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皇後聽完麽麽禀報,頓時面如死灰,僵在長榻上半天回不過神來,半天後,才猛然站起,一揮長袖,憤憤的說:“當初不讓他娶蘭雲霞,差點不認我這母親,我也覺得有愧于他,處處讓着他,依着他,為了緩和母子情份,當他一提出要娶南靈雪時,我絲毫不考慮的就答應了,心裏還高興他可以想得開忘了蘭雲霞……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初讓他娶了蘭雲霞呢,也不至于弄得要斷子絕孫!”

麽麽再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她的女兒啊!

“南靈雪,南靈雪……”金彥康沖進清林苑,下了白玉石拱橋,跑在長廊小徑裏放聲呼喊着,四外尋找。

清林苑是碩王爺的居住之地,婚前他一直在這裏住着,婚後只白天在這裏議事和接待客人,在捏死小白後跟靈雪鬧過脾氣的那幾天也宿在這裏,卻感到無比的冷清,寂寞的讓他心荒,一時一刻都很難熬。很奇怪,婚前住時都沒有這樣的感覺。

清林苑裏守門的家丁們聞聲從被窩裏爬了起來,辨出是王爺的聲音,都感到十分意外,晚上顯見王爺會來這裏,所以他們很長一段時間早早就睡了,不必聽誰差遣。

“王爺,梅雙姑娘陪着王妃去您寝室那裏了。”一個丫鬟從人群裏擠出來怯生生的說。

金彥康愣了愣,轉頭向寝室跑去。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平靜的夜,也擾慌了一府人的心。

“王爺!”梅雙從房間裏走出來,一轉身看到金彥康跑了過來,手上的茶壺驚得掉到了地上摔了個粉碎,眼睛瞪的大大的望着金彥康,顯然為他此時在這裏出現感到非常愕然。

“南靈雪呢?”

梅雙慌亂的手往身後一指,“在裏面。”

金彥康推開擋在門口的梅雙,闖進門去。

屋子裏又黑又冷,沒有點燈,沒有升火盆,什麽也看不到,黑罩在眼前,蒙住了他的雙眼。冷包圍着身體,滲進了骨髓,這種黑加上這種冷瞬間澆滅了他心中的怒火。他放慢了腳步,憑着直覺在心裏找路,一步一步往進走。

內室裏傳來低低的泣聲,如果不是因為夜靜,幾乎可以聽不到。此時聽在他的心裏,是無比的清晰和刺痛。追尋着那微細的聲音,他來到床前,愣住了,模糊的望着有一團黑影在床中間一顫一顫,泣聲十分悲切。

像什麽東西像塞進了他的喉嚨裏,上不去也不下來,他大步過去,抱住了那個發抖的影子,讓她緊緊的貼在自己懷裏。

影子受驚的啊了一聲,用力擺脫身上的束縛,大聲質問:“誰……”

他低低的回了一聲:“我。”

懷裏的人不動了,僵住了,驚訝的問:“……你怎麽來了!”又是一陣淚下來,把他胸前的衣服都打濕了,等不及他的回答,她前所未有的猛然抱住了他的腰,緊緊的抱着,失聲痛哭。

他被她突如其來的反應震了震,撫着她的頭,一句話說不出來,只緊緊摟着她,長長的嘆了口氣,無盡怨氣化作了無限愛憐。

“我的寒症很嚴重,可能一輩子也不能有孩子了。”她在他懷裏哭着說,“你聽皇後娘娘的話吧,我一定不讓你為難。”

金彥康剛剛壓下去的火氣,又充了上來,一把将她推開,“你要離開我嗎?”

“我留下來還有什麽意義呢,連女人最基本的事情都做不了,你不是平民百姓,你是一國王爺,絕不可能沒有子嗣。”

“不行,你不能離開我。”

她擦了擦淚水,沉默了片刻後,鎮定的說,“好吧,我聽你的,如果你願意讓我留下,我就繼續留下,你不喜歡我時我再離開,但是你可以娶側妃,可以納妾室,我走與不走,也由你決定。”

金彥康咬牙切齧的喊道:“你還記得你當初嫁給我之前對我說的話嗎?你說過你不喜歡與不相幹的女人打交道,如果我有新的女人,你就離我而去。”

“不,那是從前,你我都不知道我不能生育,才會答應那樣的事情,是我不好,我現在什麽都聽你的。”

“你要這麽委屈自己?”

“我不配做你的妻子……”

“如果我說,一開始,在沒有娶你之前就知道你的身體情況呢,在答應只娶你一個女人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可能一輩子沒有孩子。”

靈雪愣住,“什麽?”

金彥康握住了她冰冷的手,緩緩道:“記得你在福州時生了一場大病嗎?那個時候大夫為你把過脈後就告訴了我,說你長期食有一個慢性毒藥,得了寒症,可能不會有子。後來我們在南府重遇,我就開始調查是誰在給你下毒。最後發現了你每天喝的蓮子粥。你身邊的丫鬟很不精明,每次都被別人得手。不過你放心,之後你再喝的粥裏都沒有毒。”

靈雪想起他在刺州時曾經似乎隐約的提示過她,讓她不要喝蓮子粥,她那時還為這句話感到奇怪,絲毫沒有發現他的用意。

她激動的全身發顫,手也緊緊握住了他的手,唇邊直哆索。

擡頭望他,黑暗中他的眼神看不清楚,但她卻覺得是像星星一般明亮,像陽光一般溫暖,讓她心裏的寒冰漸漸得化成了滾燙的水,眼淚也跟着流了出來,這時才真正體會到他對她的真心,之前也不是沒有發現,那是她自己在回避,回避承認。而此刻,再不能不承認了,他确實對她是真心的,不會再有一個男人像他這般對她好了。

“你還是不能接受我嗎……在福州時,那晚,我真的不知道你被下了藥,才會……如果知道的話,我一定不會逼你的,我知道你恨我,真的就永遠不能原諒我嗎?”金彥康凄楚的說,握着靈雪的手比她顫的還要厲害。

靈雪再忍不住,哭着撲進他的懷裏,“不,我早已經不恨你了,只是我不敢愛你,怕你有一天再遇到別人的話會抛棄我,那我便萬劫不複了。以前金彥然抛棄我時,我心裏恨最多的是他因心月才離開的我,我從小最讨厭的人就是心月,那時,傷害最深的是自尊,心裏更多的是不服氣,卻從來沒有想到絕路和末日,可是現在如果你要抛棄我的話,我就真的不能活了,以後的路根本沒有勇氣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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