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忿怒之相
洶……
和雲英之前利用陰氣侵蝕、制造的錯覺一樣,裴文德此刻展露出來的純陽真火也不是什麽真實存在的火焰。
這一點從四周沒有任何事物被點燃、炙烤就可以看得出來,但這并不意味着純陽真火就是什麽虛假的幻覺。
倒不如說,裴文德利用陽氣具現出的火焰,已經強盛到就連一般的普通人都能看到的地步了。
要是換做平常,裴文德肯定不可能施展出這種近乎于“神通”一樣的手段,因為他迄今為止就連最基本的“入定”都做不到,更別說修行了。
可唯獨現在是個例外,畢竟神通和法術是不同的。
法術講究的是撬動天地鬼神之力,是需要長時間的學習和鍛煉的秘法,只有掌握各種訣竅和禁忌才能使用。
而神通說白了只不過自身精氣神的變化,是修行者增強、調整自己的精氣神的外化表現。
也就是說,只要裴文德滿足了精氣神的某種變化,相應神通自然而然的就會出現在他的身上,就像現在這樣……
【以精為本、以氣為體、以神為源。】
盡管靈祐禪師只教了裴文德一些基本的入靜、練體口訣,并沒有教授他相應的神通法術。
可是對于法術神通的基礎原理,靈祐禪師卻沒有一丁點的隐瞞,尤其是涉及到精氣神變化和影響的部分,更是講述的十分清楚。
洶……
正是因為這樣,當過剩的陽氣和自身的情緒産生共鳴之後,長時間修行的“無心定”讓裴文德抓住了那一閃而過的靈光,進而覺醒了自己的第一項神通——純陽真火。
這是由陽氣凝聚、怒火點燃的神通,對一切妖邪之物都有着天然的克制,就連一般心有鬼祟的人都無法直視純陽真火。
“妖孽,你這次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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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雙肩的三團火焰還在熊熊燃燒,裴文德卻已經三步并作兩步的沖向了坍塌的內屋廢墟,一點也不畏懼雲英這個詭秘莫測的綠衣夫人了。
陽氣化焰、純陽真火,這就是裴文德現在對付綠衣夫人的最大依仗。
不,就算沒有覺醒純陽真火,裴文德恐怕也不一定會畏懼對方,之前內屋發生的一切就是最好的證明。
喝了“壯陽酒”的裴文德和沒喝“壯陽酒”的裴文德簡直就是兩個人,前者無畏彪悍,後者謹慎桀骜,唯一的相同點就是他內心的堅持不變罷了。
嘭!
就在裴文德即将靠近內屋的時刻,一陣巨響忽然從廢墟中傳出,便見綠衣薄紗的雲英緩緩從磚瓦石木中走了出來。
“看來你和這個不自量力的蠢貨一樣,打算與我為敵?”
不緊不慢的從廢墟中走出,雲英先是深情款款的撇了一眼被自己護在身後的李秀才,然後才渾然不在意的将陳獵戶那顆死不瞑目的頭顱踢到裴文德的腳下。
“你就不怕先生蘇醒之後知道這一切嗎?”
憤怒的表情一閃而過,心下早有決定的裴文德沉聲質問道。
“……”
似乎沒料到裴文德還會問自己這樣的問題,綠衣薄紗的雲英短暫的沉默了一下,随後臉上便浮現出了一縷若有若無的淡笑。
“只要他能活下去就好,或者說他要是真的能‘看’到我為他做的一切,我反而會覺得很開心。”
一直以來李秀才的心思都在自己的亡妻身上,哪怕雲英是從他亡妻身上誕生出的鬼怪,他也從沒有真正把對方放在心上。
美人首早就不滿意這種“代替品”一樣的身份了,她要取代真正的雲英,成為李秀才貨真價實的妻子。
既然兩人無法以“人”的身份成為夫妻,那麽索性就以“鬼”的姿态重新來過吧!
就算為此殺了李秀才的朋友、學生,就算為此把李秀才變成不人不鬼的活屍,已經近乎瘋魔的美人首也在所不惜。
“如果殺了你們能讓李朗更加記得我的話,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們的。”
平靜而婉約的聲音中透露着令人戰栗的殺機,因為雲英說的是實話。
她不會放任陰司鬼神帶走李秀才的,她會用盡一切辦法為其續命的,直至對方真正變成和自己一樣的鬼怪為止。
“只要我們能長久的相處下去,我不在乎他到底是愛我還是恨我……”
默默聽着雲英那似怨似哀的吟喃,一直悄悄躲在旁邊竊聽的青蛇露出了難以理解的表情。
【這就是……真正的人嗎?】
人性之複雜,哪怕就是這條百年蛇精也無法理解,這種帶着強烈自毀傾向的“交配欲望”,似乎已經超出了生物應有的本能。
“貪嗔癡怨,人生百态。衆生沉淪,阿彌陀佛。”
罕見的低吟了一聲佛號,裴文德那種沉靜的臉上逐漸露出了濃濃的殺意,那是他重生到這個世界十六年來從未流露出的神色。
“我也是衆生一員,所以我今天即不是降妖除魔,也不是替天行道,我只是單純的想要‘複仇’。”
為死去的陳獵戶複仇,為生死不知的李秀才複仇,同時也是為那位不知名的居士之女複仇……
“生而為人,總有些事是必須要做的!”
裴文德頭頂的三團火焰随着他的意志開始顯化、變形,幾個呼吸就變成如人臉一般的岔怒形态。
——純陽真火·岔怒之相!
正所謂佛也有火,佛也有金剛手段,而這三張岔怒之相正是裴文德怒火的具現,也是他降妖伏魔的手段。
嘭!嘭!嘭!
裴文德十分清楚自己并不是什麽武林高手、武術大師,所以他并沒有再試圖和美人首近戰搏鬥,而是驅使純陽真火所化的外相禦敵。
哪怕他心裏知道,對方肯定也不擅長什麽近身搏殺之術,甚至不一定比正常的弱女子強上多少。
但關鍵是對方可是“美人首”,身體對她來說只是一件“衣物”。
雲英的身體對美人首來說或許确實珍貴,但絕對不至于讓她産生什麽實質性的損傷。
【機會只有一次,必須趁對方不注意……】
渾身筋肉緊繃,裴文德死死的盯着前方的脖子,随時準備給予對方致命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