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醒酒 無論是哪個結果,都不是德妃想要……
柳貴妃并不擔心柳明月會怯場,她柳家的女兒,除了庶出,哪個不是精心教養的,琴棋書畫,女紅樂器,樣樣精通。
莫說是柳明月了,便是三房的三姑娘、五姑娘,拉出來也一樣可以。
可是柳貴妃卻萬萬沒想到,柳明月剛重生回來一個多月。許多的技藝都已經生疏,加上困在輪椅上,最近唯一撿起的就只有一手字了。
她才不想上去表演,她坐着輪椅,只會提醒衆人她腿受了傷,不良于行,被榮親王退了婚。
柳明月懷疑張幼漪就是這個目的。
心裏恨不得将她撕了,但面上卻得裝得謙遜無比:“既然娘娘都發話了,那明月就只能獻醜了。”
她也不是毫無準備,防的便是這種突發狀況,腦中有了想法,便讓身邊的宮人去替她準備了筆墨紙硯,然後推着她到宴席中央的空地上。
“珏哥兒,過來幫我鋪一下紙。”
她知道聖上要過壽,最近便照着各種孤本拓了不少版本的“壽”字,她雖腿上有傷,坐着輪椅,但并不 妨礙自己寫字。
她要了張長紙,寫一點,便讓珏哥兒替她往前拖一點。
等将整張紙寫完,已經是将腦中記得的所有“壽”字的寫法都寫了個遍。
落筆,吹幹,讓幾個宮人一起過來,托着這一長卷的“壽”字呈上去給聖上看,有不少文官,也起了興趣,探着腦袋瞄了幾眼,柳明月見了,頓時笑着朝各位大人道:“班門弄斧了,還望各位大人不要笑話。”
“哪裏哪裏,小小年紀,記得這麽多“壽”字,實屬不易。”
貴妃與承德侯府一脈也不是無人的,張幼漪有人誇,柳明月自然也有人捧場。柳明月也知道自己一手字算不得驚豔,但是起碼能完成任務。
好在聖上也很給面子,仔細看了一番,這才贊道:“好!不愧是承德侯府的孩子,柳大姑娘的這幅百壽卷,朕很是喜歡。珏哥兒小小年紀也很是聰慧靈氣,賞,都有賞!愛妃,你可舍得從自己手裏頭分幾顆南珠給你的侄女和侄子?”
“明月與珏哥兒這麽優秀,本宮怎麽會舍不得?”柳貴妃這回是真的笑了,她擡了擡手,讓人将這剩下的南珠全部拿了下去,俱都給了柳明月和珏哥兒。
一時間豔羨的目光不再落在張幼漪身上了,而是都轉向了柳明月那邊。
張幼漪氣得咬牙,可這還沒完。
聖上忽然又沖着承德侯府老夫人開口:“對了,近日朕聽國子監的夫子誇了好幾次你們府上的少爺,他本就是五皇子的伴讀。朕這些年時常念着,五皇子自幼失母,又沒有同齡的玩伴,聽說他與珏哥兒極為合緣,既如此,便讓五皇子也搬去貴妃的長麗宮裏,與珏哥兒一道兒好好學習吧。”
一時間整個席間都安靜了幾分。
張幼漪萬萬沒想到,自己想挖個坑給柳明月跳,反而給皇帝鋪了條路,順勢将五皇子交予貴妃撫養之事給說了出來。
“聖上,此事不可……”
有德妃一脈的,想要站起來說話。
卻不料鎮南大将軍忽然發話:“聖上為五皇子如此考慮,實在是令老臣感動。承德侯府的嫡少爺聰慧正直,有他作伴讀,老臣對五皇子的學業也就放心了。”
他這麽一開口,滿場是徹底噤了聲。
得,人家外祖都同意了,其餘人還能說什麽。便是有不滿,也只能咬碎了往肚子裏咽。
德妃與貴妃一樣,就坐在皇帝的手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聖上與貴妃更為親近。
德妃今晚辦好了壽宴,得了太後的好一頓誇獎,本是應該高興的,卻被突然砸下來的消息,給激得差點絞斷袖中的錦帕。
五皇子怎麽會被交予貴妃撫養!
