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二天南府接到聖旨,婚期定在七初七的七夕節,僅剩一個多月時間來籌備。
南夫人興高采烈的開辦起來,不再讓靈雪出門,囑咐她從這一刻到成親那日之前,不能再與碩王見面,否則會不吉利。
南将軍跟兩個兒子在書房裏商量貼子上該怎麽寫體面,兩位少奶奶每天都會拿些綢布和手飾來讓靈雪挑選,合手幫她趕做嫁衣。
日子定下來的第二日碩王府就送來了聘禮,宮裏也賜了十幾箱東西下來,珠寶,玉如意,绫羅綢緞,應有盡有,閃爍得開箱的人睜不開眼。
南府在熱鬧和緊張中一天一天的過去,靈雪卻絲毫沒有一個新嫁娘應有的生氣,既不膽怯也不好奇,在她心裏,他對于她來說熟悉而又陌生,他生性狠毒,心思難測,在他身邊的日子無疑是不受期待的。到底想不明白,這場婚姻是為了什麽?他真的喜歡她嗎,顯然不是長久的那種。今天能收了楊大人送的美人,明天就能收李大人,王大人送來的美人。美人比美人,永遠舊不如新。皇孫公子尤是這樣!現在不放過她,只是沒有遇到更好的,而遇到更好的那一天,是不會長遠的,沒有那個女人是無人可比的!他之所以這樣堅持,她思量很久以後,想到,有可能是她拒絕的他太明顯,讓他沒有滿足徹底征服的感覺。等她徹徹底底順從他時,就可能不會這麽在乎她了。只是她也是有脾氣的人,從小到大,也只向他低過頭,之前順從的夠久了,本想打算順從的到他厭棄,卻不料等來的是一紙賜婚聖旨。這下不由得慌了神,才會暴發出那天的那些話來,想求個了斷,誰知他卻不在意。也被那場意外攪慌了心,之後覺得許多話都沒有講好。
新婚那夜,她穿着紅色的嫁衣坐在喜床上,眼前一片紅光時,覺得自己像是又被人當成禮物送上來一回,麻木的一動不動。
待新郎進門後,便又開始了一套繁雜的禮儀,比上花轎拜堂時的花樣還多,宮裏派來喜娘,又是一陣賞賜,喝了交杯酒後,才算安寧,衆人退了下去,只剩新郎新娘。
新郎掀開了新娘的蓋頭,眼睛裏一片溫柔,輕撫着她的長發,把她攬到懷裏。
新娘的眼裏平靜如水,頭枕在新郎的胸口上,那麽一剎那間覺得這個懷抱是溫暖的。她在想,如果當初第一個遇到的人不是金彥然而金彥康的話,也許會是另一番景象。如果在福州時,沒有楊恩薇的設計,他不與她以那種方式在一起的話,可能她也會對他有另一種看法……
終究,先遇到的是金彥然,所以注定她被抛棄。注定楊恩薇有心設計,她不得不認定金彥康是個好色之徒!他們兄弟兩人毀了她一輩子!
新人第二日大早就要進宮面聖,大殿裏除了皇帝皇後幾名嫔妃以外,還有太子太子妃,幾位王爺王妃和本朝唯一的公主,靖年公主。
新婦換了新裝,一身白色綴紅花的宮庭式紗裙旖旎拽地,也換了發式,好看的雲鬓上一只碧玉花型釵,以前胸前從耳邊順下的有兩縷青絲,如今挽了頭頂曲成麻花型用金絲嵌白玉的小釵別着,腦後依舊長發及腰,烏黑瑩亮,一雙明眸汪如秋波,兩彎遠黛青山眉,鵝蛋小臉,細腰似柳,膚如玉如脂,這一刻,所有的光輝都聚到了她的身上,卻不刺眼,像冷月寒光中孤傲倚立的玉蓮花。
在場之人,無論是男是女,無不心中驚嘆她的美,連自認為對她十分熟悉的金彥然都十分震驚的覺得這時才像是第一次看到她,那曾經站在荷葉間的精靈花妖一下子變成了遠不可及的天女。
三朝回門,連南夫人都覺得女兒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少言寡語,落落大方,成熟穩重起來。
家裏人對新王妃的态度都變得恭敬起來,說話格外客氣,以夏于明的話說,這是不能缺少的君臣之禮,只有南夫人紅紅的眼睛裏充滿安慰,透露着深情的母愛,還能拉女兒獨處時囑咐一些婦德婦規的話。
新婚夫婦走的時候,靈雪讓人把原先院子裏種的一些毒花毒草全搬到王爺去,沒有帶金彥然送的,他送的那些只剩下一兩株,其餘的早被靈雪燒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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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夫人見狀想勸卻終還是沒有開口,因為她看到碩王爺好像并不介意,一副随她怎麽折騰的表情,任王府跟來的家丁,一盆一盆的擡走了,不在盆裏的也挖走了。
那院子裏一下子被刨出了個寬大的土坑,遠處只立着一顆孤零零的大槐樹。
碩王府後院的芙蕖閣是新王妃的居所,上下兩層,外造宏偉,內造精致。一道道珠簾都是貢品南海珍珠,珊瑚玉器擺得各處都是,一層客廳,棋室和随身待婢的小房間,二層書房卧室和花房。
站在二樓窗前,挽起簾子,放眼望去,最先入眼的是一片四畝荷塘,離小樓二十來步遠,此時蓮花盛開之季,碧波上葉子相連,葉子上花朵齊放,紅蓮似火,白蓮似雪,紫蓮如霞。
靈雪手扶簾上,望過一荷塘花朵,目光轉向院中右邊的小花園裏,那裏比起蓮葉塘,顯得冷清很多,許多花草還耷拉着腦袋沒有緩過氣來,蔫蔫的有些發黃。
“王妃。”聽到聲音,她回過頭去,看到梅雙正走上樓來,懷裏抱着一個雪白雪白的東西。
“王爺從宮裏回來給您帶了一樣禮物。”梅雙說着就把懷裏的東西雙手托出來給靈雪看,靈雪望了一眼,“兔子!”
梅雙見她表情淡淡,略有些失望,但仍繼續興高采烈的介紹說,“這是開羅國進貢的貢口,毛比雪更白,眼睛比水晶更亮,全身沒有一根雜毛,摸在手裏像緞子。這品種的個頭只有一個拳頭大,已經不會再大長了。”
靈雪抱過來托在手掌上,果真見這白茸茸的東西小的可憐,縮得像個饅頭一樣,她摸了摸,輕淺的一笑,“叫它什麽好呢?”
“您給它取個名字吧!”
“小白?”
梅雙笑道,“王爺回來拿到手裏時,也随口叫它小白,說讓您取名字,結果也叫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