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誤會 有那樣的容貌,進宮侍奉聖上豈不……

裴慎一開口,柳明月面上的表情險些沒有收住。

他要是入宮當禦前侍衛,負責五皇子的安全,自己豈不是要經常與他碰面?

但是看着鎮南大将軍因為裴慎這句話,面上似乎有些動搖的樣子,柳明月還是咬牙将情緒忍了下來。

如今沒有什麽比與五皇子這位未來新帝綁在一起更重要的了,等進了宮,她大不了待在貴妃娘娘的宮裏不出去就是了。

裴慎即便能成為禦前侍衛,難道還能像潛進承德侯府一般,潛進娘娘的宮裏不成?

“老夫考慮一下。”

鎮南大将軍終于松了口,而柳明月也終于松下這口氣:“好,那我回去轉告娘娘,”有大将軍這句話在,五皇子之事基本上就八九不離十了。

兩人心照不宣地又喝了會兒茶,閑聊了幾句,等丫鬟端着幾碟子點心再次進來時,鎮南大将軍起了身:“忽然想起老夫那不成器的兒子還在練武場上蹲馬步,得過去看看他有沒有偷懶,柳大姑娘不要拘束,坐這兒吃點東西再走。”

“不了,日頭也不早了,我也該回承德侯府了。”柳明月笑着拒了,然後喊寒霜進來,推着她的輪椅出去。

鎮南将軍府已經好些年沒有女主人了,往常都是由着管家送客,今日不知怎的,大将軍忽然想起柳明月那塊黑墜子是從裴慎手裏來的,回頭拍了拍裴慎的肩,“正好,裴慎啊,你去替阮管家送下柳大姑娘。”

說完他便自己跨步走了出去,到練武場上逮雲二去了。

裴慎腳步頓在原地,半響才轉過身,果不其然,對上柳明月瞪着他的目光。

寒霜站在柳明月身後,看着面前劍拔弩張的兩人,推着輪椅的手心都在發汗。她知道姑娘是不願意見着這個男人的,但是見都見到了,這裏是鎮南将軍府,總不能在這裏發火。

“你到底是什麽人?”柳明月冷着臉問,若他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護衛,鎮南大将軍說話間會與他這般親近?

就連禦前侍衛這樣重要的位置,也願意大費周章地将他安插進去?

裴慎沉默 了片刻,師父的身份他不能洩露,畢竟在衆人眼裏她早就不存于人世。

可除此之外他與鎮南将軍府也無多大的幹系。

柳明月見他不肯說,冷笑一聲,推着輪椅上前,輪椅的木輪正好與裴慎握着的劍身撞在一起,“锵”地一聲響。

“裴公子。”柳明月側過那張明豔動人的臉,紅唇輕啓,說的話卻絕情又冷漠,“我不管你是什麽身份,只希望日後你能記住那日在承德侯府說過的話,盡量不要在我面前出現。否則……”

柳明月頓了頓,手上木輪的方向忽然一轉,朝着裴慎狠狠撞去。

“我怕我會像今日這般控制不住我自己。”

她下手沒有留情,木輪又硬,直接撞上去,裴慎腿上頓時一痛。

他身子微晃,但又很快穩住。

他不是不可以躲,只是忍着沒有後退,明知道柳明月不會停下來,但還是硬接了那麽一下。

圖什麽呢?

圖心安嗎?

從崇安寺起,她就已經做過好幾樁類似的事情了。

在廂房裏給了他兩個巴掌,下山的路上雖然沒有下得了殺手,卻使盡了全身的力氣狠狠掐他。自己給她送藥,她卻拿枕頭毫不手軟地砸他。

但這些裴慎都不在意,因為他知道,他給柳明月造成的傷害,遠比她對自己做的這些事情要大得多。

所以這些打,這些罵,這些冷嘲熱諷,他都忍,也都認。

可是……

剛剛她說什麽?

他先前在承德侯府承諾過什麽?

裴慎握着劍柄的手指微微攥緊,他好像說過,只要大姑娘好好喝藥,他就不會再出現在她的面前。

他此刻就站在柳明月的身側,這樣近的距離,裴慎甚至能夠聞見她身上除了香氣之外,還萦繞着一縷淡淡的藥味。想必這些時候柳大姑娘都有好好喝藥,所以他也應該履行諾言,不出現在她面前才是。

但是大将軍讓他一起來見客時,他卻只拒了一次。

明明只要态度再強硬一下,就可以不用過來。

明明知道見她一次,就會讓她生厭一次,卻還是鬼使神差地,起了再見她一次的念頭。

裴慎許久都沒有說話,只有握着劍的手,和胸口的起伏,才能看出他的情緒波動。

良久,他終于擡起那雙漆黑的眸子,克制着自己的聲音,平靜開口:“今日是個意外,大姑娘放心,等進宮之後,我會盡量避開與你的接觸。”

“希望你能說到做到。”柳明月冷哼一聲,倒推着輪椅退後兩步,朝着寒霜的方向推去。

順便回頭朝着裴慎落下一句,“不用你送,我自己識路。”

那一絲藥味與香氣混合的味道,從面前消失不見,裴慎嘴唇微動,又抿成了一條直線,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只站在那裏持劍靜靜看着。

回廊的盡頭,寒霜推着輪椅,僵着身子轉了個彎。

等覺得終于擺脫了那個男人的視線,她這才脫離了渾身緊繃的狀态,深吸了口氣,壓低聲音與柳明 月說話:“姑娘,你也太膽大了,這可是在鎮南将軍府。”

