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原本漆黑的夜晚，只有轟鳴的雷聲和淅瀝的雨聲，突然一聲尖叫，讓所有人都受到了驚吓。

二樓的戰鬥人員迅速沖了下來。

一下來，就看到康鵬癱坐在地上，而他面前那三四歲的小女孩，正憤怒的盯着他。

她的一只眼眸竟然是詭異的血紅色。

那紅色仿佛有生命一樣，慢慢的爬行在白色眼球上，變成怪異的紋絡，但是随着小女孩的憤怒散去，開始害怕時，那紅色又在逐漸爬回大家看不見的地方。

康鵬已經徹底失控，臉上不禁露出兇狠之色。

随即就聽到掃射的槍聲和人類的慘叫聲。

直到抱着的槍已經冒着白煙，他面前卻變成了一對老夫婦緊緊抱着其他幾個流浪者，他們的後背已經被子彈炸開了花，血肉橫飛，如同肉盾一樣擋住了所有的傷害。

康鵬直喘粗氣，還不斷的開着空槍。試圖殺死所有人。

其他人迅速靠近。

白筱也勇敢的跟了下來，結果一眼就看到了成禦被時秦撲在地上。

時秦整個人幾乎覆在成禦身上，頭歪在他的脖子上，那姿勢……白筱大驚失色，尖叫起來。

剛剛光線問題，大家沒有第一時間發現成禦這邊的異常，這一會兒所有人都看見了，具是倒吸口涼氣，郭翼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就在擡槍的瞬間，郭翼的動作卻頓了一下。

而同時，其他幾個人立馬準備開槍。

成禦原本震驚的瞳孔掃到了這一幕，趕緊喊道：“別開槍，他沒有咬我！”

成禦一挺腰，就把時秦整個人拱了起來，翻身而上，将人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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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衆人才看清楚，時秦是咬着自己的手臂，力道之重，好像要把整塊肉咬下來似的，成禦按住他的雙肩之後，他就開始激烈的掙紮，渾身不受控一樣不停的想要動，但是他仍舊叼着自己的手臂，不松口，仿佛害怕自己咬人。

成禦趕緊用挂在時秦身上的鎖鏈将他纏了一圈，抽下自己的皮帶，替代時秦的手臂，塞進自己的嘴裏。然後迅速的拷在一旁的貨架上，站穩，喘着氣緊緊的盯着時秦。

“時秦，你……”

時秦其實意識是清醒的，但是身體根本不受控制，剛剛差點就真的咬到成禦的脖子了，唐博士的研究還不确定他能不能感染人，幸好他當機立斷，用盡自己的意志力偏移了角度咬在了自己的胳膊上，才讓成禦躲過一劫。

