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快看

林覺曉又到斷片邊緣了。

他喊:“我要喝茶……唐說, 荒野老白茶清心靜氣,喝了我就不會想去把靳夏殺死,我也不會再這麽痛苦了。”

唐純鈞一言不發, 扶着林覺曉進林覺曉家,林覺曉跌撞到茶臺前。

唐純鈞去燒水, 林覺曉已經一撲到了茶臺背後的酸棗枝櫃子前,一把打開櫃門,抓起十二花神杯的一只。

唐純鈞忙過來,林覺曉指着唐純鈞喊:“不許動!我手裏有杯質!古有杜十娘怒沉百寶箱, 今有我林覺曉埋葬我的愛!”

他用力把杯子往地上一掼, 三百萬眼看就要報銷,唐純鈞眼疾手快地給撈住。

處變不驚唐純鈞驚出一身汗,他一把将扒着櫃門的林覺曉攔腰抱住,把人揭下來,深呼吸,聲音極溫柔, 說:“我真的錯了寶寶, 你明天起來該後悔了,別鬧了, 乖。”

林覺曉忽然反應過來什麽, 湊近唐純鈞, 漆黑瞳仁逐漸被一潭清潤包圍。

林覺曉說:“我不是你獨一無二的寶寶嗎?”

唐純鈞心肝疼,死死抱住他:“是,你是, 只有你。”

林覺曉撒潑一樣将兩臂一彈,仰天怒喊:

“為什麽呀,我知錯了, 我認輸了,你不能不這樣報複我嗎?”

唐純鈞抱他,林覺曉狠狠擰開身體,抓着自己的胸口說:“我自問不是什麽特別好的好人,沒二兩文化一身少爺脾氣,又長了一身不合時宜的傲骨,可我很努力地在改了,不管怎麽樣,我對你,問心無愧!

“誰對付我我都能打回去,可你……我一點都舍不得動……

“唐,你讓我的驕傲塌掉了……

“我喜歡你,我從不生你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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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純鈞青筋暴起,太陽穴突突跳,他說:“你很好很好,你以後可以生氣,可以發脾氣,可以不乖,只要你不跑。”

林覺曉彎腰吐了一地,唐純鈞抱他坐攔人沙發上,去拿拖把過來收拾。

唐純鈞過來看見林覺曉抓着茶臺上的鐵皮盒子。

盒子已經空了,林覺曉把一盒糖全倒手心了。

林覺曉直勾勾地看着唐純鈞的方向,專門等到唐純鈞看向自己,才将一把糖塞嘴裏。

林覺曉宣布:“我要齁死我自己!人生!太苦了!”

唐純鈞忍不住都想笑了。

唐純鈞過來,直接親林覺曉,他也不嫌林覺曉剛吐過。

唐純鈞用舌頭把所有的糖搶過來,吐地上,然後深深深深地親林覺曉,舌頭在攻城略地,不住糾纏。

親了一會兒林覺曉沒動靜了,睡了。

唐純鈞發現了,此人喝酒之後一親就入眠。

唐純鈞抱着林覺曉去給他洗澡換衣服。

昨晚上親熱,林覺曉大腿上的傷還沒好全。

唐純鈞拿藥過來給林覺曉抹上,看他睡穩了,輕輕撥開他緊鎖的額頭,親了親,才去收拾房間。

唐純鈞知道林覺曉斷片之後醒來會十分清醒,那他就等着。

他自己無論如何睡不着覺。

唐純鈞回自己家,抽了一包煙,然後拿了雞蛋面粉跟土豆跟木耳到林覺曉家裏,慢慢和面。

岐山臊子面“面白薄筋光,油汪酸辣香”,林覺曉喜歡這種重口味,不容易做,但是唐純鈞現在也只能找點事做。

忽然想起什麽,唐純鈞下樓開車出門。

唐純鈞自責內疚,他知道自己活該受這一場,他以為已經把靳夏徹底收拾好了,沒想到靳夏錄了音,跟林覺曉說這些。

靳夏絕對是死了,他并不會因靳夏心底起任何波瀾。

可他心疼林覺曉。

一想到小孩兒大半夜自己開車去坐飛機回薊城,他就覺得窒息,不住抽煙都很難緩解這種難以忍受。

淩晨四點林覺曉醒來,果然又是斷片之後那種清醒。

可他一點也不想要這種清醒。

他床頭放着一杯溫蜂蜜水,唐純鈞怕他醒來給他沖的,涼了就換一杯,已經換了五六杯了。

林覺曉把水喝了,看着滿室黑暗,心裏覺得空,他覺着自己的心一直在往懸崖下頭掉,到現在還沒落定。

唐純鈞說:“你醒了。”