那可是中宮嫡子!
這意味着什麽?難道聖上決定了立五皇子為儲?所以給他找一個得寵的養母?
還是想要立柳貴妃為繼後?所以給她找一個有鎮南将軍府撐腰的養子?
無論是哪個結果,都不是德妃想要看到的。
不,德妃咬牙沉 思,只要聖上一日不下聖旨,那就一日還有變數,如今只是叫五皇子搬到長麗宮裏去住,沒有報宗人府,沒有改玉碟,那就什麽都算不了數!
宴畢,衆人微醺。
皇上知道今日之事令德妃不愉,便吩咐宮人待到宴後擺駕德妃的和玉宮。
德妃年歲大了,容貌又不如貴妃,在生了兩個皇子之後,身材也不複從前,近幾年皇上很少歇在她宮裏,僅有的那麽幾次也只是為了替她長臉面。
若今日皇上不是為了安撫她才過來,她定然歡喜。可一想到緣由,便氣得咬牙,卻還要謝恩。
她今日負責壽宴,也得負責宴場的收尾,是要等這邊收拾好了才回去的。
張幼漪為着今日柳明月得了小半斛南珠之事還在悶悶不樂,忽然有人叫她過去到德妃跟前說話。
“阿姊。”張幼漪看見德妃有些委屈,今日明明該是她大展風頭的時候,雖得了聖上的稱贊與賞賜,可也沒見榮親王多看她幾眼。
“擺着張臉像什麽樣子?本宮被貴妃氣成那樣,你見本宮在衆人面前給她臉色了?”德妃伸手戳了她的額頭一把,“你就是太沉不住氣。”
張幼漪更生氣了,怎麽連長姐都說她。
見她臉挂着,德妃也緩了緩語氣:“好了,本宮知道你的心思都在榮親王身上,不想讓他再去關注柳明月,但你也別忘了,榮親王已經與她退了婚,那般心高氣傲的人,會再與柳明月有牽扯嗎?是你自己拎不清,白白得罪了貴妃,還給了柳明月展示的機會。”
“今日榮親王喝的也不少,據說會留宿在太後宮中,你可也要留下來?明日一早本宮帶着你去向太後請安,還能與榮親王見上一面。”
張幼漪一聽可以再見榮親王,頓時又開心了。
“只是父親那邊……”她有些猶豫,她記得父親不許她留宿宮中來着。
提到父親,德妃眼裏有一抹晦色閃過,父親年歲大了,心疼幺女,她可以理解,但她也有兩個兒子,她也必須為他們着想。
“好了,你現在就跟着秋扇去本宮宮裏,待父親尋你時,總不能去本宮宮裏将你找出來帶走。”德妃說着忽然掩了掩鼻子,“你身上怎麽也一股酒味,可是偷喝果酒了?”
張幼漪被抓了包,小聲嘀咕:“只喝了幾杯。”
德妃卻皺着眉,喊了身邊的貼身宮女秋扇,“去,倒碗醒酒湯來。”眼瞧着張幼漪想要拒絕,德妃冷下了臉:“今日聖上擺駕和玉宮,萬一你酒勁兒上來,沖撞了陛下,本宮可保不住你的腦袋。”
張幼漪無奈,只得喝了一碗醒酒湯,這才跟着秋扇回了和玉宮。
德妃看着幼妹遠去的身影,心裏幾番後悔,但最後還是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忍住了沒有喊她回來。
聖上如今去自己宮裏的次數屈指可數,她只有這麽一次機會。這藥無色無味,事後把脈什麽也查不出來。
她當初曾買通 賊人讓用在柳明月身上,沒想到這回又用在了自己妹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