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靈雪坐在椅上,沒有擡頭看陳子然,淡淡一笑,“我一直覺得誰最終選擇她,一定會很‘幸運’,只是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個人會是你……我、真、心、的、祝你們、幸福!”
陳子然沒有想到她會這麽容易放手,有些不大相信,久久望着她的眼睛,覺得那深沉的目光不像在說慌時,才松了口氣,同時心裏又有些悵然若失。
靈雪閉門呆了許多天,再出門時走到哪裏都發現周圍人看她的目光與以前不同。
哥哥嫂嫂們對她視若無睹,迎面走過去招呼都不打。
仆人們看到她遠遠就避開了,唯恐下個被推下樓梯的人是自己。
老太太以前三天兩頭讓丫鬟遣她過去一起吃飯,可這十幾天以來,沒有過一次。
父親看到她,遠遠就走開了。
母親看到她也不說話,總是橫眉冷豎。
她一下子覺得自己成了一個人人厭惡的對象,多餘的被人嫌棄,還不如二嫂養的那只貓。
紫娴和晉玉故意從她身旁走過時,說起陳子然和心月近日的關系,似乎更蒙上了一層愛昧。
她再無法在南家呆了,一刻都忍受不了,再這樣下去,真想殺人,然後自殺。
那天,她一路走出大門,在街道上漫無目地的前行,誰知還是少不了背後被人指指點點。
果真是壞事傳千裏……不僅是她與陳子然的事情城裏的人都知道了,連她把心月推下臺階的事情大家也知道了。
靈雪覺得她現在像過街老鼠,走到哪裏都被人鄙夷的注視着,那些目光跟針眼一樣,刺得她身上一個洞接着一個洞。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來到了城外的一座小木橋上,累得筋疲力盡,又一天沒有吃飯,一下子坐倒在了橋邊上。
兩條腿耷拉在橋下,用腳尖撥動着湖面上的水花,這裏沒有一個人,十足的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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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慢慢下山了,她也不回去,依舊坐在這裏,偶有人從橋上過,并不認識她,只奇怪的望望。
月亮上來了,不是滿月,只翹着一個細微的小牙。
暗淡的月光照不到她坐在的地方,水上的波光一道一道映上她的臉龐。
她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跟夜色融在了一起。
湖的那邊,幾家農戶的窗戶上星星點點亮起了燈火,她久久的望着,覺得無比溫馨。
這時就想,如果自己的家也是這樣一個小小家,只有幾口人,一間大房子,大家都擠在一起,那該有多好!
迷迷糊糊坐的不知時辰,農家燈火也都已息滅。
她突然聽到隐隐約約呼喊的聲音傳來,似乎在叫她的名字。
過了一會兒,東面又出現了許多火光,人聲嘈雜,有叫“靈雪”的有叫“小姐”的。
靈雪精神一震,知道是家裏的人尋來了,其中還參雜着母親焦急的聲音。
原來母親還是關心她的,她忍不住流下了淚來,心情很激動。
“靈雪,你在哪裏?”
“我……”靈雪感覺自己發不出聲音,哽咽得嗓子發疼。
遠處那些聲音越來越近,有個家丁好像看到了她的影子,大聲道,“橋上有人。”那些人就一股腦的都往橋邊這裏湧來。
靈雪忙着站起,可是腿坐麻了,酸疼的站不起來,好容易站了起來,也看到了火光下的母親。
母親這時也看到了她,正欣喜的跑過來時,她卻腳下一滑掉到了水裏。
“撲通!”一聲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南夫人當場呆住,南少陽大聲喊,“下水救人啊!”
幾個家丁立馬就往水裏跳,南少陽也跟着跳了下去。
黑太夜,火光照不到水下,幾個人奮鬥了幾個時辰後,終沒有找到人,都虛脫的躺在岸上起不來。
天快明時,回去報信的人帶來了一些游水的好手和一些結實的繩子、網子。
再下水去找,一直找到中午,還是找不到人。
南夫人急得暈倒,被人擡了回去。
換了一批人再找,依舊是找不到。
晚上,南少陽回府對父親母親說,“那塊兒不遠處是個瀑布,水流正急,妹妹可能被沖下去了,我們下去找,也找不到,水向往南,交彙于濱河,水流更急,我們一直找到濱河十幾裏外,還是找不到。”
南将軍急得直跺腳,“再找,多弄幾艘船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南夫人一聽到“屍”字立馬又暈了過去。
老太太那邊先讓瞞着不敢說。
第二天陳子然知道後十分震驚,心裏愧疚不已,也派人跟南家一塊兒去找,一連找了許多天,最終只在濱河岸上找到一只靈雪的繡花鞋。
鞋當時在一個五歲的小孩子手上,她父親是打魚的,從河裏網到了鞋子,覺得不吉利要丢,可是孩子拿住不放手,沒辦法就只能讓孩子拿着玩。
陳子然把繡花鞋捏在手心裏半天說不出話來,他知道她是兇多吉少了,非常後悔之前對她說了那些狠話。
他一個人呆呆的站在河邊,直到太陽下山時,遠處站着的待衛才敢過來勸了他回去。
陳子然認為是自己害死了靈雪,再不能留在這個傷心地。
三天後去與心月作別,心月正在一顆花樹下哀悼靈雪,跪在那裏哭的梨花帶雨,把所有的罪責都攬在了自己身上,起身轉頭就往假山石上撞,要賠命給靈雪。
陳子然忙上前用自己身體擋住,把她攬到懷裏,心一軟,覺得靈雪已經不在了,再不能失去心月,絕不能這麽舍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