唐純鈞抽了三包煙,嗓子都聽不成了。

唐純鈞一直坐在林覺曉床邊,等他醒過來。

林覺曉一聽唐純鈞的聲音就下意識退了一步,他真的在怕,他幾乎不怕什麽,可是他現在怕天蠍尾翼那尖銳跟劇毒。

唐純鈞在黑暗中站起來,腿都麻了。

唐純鈞說:“去洗一下,來吃早飯。”

林覺曉說:“你可以走嗎?離開我家。唐,我不想我們分手,我還要說出那些……那些不好的話。”

唐純鈞在黑暗中沉默許久,說:“誰說我們要分手。”

唐純鈞的聲音沙得不成樣子。

林覺曉不動聲色,屏着氣,因為他眼淚流了下來。

唐純鈞出去,林覺曉起來洗了澡磨磨蹭蹭到餐廳,發現唐純鈞不在,他松了口氣。

餐桌上一碗岐山臊子面,還有一個Ipad。

林覺曉決定吃。

吃了面有勇氣跟唐純鈞對壘了,反正從此注定要陌路了。

可窒息感緊緊扼着咽喉,他還是高估自己了。

一口都吃不下。

林覺曉打開iPad,上面是一個word文檔。

唐純鈞做的。

林覺曉覺得很苦,如果是之前,他肯定要笑,他幫唐純鈞做Excel,唐純鈞給他做Word,這是一對office CP嗎……

現在沒有任何玩笑的心,他有點緊張地翻看文檔。

第一、這是靳夏昨晚上給我發的短信。他告訴我你突然離開,是因為你一直帶着目的接近我,你目的就是等我愛上你然後抽身離開,讓我受到致命一擊,你是嗎?

截圖是靳夏發的消息。

第二、如果你不是,那憑什麽我是呢?以下是我跟靳夏所有的聊天記錄,一張沒漏,你看我哪一句話跟他說得有一點暧昧。

沒有,沒有任何一句話是不對的,唐純鈞甚至很冰冷,經常“哦、嗯、不行”。

第三、你聽見那段錄音,不是覺得我跟靳夏接吻了嗎?這是當時的原版視頻,楊暢錄的。

楊暢是那個不知道《君臨》是周播劇的小演員,他跟林覺曉關系還不錯,頭一回參加這種級別的開機宴,激動地見什麽錄什麽。

林覺曉點開視頻,唐純鈞在抽煙,距離靳夏好遠啊,隔山隔海似的。

然後,唐純鈞那麽冷淡,聊完轉身就走,根本沒有親。甚至一臉厭惡,黑着臉。

林覺曉驚訝地發現,靳夏拿着錄音筆,這表情,靳夏是在對着錄音筆發出那種呻/吟?

好他媽惡心。

靳夏怎麽不去演戲啊……

不對靳夏已經在演戲了,好了,奧斯卡不欠靳夏什麽。

第四、以下是靳夏搜集的你之前黑我的、搶資源之類的全部證據。是我用靳夏賄賂評委的聊天記錄截圖、靳夏讓你崴腳的視頻換過來的,我之前一直沒有跟靳夏撕破,就是為了把你這些黑料全都換過來,看完記得銷毀。

第五、我之前之所以保了靳夏,讓他繼續在《君臨》拍戲,是因為我要利用他扳倒陳吉。但是現在,他敢動你……我不知道他怎麽想的,可能活夠了吧。

最後、錄音裏頭我說:“我不會放過林覺曉”的時候,我心裏确實在想,我不想放過你,一輩子都不放的那種。我是想一輩子不放開你,可是你就那麽容易放開我了,我最愛的你,原來朝不保夕。曉孩兒,我真的怕了。我回片場了,借住你房子的租金我會打給江照人請他轉給你。之前還有欠你的,我會請木遙這邊都算好。

林覺曉心底泛起劇痛,他豁然站起,帶倒腳底下的垃圾桶。

掉出來一百來個煙頭。

唐純鈞昨晚抽了這麽多煙。

林覺曉腦子轟然炸開,只覺得渾身血液急速流到心口,讓他心口窒息,讓他發瘋。

他瘋跑到隔壁唐純鈞家,大聲敲門,喊:“唐純鈞!你不許走!”

