的猶豫，“如果這件事情落在你腦袋上面，你會怎麽做？”
“我？”蘇湄略帶驚訝的挑了挑眉頭，誠懇回答說，“我會直接拒絕。”
“咦？”
面對宋依依驚訝的表情蘇湄認真的點了點頭，解釋說：“如果說有一天我的領導，或是在我上位的某個領導向我提出一起陪客戶的要求，我想我會直接拒絕的。但是拒絕必然意味着承擔拒絕的後果。首先，我拒絕就意味着我得罪了這名領導，就算對方是個不記仇的，但是我個人‘不接受領導工作安排’的罪名也是坐實了的。其次，在公司裏面壞事的傳播速度絕對遠遠超過好事的傳播速度，所以當我拒絕一個人的時候也就意味我同時拒絕了所有此類的事情。第三，……”
蘇湄深深的朝宋依依看過去，她并不想将“第三”說出來，因為從某種角度上來說“第三”就是一枚催化劑，究竟會朝哪個方向發展她并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它會最終左右一個人選擇的方向。
可是……
“第三究竟是什麽？湄湄，你倒是快點說啊！”
面對宋依依充滿渴望的眼神，蘇湄忽然間有些不确定了。
“依依你聽我講，”此時此刻，蘇湄從來沒有覺得過說話竟然是這麽艱難的一件事情，“我現在說的都是我個人的選擇，僅供參考而已。我并不能代替你做出任何的選擇，事實上任何人都不能代替你做出選擇。我希望你能明白。”
“我明白。”這麽長時間來的第一次，宋依依終于露出堅定的表情，重重的一點頭，“但是湄湄，你難道就沒有想過如果你将公司領導得罪了，基本上你的上升空間也就全都被掐斷了嗎？如果還準備繼續留在公司裏，那麽除非發生什麽天崩地裂的大事，否則的話基本上就和升職無緣了。基本是跳槽換工作的話，也不能保證之後不會遇見類似的事情啊！”
宋依依果然是頭腦靈活，一下子就将蘇湄不願意點明的重點全部說了出來。
蘇湄确認的點點頭，承認說：“我知道啊。我自己不是什麽辦大事的人，也從來沒想過要往上爬，甚至說爬到什麽級別。我就是想踏踏實實過自己的小日子，掙一分能養活自己不多不少的工資而已。所以超出我能接受的範疇的事情我不會去做。”
“但、但是我、我不能……”經過長時間的沉默之後宋依依忽然開口說，“從小到大我一直都是我爸媽的驕傲，我一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出人頭地讓父母繼續為我驕傲。如果說、如果說……如果說就因為這麽小的一點事情我就放棄的話，就連我自己都會看不起我自己的。再說一切不好的猜測都僅僅是我的猜測而已，并沒有真實發生你說是吧？所以我、所以我……”
心瞬間高高拎起，即便還沒有聽到最後的答案，蘇湄也清楚自己必然無法再改變她的決定。或許說，她根本就不應該替她做最後的決定。
終于，宋依依目光堅定的一點頭：“我決定接受挑戰。”
蘇湄無聲的點點頭，一時間心裏面五味陳雜，不能說宋依依的選擇是錯誤的，也不能說她的選擇是正确的。
但是作為她的直系上司兼好閨蜜，她必須要竭盡所能将不可預知的危害降到最低。
蘇湄認真的看向宋依依，“依依，既然你做出了決定，那麽我就不會說什麽扯後腿的話。但是吧，我覺得咱們作為女孩子一些最基本的自我保護措施還是要多注意的。”
“嗯嗯。”宋依依忙不疊的連連點頭。
蘇湄于是繼續說：“在飯桌上能不喝酒就不喝酒，能少喝就少喝，還有就是用餐之前記得給所有人點一份茶水，到時候無論是解酒還是以茶代酒都能方便一些。”
“好的好的，我都記下了。”
“還有就是……”蘇湄又深深看了宋依依一眼，要多認真有多認真，要多誠懇有多誠懇，“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你一定要告訴我，我絕對、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欺負我的朋友。”
“我知道我知道，我什麽都知道。”宋依依伸長手臂感動的緊緊攥住蘇湄放在桌面上的雙手，
“我就知道我家湄湄對我最好啦，你放心我自己會注意的，一定什麽都沒有問題的。如果有事情我也會第一時間告訴你，放心！”
怎麽可能放心嘛。
為了避免被趙仁德以及趙仁德的手下知道兩個人商量過，蘇湄讓宋依依先回辦公室，自己又獨自一個人在咖啡廳裏面坐了好一會才轉身回去。
一路上她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思緒，始終在想一件事情——沒有能夠勸說宋依依拒絕趙仁德的提議到底是不是正确？
然而想來想去都沒能得到正确的答案。
下意識的，蘇湄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微信裏面林翰飛的頭像是一顆青翠挺拔的大樹，靜靜的凝視着那棵大樹許久，她終于擡手點開和他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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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飛速的在屏幕上飛舞，編輯好內容就要發送之際，蘇湄只覺得背後狠狠的一痛，手機“啪”的被從背後走上前的男人撞到地上。
那男人的步伐很大，走路的速度也很匆忙，看不到正面，背影卻莫名的令蘇湄覺得幾分的熟悉。
然而一時間她卻怎麽也想不出，從後面撞到她的男人究竟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