不得不說那一瞬間，時秦真的差點吓尿了，如果最後成禦是被自己咬成異醒者的，那他真的可是死一死了。

他不過是想要改一下劇情就感受到了這個世界對他濃濃的惡意。竟然試圖讓他去感染成禦，這簡直就是逼他成為儈子手。

另一方面，他的确感覺到了被異醒者控制的狀态，他好像成了某人的提線木偶，被迫做着各種動作，而且那股力量在不斷的增強。他想要提醒成禦，但是根本發不出聲音。

成禦擔憂的看着他，想要詢問他，卻發現溝通不了，也只能暫時放棄，看向了異醒者。

“快……快殺了他們！”康鵬的叫聲還在繼續。

成禦知道時秦的失控必然跟異醒者有關系。

白筱和郭翼趕緊來到成禦身邊，關心他的情況。

此時其他隊員已經用槍對準了殘留的流浪者，樓梯口也蹲滿了其他研究員，氣氛緊張到了極點，伴随着外面的閃電雷聲，焦慮的仿佛空氣都在灼燒。

很快斷斷續續哭泣聲傳來，那一陣掃射下，剩餘的三個人被老夫婦保護住了。

兩具屍體墜落，衆人看得分明，那兩個老人竟然也都各有一只眼睛變紅了，而且是全紅。年輕女人一手抱着一個，哭的不能自已。

等她擡起眼眸，哭求衆人繞過他們一命時，衆人也看清了，她的眼睛也有逐漸褪色的紅。

再看小女孩和小男孩，他們都是用即驚恐又仇怨的眼神瞪着所有人，用孩童的視野控訴着殺人犯和旁觀者。但是姐姐抱着他們求饒，他們也只能跟着哭。

衆人再看兩個小孩的眼眸時都驚傻了。

這五個流浪者竟然都是異醒者。

怎麽……怎麽會突然有這麽多異醒者冒出來。

他們為什麽沒有被聖兵團發現，為什麽沒有異醒者的基本特征。

明明，只要是異醒者，都應該有一只眼睛上固定的有紅色紋絡才對，看上去是很明顯的鴛鴦眼，只有發動精神力或者受傷愈合，死亡的時候才會兩只眼睛都變成紅色。

可是這裏的情況完全不對，就好像……

白筱突然走近那兩具屍體，小男孩子猛然竄了出來，抱住兩個老人的屍體，哭喊結巴道：“別碰……爺爺婆……婆！你們這……些……惡魔！”

可是衆人卻趕忙喊白筱小心，根本沒有聽小男孩的話。

畢竟在他們眼中，異醒者才是真正的惡魔，他們才是除魔衛道的人類。

成禦立馬上去保護白筱，也防備着異醒者，準備時刻開槍，可是他的手心卻有些發燙冒汗，他的槍還沒有對過手無寸鐵的婦孺。

年輕女人害怕他們再殺人，趕緊拉回了小男孩。

白筱懷着猜測蹲了下來，仔細看了看那死不瞑目的眼眸，那只沒有變紅，也……沒有瞳孔變化的眼眸。

白筱神情微變，立馬跟成禦借了一個匕首，往那只沒有變色的眼眸一插，怪異的聲音和頓住的匕首尖端解釋了一切。

“是……假的眼球，他們……”白筱目光震驚的掃過剩餘三個異醒者。

難怪大家都覺得他們的眼神怪怪的，看人的時候瘆得慌。

因為他們是把那只代表着異醒者的眼珠子挖了出來，重新裝了假的眼球。

雖然不知道是誰幫他們弄的，但是這技術實在是以假亂真了。

這就是他們還能活着沒有被殺被抓捕的原因嗎？因為……唯一的特征沒了。

如果不是小孩子受到驚吓容易精神力失控，讓異醒者身份暴露。他們兩路人馬直到分別都不會是現在的局面。

“怎麽辦？”姜隊長緊張的詢問成禦。

“這還用問，當然殺無赦！”康鵬趕緊喊道。

後面的很多人都喊着兵團的人趕緊動手，以絕後患。

根據規定，聖兵團還有殺戮和抓捕的區別，聖兵團不在的情況下，沒有特殊的抓捕裝置，其他人對異醒者只能殺無赦。

“求你們了，不要殺我們。我們很弱，除了害怕時眼睛會變紅眼，都控制不了喪屍的。求你們就當沒有看見我們，我們……我們也是人，根本不想傷害其他人。”年輕女人雖然柔弱，但是仍舊堅持保護最小的兩個孩子，這舉動比在場的人都要有人性多了。

但是這一會兒，絕大數都硬着心腸，同情心泛濫絕不可能用在異醒者身上，畢竟劇情安排他們這一群人中好幾個家人愛人的死都跟異醒者有關系，甚至有人親眼目睹過異醒者的殘暴，沒關系的人也見聞過很多，畏懼害怕已經刻入他們的靈魂，不可能放過異醒者。

女人壓着兩個孩子一起不停的磕頭，頭都磕破了，流血了，也仍舊沒有任何人說話，大家都冷漠的看着，仿佛死神在審視馬上要收割的靈魂一樣，冷酷無情。

成禦和白筱內心其實都是猶豫的，他們是一直生活在白狼基地，也剛剛出來執行任務，根本沒有遇到過異醒者，看着眼前的異醒者跟傳聞暴戾血腥冷酷瘋狂的形容真的不太像，心裏不由的有些犯嘀咕。尤其是在知道他們為了活着，甚至挖掉自己的眼睛，這是多麽自殘的事情，就為了躲避追殺，活下去而已。