唐純鈞把門拉開,穿着家居服,哪裏有一點要走的意思。

可林覺曉已經吓壞了,林覺曉沖進來喊:“你不許把錢還給我,你不許搬家……你不許!”

林覺曉都不知道自己已經眼淚落滿了臉。

唐純鈞一把關上門把人抵門上,親掉他的眼淚,說:“知道急了嗎?”

林覺曉摟住唐純鈞的脖子,狠狠咬了一口唐純鈞的唇,都見血了。

林覺曉梗着說不出話。

唐純鈞趕忙拍他後背,說:“我就這麽急了一整天,林覺曉,我想你想得快發瘋了,我真怕到骨頭縫都在疼。”

唐純鈞指着林覺曉的胸口,說:“你這兒有多疼,我就有多疼。我可以對所有人所有事無動于衷,可是你稍微在我這裏一動,就是牽一發動全身,你能毀了我。”

林覺曉明了,不只是唐純鈞能讓他驕傲無存,他也是唐純鈞唯一的軟肋。

林覺曉親掉唐純鈞唇上的血,說:“對不起……我不是朝不保夕的,哥哥,我要跟你困覺。”

眼光中帶着媚,明晃晃的勾引。

唐純鈞愣了愣,說:“那你做好準備,這次可是真的颠鸾倒鳳了。”

唐純鈞狠狠親下去,血在唇齒之間綻放出名為欲望的氣味,這一次他不心疼了。

藍貓矯健地尋聲追過來,仰着小臉喵喵叫。

“嗚——糖寶兒怎麽……嗯……在家……”

“連夜去馬一龍家抱回來的,”唐純鈞頓了頓,止下喘息,“怕你看了word還是不跟我和好,那我就抱糖寶兒來跟你賣萌。”

“啊……我要看你賣萌。”

“不賣,我要弄你。”

“賣萌。”林覺曉咬着牙堅持。

唐純鈞親他:“鄰裏守則第一條,鄰裏得友愛互助,好鄰居,我現在有點需求,你幫我啊,乖。”

缱绻又蠱惑,林覺曉繳械,媽的,因為這個鄰裏守則,他還真的買了不少安.全套擱家裏。

沒想到最後竟然給自己用上了。

糖寶兒興奮地追着他們,媽呀,貓生好刺激的一天。

從客廳追随到浴室,糖寶兒貓視眈眈地盯着兩位一邊走一邊掉衣服的爹。

最後浴室門關上了,糖寶兒抓耳撓腮刺啦刺啦摳着門,半晌無果,只能聽見浴室裏頭水聲中混着叫啊、喘啊,水流激蕩,聲音刷刷的。

糖寶兒無可奈何,蹦跳去給自己找點其他樂子。

它現在已經是一只頗具生命力的大貓兒了,十分暴力,一爪子撓開唐純鈞健身區的瑜伽磚,瘋狂撕扯,在瑜伽磚上掏了個洞。

然後它追着被撕掉的棉塊跑。

追着追着,一顆黑色的小頸膜球吸引住它,它奮力撲球,推着咬着,最後把筋膜球給追到瑜伽磚裏頭,嵌了進去。

貓爪子用力拍打瑜伽球,讓球嵌得更往裏。

它興奮得嗷嗚一聲,貓身一旋,陽臺上一瓶水竹被它推倒。

花瓶裏頭的水汩汩流過,浸透了瑜伽磚。

浸透了瑜伽磚裏頭鑲嵌的筋膜球。

唐純鈞的浴室裏全是某個知名品牌的洗護産品,他蠱惑一樣問:“代言商送的,喜歡那個味道?馬鞭草檸檬、櫻花、玫瑰之心……”

林覺曉随便抓了一瓶,甜蜜櫻花。

掌心輕柔的一小團粉色晶透啫喱液,順着腰向上再向下,水流撫過每一寸皮膚。

輕柔甜蜜的花香慢慢氤滿,水刷地一聲沖蕩下來,泡沫落地彙聚。

林覺曉莫名想哭,在擁抱中戰栗着說:“你是我的。”

唐純鈞低聲說:“嗯,我是你的,甜嗎?”

