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唐純鈞剛才接到了靳夏的電話。
吉止文化是唐純鈞的老東家,靳夏作為吉止現在的新晉寵兒,能聯系得到唐純鈞也不稀奇。
靳夏獻寶似的跟唐純鈞說:“師哥,你前段時間出那大事兒,是被林覺曉黑的!你還不知道吧!”
靳夏不知道怎麽鑽營,知道了唐純鈞被林覺曉造謠的事兒,來結盟了。
唐純鈞那自然得裝作不曉得啊,驚訝得要命,一口否決:“異想天開!怎麽可能,林覺曉是我好朋友,他一直在幫我洗白辟謠,沒有證據少說這種話。”
唐純鈞一激靳夏就兜不住自己的底,他急切地說:“我有證據,我花了好多錢,從娛樂公司手裏買到了他黑你的證據,當時的合同沒銷毀,最後的備份了。裏頭文案內容推手信息都詳詳細細的。”
唐純鈞還是裝作不願意相信,問:“誰告訴你的消息讓你去買證據?”
靳夏樂了,說:“我們公司那個安明麗你知道吧,是個傻叉,腦子感覺不很正常。她跟林覺曉她爹有一腿,公開的,不知道最近咋在鬧分手。安明麗之前準備找那個無心娛樂公司要黑林覺曉,結果無心娛樂正好是林覺曉買你吸.毒通稿的那家營銷媒體,安明麗有一樣很厲害,特別會聊八卦,林覺曉坑你的內幕,是她聊出來的。”
無心娛樂,業內沒節操媒體之冠。
無心娛樂通稿寫得漂亮,人脈廣、手段狠、沒有心,已登行業頂峰,所以被林覺曉跟安明麗共同選擇,也屬于常情。
靳夏說:“那最後的合同備份我先安明麗一步給買來了,竟然是林覺曉的經紀人親自簽的合約,白紙黑字,他們抵賴不了,哥,你想報仇麽?”
唐純鈞似乎愣住了:“真的啊……我竟然被他騙了。”
茫然、心酸、痛苦,無限失望,不敢信可又不得不信。
唐純鈞演員的自我修養已臻化境。
本該兩肋插刀的兄弟,把刀捅到了自己肋下,這個感覺唐純鈞表達得很是到位,靳夏聽到這句話心疼啊。
靳夏馬上安慰道:“師哥,也只有你以為你們是朋友。其實我領導都知道,林覺曉一直在背地裏陰你,那個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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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林覺曉做了什麽,唐純鈞清楚,林覺曉在悔過,唐純鈞也知道。
一個擁有看靈魂buff的男人,什麽不知道。
唐純鈞說:“你跟安明麗,熟麽?”
唐純鈞問得隐晦,但靳夏聽明白了,說:“安明麗以為自己耍着我玩呢,這麽個蠢貨,還覺得自己手段挺高明。她還想拉我去哄她現在的金主呢,我給吊着呢,那金主惡心死了,一頭男女通吃的豬。”
唐純鈞說:“我真是沒想到。”
靳夏邀功:“哥,你別傷心,我給你報仇了,今天我跟林覺曉一塊兒上節目,我故意把他給弄崴腳了,誰都沒有發現!他上不了春晚了,看他那一臉的老子人中龍鳳,我就恨!”
唐純舉眼底眸光一深,他陰謀詭計不耐受,最讨厭這種茍且的陰險手段。
他覺得人之所以是人而不是陰溝裏的老鼠,就是因為有一份天賦的堂堂正正。
靳夏這類人,偏偏要朝陰溝蹦過去,拉都拉不住。
唐純鈞試着提點:“只能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麽?正大光明跟他對峙怎麽樣?”