一顆疑惑的種子種在了心底。

這兩個人一個因為剛剛逃離城市事件成了兵團小隊的主心骨，一個研究小組地位跟唐博士幾乎并列，還是行政官的獨生女。

所以這兩個精神領袖沒有動，其他人也都沒有動。

突然唐思恩沖了上來，大聲嘶吼道：“你們怎麽還不動手，忘記血月慘案了嗎？快動手！成禦哥哥，快殺了他們！”

她情緒失控被唐博士攔住，她兇狠的喊着，甚至要去搶別人的槍，這麽陌生的唐思恩還是大家第一次見到。

“爸爸，你別攔着我，他們是異醒者，是惡魔，你忘記媽媽和外公外婆是怎麽死的嗎？所有的異醒者都該死！”唐思恩這麽驕縱的大小姐竟然就這麽在衆人面前哭了。鼻涕眼淚橫流，狼狽至極。

而她提到的事情更是讓所有人毛骨悚然。

血月慘案，一個刻在人類歷史上的事件，是所有幸存人類心中永遠無法抹去的黑暗。因為那代表着喪屍爆發之後的另一種絕望。仿佛這個地球已經不準備給人類活下去的機會了。

“我來！”尹常林突然拉開槍栓，臉上已經沒有昔日的少年活力，而是布滿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決然。

尹常林正要開槍，卻被成禦一把抓住了槍口。

“副隊！他們可是異醒者啊！”現在尹常林猩紅的眼眸比起異醒者更加可怕，成禦自然明白他的心情，尹常林的家人都是受到異醒者的連累被喪屍咬死的。他會痛恨異醒者實在是太正常了。

“我有疑問，必須問清楚。”成禦堅定道。

尹常林雖然激動，但是也不敢違抗成禦，只能狼狽放下槍。

成禦走到流浪者面前，舉着槍冷聲道：“你們最好控制你們的情緒，如果有人再發動精神力，眼睛變紅……”說着，子彈上膛的聲音就傳來了。

“成禦，你要做什麽？”白筱自覺跟成禦站在一起，疑惑道。

“你不奇怪嗎？他們現在都沒有發動精神力，但是時秦卻沒有恢複……而且……之前時秦暗示可能有喪屍靠近，如果時秦的感應沒有錯，那這附近說不定還有他們這樣的異醒者，那可能才是真正覺醒異能的人……”

說道這裏，衆人反應過來，臉色蒼白，對啊，太有可能了。

他們的腦子還是聰明的，所以很容易想到一點，如果眼前的流浪者真的是厲害的異醒者，跟喪屍同行，他們才會更安全，可是他們也遠離了喪屍，證明他們害怕喪屍，所以他們不具有控制喪屍的能力。那究竟是誰在影響時秦。

“說，還有誰？”成禦冷聲質問。他問的自然是那個年輕女人。

女人趕緊搖頭，“只有我們五個。”

“那這你怎麽解釋？”成禦指向時秦。

此時他們也看出來了，時秦是喪屍。

三個異醒者來不及驚訝，女人趕緊解釋道：“我們都是只有情緒失控的時候才會眼睛變紅，我們真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你說謊。”成禦眼神變冷，他雖然質問女人，但是看着的卻是小男孩和小女孩的表情。他可以斷定他們在隐瞞什麽，但是他潛意識更加擔心的是現在的時秦萬一變不回去，那就……真的是喪屍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女人卻咬牙堅持。

“殺一個，看他們說不說。”郭翼直接冷酷提議道。

就在這時，霍紫璇的聲音突然激動的響起。

“隊長，副隊！不好了，外面有喪屍群圍了過來，距離我們的車隊還剩下……剩下十米！”

所有人臉上一瞬間空白，看向外面。

黑色的雨幕中有什麽東西在緩緩靠近，帶着腐爛的味道和死亡的氣息。

能濃重到鼻子嗅到的氣味，那是……多少喪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