林覺曉咽下去,說:“櫻花味兒的。”

林覺曉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表情失控,後背發麻,只覺得電流傳導全身。

唐純鈞所有那些騷話蜂擁過來。

“你怎麽了?那麽想要麽?要我幫你麽?”

“我現在就能給你現場表演一場成年電影……”

“連體算什麽,還鑲嵌呢……”

“欠.操……”

“你這是躺平任幹……”

林覺曉感受到莽撞跟用力,是因為唐純鈞愛到失控,又因為唐純鈞失了他又複得。

鏡面被他的呼吸模糊了,他白淨的手指将鏡面模糊抓亂。

“唐……”林覺曉哭了,腦中出現許多畫面,都是他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的。

他跟唐純鈞在同一間小作坊經紀公司當練習生,訓練室裏唐純鈞幫他拉筋壓腿,他們跳舞需要體力,唐純鈞壓他做仰卧起坐。

做仰卧起坐的時候,他不斷起身下落,身體猛烈搖晃,累出一身汗,呼吸粗重,喘到崩潰。

最後他受不了了,大叫:“不練了!不要腹肌了!不要!唐純鈞你不是人!”

唐純鈞笑:“就這啊?太虛了,再來兩組。”

再來兩組……

唐純鈞一點都不嬌氣,可是林覺曉其實是個小少爺,發脾氣的時候,唐純鈞次次縱容他。

唐純鈞寫歌的時候林覺曉總搗亂,把他的歌詞重新排列組合。

唐純鈞也不生氣,甚至還會幫林覺曉進行修改。

那時候唐純鈞提到家裏那些鬧心事的時候,林覺曉信誓旦旦保證,他将會幫唐說服固執的母親,讓他們同意唐純鈞出道。

少年相識至今,跌宕起落,種種種種,都化成此刻甜蜜。

林覺曉如同置身火焰,他很怕火,因為他小時候回家見到母親點了房子,龍倩過于喜歡演戲直至最後瘋魔。

所以他也不敢往深處碰演戲這件事。

但是現在不同了,現在他不怕烈火焚身,因他在狂獵的火中見到了大歡喜,他知道,投身火中之後,他将成一顆漂亮的鑽石。

愛讓他無懼。

林覺曉無意識呢喃:“哥……”

“要不要?”唐純鈞停下。

林覺曉跟在做背部運動小燕飛一樣,全身肌肉緊繃,腦袋擡起來望向明晃晃的燈。

唐純鈞咬住他耳朵:“要不要?”

“要。”

林覺曉腦中煙花炸開,一瞬之間完全空白,然後如同雪花屏閃爍,登頂極樂。

一晚上,林覺曉那份清貴,那份可愛,那份赤子之心,全都變了模樣。

林覺曉也一樣,他要唐純鈞丢掉堅硬外殼,要看唐純鈞失控。

紅杏枝頭春意鬧。

從淩晨四點鬧到中午十點。

林覺曉無比疲倦,那些真實的觸覺又都隐在身體之中。

隐隐的,漸漸退了色。

眼中黑暗如同唐純鈞的懷抱湧上來,将他包圍。

唐純鈞抱着林覺曉說:“我愛你。”

林覺曉入夢了,他看見自己一生,上一世自殺的時候幹脆利落,毫無糾結。

他一直在試圖讓他的人生變成暖色調的,不再欺上媚下,不再刻意攀附。

唐純鈞說他做到了,他做到了像一束光,做到了赤子之心,不害怕追尋少年之志。

此後經年,這一束光有了陪伴。

他在初次見到唐純鈞,就下定決定要與他并肩站立。

他會再努力,再努力,努力到終有一天,與唐純鈞并肩站立在星光之巅,共同跑過這草長莺飛的人世間。

共赴良辰美景。

林覺曉嘴角提起,在心裏頭說:“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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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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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0-05-08 18:59:10~2020-05-09 11:29:3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戰哥弟弟愛你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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