靳夏搖頭:“大家都是這樣的,不這樣根本不行。哥,你真的人太好太天真了。我以前也是你這樣的,但是我跌了,被打壓了。我開始用他們的方法惡心他們之後,我發現,啧啧,爽得很。”
不耍手段他過氣得太容易了。不敢了,所以聽話了。
做壞人感覺不到愧疚只有爽,唐純鈞已經知道靳夏難救了。
唐純鈞先穩住靳夏,說:“林覺曉蹦跶不了幾天了,你先別妄動,打草驚蛇。還有什麽黑料你都給我搜集起來。我暫時還得跟他表面上裝和諧,你也別走露風聲。我們必須一擊即中,否則他背後是林鎮南,要是提前給壓下來,你的辛苦就白費了。”
靳夏高興極了,他有唐純鈞聯盟,絕對能把林覺曉一口氣打得不得翻身。
他滿心盤算着送林覺曉個巅峰墜落,态度十分積極。
唐純鈞挂了電話,受不了,等見了靳夏的面,他得使用一下看靈魂buff。
不知道靳夏是被哪裏的風氣熏黑了心腸,好像還為自己終于學會耍手段了而歡心呢。
就怕人比人,對比起來,林覺曉知錯能改,就顯得,很“別人家孩子”了。
唐純鈞喝了兩杯七年荒野老白茶安定煩躁,眯了眯眼,回顧了一下《星巅》這本書。
穿書之前他受人之托,把書全看完了,記憶裏靳夏……好像後頭把林覺曉整得挺慘的。
既然這事兒撞到他手裏了,他就給處理了吧,不然林覺曉那二貨,又得跟人勾心鬥角。
他今天跟江照人喝茶,聊工作室的事,順便完成債務合同。唐純鈞現在沒錢,跟江照人借了一筆,來簽合同。
林覺曉腳崴了之後,春晚節目組來電邀約唐純鈞,唐純鈞答應替林覺曉。
其實他穿書之前是個一門心思做演員的,金馬金雞金像三金影帝,還因為一部戲成了華人圈子裏第二個橫掃歐洲三大電影節的演員。
這兩個多月健身時,唐純鈞發現原主的唱跳技能他還留着。
去春晚表演也不是什麽掉格的事兒,替林覺曉也是應該的,那孩子為了幫唐純鈞,偷偷找江照人,把薊城一套房借給唐純鈞住了。
還暗搓搓地不敢讓唐純鈞知道。
唐純鈞想到林覺曉今晚腳被崴了,八成得郁悶,他手機恰好沒電,于是借江照人的手機給林覺曉打了過去。
電話一通,那邊就是略帶委屈的一聲“哥”,還有助理不見外的告狀。
唐純鈞心想林覺曉是真不把江照人當外人。
林覺曉沒想到是唐純鈞,唐純鈞的聲線都像變了,這是重新經歷了一次變聲期麽?怎麽如此醇厚。
林覺曉趕快修正态度,刷地端坐起來,吓羅依依一跳。
林覺曉跟幼兒園等老師檢驗的小将似的,堪稱畢恭畢敬,說:“唐老師?你怎麽在江哥那兒啊?”
唐純鈞沒回答,說:“你找我替你的節目,為什麽不自己來問我?”
林覺曉:這是反派跟主角之間的避嫌行為,懂?
林覺曉乖巧:“怕你忙……”
唐純鈞笑了聲,聲音厚厚的,他說:“我這半年都沒通告,忙什麽?”
十一月份事情平息之後,唐純鈞沒有借機炒熱度,而是停止了營業,不接通告,專心調養身體。
粉絲嗷嗷哭,林覺曉覺得唐純鈞的确是自取遺忘。
林覺曉說:“那你不是忙着健身呢麽……你也不發個朋友圈啥的,微博都長草了。我認為你或已修仙而去。”
唐純鈞失笑:“你……一套一套的還,你腳崴了,你助理說你想吃什麽?口味蝦?”
林覺曉趕忙正色說:“沒有,我一個馬上要上春晚真唱的人,怎麽可能會吃什麽麻小啊開玩笑。”
羅依依簡直了,這是什麽昏君!
伴君如伴虎,她不伴了!她麻溜把林覺曉每天睡前都要吃一顆的水果糖盒子塞他手裏,回隔壁自己房間去了。
林覺曉反應過來,問唐純鈞:“你怎麽知道我腳崴了?”
唐純鈞說:“春晚節目組跟我說的,你小心點,別吃小龍蝦了,吃點清淡的。”
“唐老師!您的關懷我收到了!”林覺曉忽然腦一抽,“給您拜個早年!”
唐純鈞:“……”
林覺曉現在總覺得現在跟唐純鈞別別扭扭,不知道該用什麽态度。
現在血量充足,沒有生命危險了,總不好還撒嬌叫他“唐唐”吧。
無論如何,尊敬這個态度,總不會出錯的吧。
唐純鈞說:“我不是也就22歲麽,你叫什麽老師。”
林覺曉把玩着手裏裝糖的鐵皮盒子,一不小心說禿嚕了:“那……唐唐?”
“随便吧,不叫小唐子就行。”
林覺曉見識過唐純鈞的演技之後,就一直叫他老師。
為了避嫌,兩個半月來他沒跟唐純鈞聯系,唐純鈞工作室的事,也都江照人中間聯系的。
唐純鈞本來是擔心林覺曉小心眼子,被靳夏擺了這一道,怕他惱得睡不着。
結果這人竟有心情吃麻小,看來果然是二,二到豁達。
一禮拜之後春節,地方臺春晚,林覺曉遵從醫囑,坐在舞臺的臺階上唱了歌。
下臺之後他坐上臺裏提供的車,準備返京。
馬一龍已經跟林覺曉彙報了,靳夏沒上成春晚,估計又得在小本本上給林覺曉添一筆新仇。
林覺曉說行吧,今天過年,不談這掃興的。
羅依依把林覺曉安排好之後就一頭紮進了手機裏,看春晚。
林覺曉現在身體不大遂,只能乖乖坐着看外頭燈火輝煌,流燈溢彩,城市今天很應該很高興。
又一年過去了,又是奉獻給工作的一個年三十。
林覺曉看了會兒無聊了,問:“今年比去年更難看了麽?”