她先前看到姑娘拿着輪椅去撞那個男人時,都不免出了一身冷汗。

不管那人身份如何,他手裏可握着一柄劍。

而且他的身手她也是見識過的。

柳明月卻不以為然:“他不會回手的。”

前世她也不是沒有傷過裴慎,甚至遠比現在要過分。

那時裴慎抱着她從家廟裏出來,她身無旁物,只有一身洗得幹淨卻也微微發白的衣衫,就連頭上的發飾,都只剩下一支寒霜削好打磨光滑的木簪。

十年清苦的生活,雖然有幾個妹妹與珏哥兒接濟,可吊命的藥太過費錢,早就耗盡了她與寒霜的所有錢財,僅有的幾樣首飾也當了個幹淨。

而她從裴慎口中知道真相後,就抓着那支木簪,從裴慎的脖子,一路劃到了他的心口,然後看那些血珠沁出來,染紅了他的衣襟。

她聽見裴慎身邊的那些将士們喊着将軍,只是還沒有等到那些人湧上來将她拉開,她就一口血吐了裴慎滿襟。

等一等。

柳明月猛地搖頭,她沒事去想自己前世死前的景象做什麽,嫌這輩子命長嗎?

等到與三太太和五姑娘小六一起回了府,柳明月立刻喊了柳管家過來,讓他去給宮裏的貴妃娘娘傳信,說自己過兩日會帶着珏哥兒進宮常住。

順便也讓寒霜去給大太太說了要讓珏哥兒進宮給五皇子當伴讀之事,好讓她可以提早為珏哥兒收拾進宮要用的行李。

她自己也有不少東西要收,便先指揮着春莺幹了。

而宮裏,柳貴妃得了信兒,也很是高興,立馬着人開始打掃所在宮殿的偏殿。

往年聖上寵她,知道她不願與其他嫔妃湊在一塊兒,所以這座長麗宮在她封妃之後便只住了她一個高位嫔妃,其餘幾間偏殿一直空着。

如今柳明月與珏哥兒要搬到宮裏來常住,等聖上下了旨意,五皇子也會搬過來。

那正好将幾間偏殿都收拾出來,給他們三人。

柳貴妃想得極好,左邊的這間偏殿收拾出來給柳明月,右邊的偏殿則收拾給五皇子與珏哥兒住,兩個男孩子正好可以一起作伴。

只不過她這麽大的動靜,自然瞞不了宮裏其他關注長麗宮的妃子。

尤其是德妃。

“去查查,貴妃這麽大動靜是想要幹什麽?”德妃上次耗費那麽大的精力去算計柳明月,卻沒看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柳明月沒有身敗名裂拖累承德侯府與貴妃也就罷了,本以為榮親王與她解除了婚約,自家幼妹就有了機會。可她父親張丞相幾次委婉的透出意思,都被榮親王給推拒了回來。

如今她膝下的大皇子已經十三了,若是皇後在世,她恐怕還沒那麽容易生出那層想法。

但這滿宮裏只有她一人生了兩個皇子,除了貴妃以外她的妃位最高,背後還有父親與父親的門生作為支持,不争一争那個位置實在是不甘心。

只 是,越是想要那個位置,她就越怕像貴妃這樣有威脅的人身上生出變故來,比如突然過繼個皇子什麽的。

“娘娘,長麗宮在收拾偏殿,說是貴妃家裏的柳大姑娘和大少爺要搬到貴妃身邊常住。”

柳貴妃自然知道會有人關注她的一舉一動,所以也沒藏着掖着,除了五皇子也會過來之事,俱都告訴了宮人。

德妃想要得到這層消息也不難,只是不知道柳家的人忽然進宮想幹什麽。

她翻來覆去想了許久,直到半夜之時,憶起柳明月的容貌,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柳貴妃進宮多年,雖然聖寵不斷,可從來沒有傳出過喜訊,她這回讓那柳明月入宮,不會是想着拿這個貌美的侄女來固寵吧?

德妃被自己的這個想法給驚到,但是仔細一想,又的确有這樣的可能。

貴妃就是再美貌,今年也二十七了。

而那柳明月才十七,剛好被榮親王退婚,又傷了腿,找不到好的婚事。

可她生得一張好臉啊!

有那樣的容貌,進宮侍奉聖上豈不是最好的出路?

這天下,有哪個男人不喜歡年輕的女子?

每年新進宮的秀女皇帝也都會寵愛一段時間,只不過最終賽不過貴妃罷了。

可若是換成容貌出挑的柳明月呢?

稍遜柳貴妃的那幾分,也會被這份年輕給補回來。

到時候要是勾着皇上,生下個一兒半女,再抱給貴妃養育……

德妃氣得咬牙,好啊,怪不得最近打探消息,都說柳貴妃歇了過繼皇子的心思,也不叫人把六皇子七皇子帶去給她看了,就連蓉嫔一透口風也被推拒。

也是,她都讓柳明月進宮了,哪裏還瞧得上別人生的,只有自家血脈的孩子才養得親近。

德妃這回是徹底睡不着了,她猛地從床上爬坐起來。

睡在腳榻上的貼身宮女聽到動靜,連忙爬起來給德妃披上一件外衣,“娘娘怎麽坐起來了,可是要喝水?”

德妃搖了搖頭,她此刻頭發散着,心跳如鼓,手卻緊緊抓住貼身宮女的手,“等一會兒天亮了,你就立刻傳信去丞相府上,叫幼漪收拾東西,也進宮住上幾天。”

将軍的暴躁白月光(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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