羅依依每看春晚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做到一年比一年更難看。
結論是能。
羅依依說:“哎呦我去!唐純鈞!小爺你快來看啊。熱搜了,爆了!我天,曉,你的熱搜被比下去了。”
馬一龍在跟兒子視頻聊天,一聽就要挂了視頻來看,林覺曉趕快叫他繼續聊。
林覺曉低頭給馬一龍又封了一個紅包,之前馬一龍羅依依都拿過極厚的年終紅包了,這個是給馬一龍小孩兒的。
然後林覺曉才看羅依依的平板,說:“唐純鈞哪兒呢?”
現在剛好是大舞臺遠景,林覺曉沒認出來。
羅依依激動到變形,指着一個棗紅西裝的男人說:“這不是麽,殺我!我宣布我現在單身了。”
林覺曉氣:“你給我當助理三年了,怎麽從來沒有因為我要分手過!是我不夠帥麽?我不服。”
不服不行。
找到唐純鈞之後,林覺曉覺得自己眼睛像被燙了一下,心髒地震了一下,而後溫熱從陣中放射出去,快速蔓延全身。
林覺曉頭臉溫熱,他知道自己顏控的尿性,但是……除了他自己,還沒有哪張顏讓他真心佩服過。
乃至心都動了一下。
唐純鈞健身成功,穿最板正的一套棗紅西裝,整個人定海神針似的站在舞臺上,一身化不掉的冷峻。旁邊兩個小鮮肉跳得龍騰虎躍,他就那麽淡定地站着,唱着合家歡。
林覺曉額角一抽,唐純鈞這氣度,像君臨天下,在唱“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下一秒林覺曉趕上了一個大特,特寫鏡頭中,唐純鈞掀起眼皮笑了下。
這一曲紅火歌謠就完了。
林覺曉喉結滾了滾,你倒是笑啥啊?犯規死了。
眸光深邃,因禁而欲,偏偏又笑這一下,添了孩子氣,讓人覺得此生被他誤了也是甘願。
羅依依捂心口,“我本命也不過如此。”
唐純鈞這兩個多月,脫胎換骨。
微博自我發酵出熱搜:#唐純鈞一笑殺我#
微博、各八卦平臺讨論得風生水起,都說唐純鈞似乎連骨相都換了。
以前唐純鈞骨相雖偏清冷,但弧度極柔和,特別好讓人掌控拿捏那種。
再沒有想到,什麽時候唐純鈞也能積發出如此力量感,披上了威嚴,挂上了侵略性。
妝容刻意調過了,否則他的劍眉銳眼完全不适合合家歡,妝容把眉眼線條棱角柔化,身上沉穩的溫潤氣質自動調和了鋒利。
再多一分,就是血性糙質荷爾蒙,再少一分,就是平庸溫柔沒性格。
現在,觀衆能從清正中摳出溫柔來,又被他專屬這個年紀的意氣給深深吸引。
林覺曉沒什麽反應,因為已經被震大發了,唐純鈞那兩個鏡頭在林覺曉腦子裏安居樂業。
林覺曉克制着摸一摸心髒的沖動,心跳确實有那麽點過速。
羅依依說:“怪不得賈寶玉說見了男子就覺清爽,見了女子就覺得濁重。果然是這樣,我現在就覺得我長得太随便了。”
林覺曉半晌無語,說:“咱們這世界的紅樓這麽兇殘麽,明明女孩兒才是水做的骨好吧!”
羅依依不理,因為很氣了:“你看看!突然就這麽多小妖精把他當本命了,就是一段視頻而已!沒有節操,騎牆派!”
林覺曉涼涼地瞥了一眼羅依依,說:“拜托你先看看你自己。”
飛機順利抵達薊城,十一點二十。
司機來接機。
林覺曉先命令有家有室的馬一龍回家團圓去,然後半途又把羅依依卸貨讓她趕快回家投入男朋友懷抱別再發癡了。
林覺曉自己一個人到了家,司機師傅扶着他上電梯。
林覺曉忍了許久,克制着折磨司機師傅的心,眼看電梯要到19樓,再不問就沒機會了。
電梯門一開,司機先搬行李,林覺曉忍不住問:“梁哥,你實話實說,唐純鈞帥還是我帥?”
梁哥和稀泥,說:“都帥,各有各的帥法。”
“那你得說是怎麽個帥法。”
梁哥說:“你比較貴氣吧,他比較野性一點。羅依依說得好像挺對的。”
林覺曉哼,被梁哥駕着一步跳出電梯,說:“羅小依說的?唐純鈞帥得人想跟他困覺呗?”
梁哥發現林覺曉不動了,一擡頭才看見,林覺曉門口站着個人。
唐純鈞提着個塑料袋,筆直地站在林覺曉門口,轉頭看着林覺曉。
電梯距離門也就兩三米,反正該聽的不該聽的,唐純鈞都聽見了。
林覺曉腦子裏嗡一聲,他剛說了啥……唐純鈞聽見多少?
祖師爺啊,快顯靈救命了!
林覺曉臉熱心跳,想要假裝無事發生,問:“你怎麽在這啊……”
唐純鈞似笑非笑:“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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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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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假如時光可以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