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情話
殷情沉默了會兒,突然翹起二郎腿吊兒郎當地去看玖慕:“嘶,我說你這個人——”
玖慕語氣毫無波瀾,以最正經的口吻道:“開玩笑。”
殷情就這麽盯着他,雖然他知道大概率玖慕是為了調節一下略微沉重的氣氛,但細想過後,又覺得玖慕這人是不是以自己上當受騙于他認真的語氣作為樂趣。
“你他媽的。”
殷情突然頓住,而後話語一轉:“等下,中午那個叫東陽什麽的小孩不是說他們不敢動你,玖慕,我也一直有這樣的直覺——背後有人在護着你。”
玖慕道:“是麽?我怎麽不這麽覺得。”
“不。你不知道……”殷情思考片刻,道:“你把我救出來還能全身而退,甚至他們完全沒有要追查你是誰的意思,當時我就很奇怪。從前敢摻合組織辦事的人早被揪出來剁成碎片南海喂鯊魚去了。”
玖慕道:“你們組織的吉祥物是不是鯊魚?為什麽他們這麽熱衷于喂胖鯊魚。”
“……”
殷情道:“我覺得紀文棟那句話說得沒錯,說不定組織裏某一位大佬就是你親爸,不然你為什麽會從小就學那些格鬥術。”
“哦。”玖慕道:“剛好,我這不是剛告訴了你我媽是誰,現在我該去找我爸了。”
“挺好。”殷情扯了扯嘴角,突然神情變得認真:“如果你覺得自己缺乏父愛,随時來找我,我不介意你喊我一聲爸。”
“……”
玖慕心底罵了句傻逼,嘴上道:“如果你覺得自己腦子不好,随時來找我,我不介意帶你去看看醫生。”
“嘁。”殷情不想跟他說話了,低下頭吃飯去了。
已至深冬,屋外寒風凜冽,月亮都拿過雲層做衣裳,躲後面不出來了。
夜空漆黑如墨,這一方燈火籠上了暖氣蒸騰,倒顯得頗為溫馨。
殷情吃完飯,舒服得靠在沙發上眯了眼,從玖慕回到家就放出來在外面溜達的垂耳兔這時就趴在了他的腳邊,伸了個懶腰,而後把自己攤成了一條兔枕頭。
“你家可真小。”殷情冷不丁冒出來一句。
玖慕正在收拾碗筷,聞言淡淡瞥了眼光吃白飯不幹活還屁事兒多的大少爺,用最真實的字眼回答了他的話:“窮。”
殷情也真實地發出一聲:“啧。”
他從小就沒住過這麽小的房子,客廳連着餐廳,玻璃門擋開了廚房,走廊過去除了衛生間只有兩間房,一間卧室,另一件被玖慕改造成了書房。
典型的單身狗獨居生活。
“連個客房也沒。”殷情走過去掃視一圈,嘟囔一句,然後重新癱回沙發和白兔保持隊形一致。
廚房傳來洗碗的水聲,殷情又躺了會兒,終于大發慈悲站起身,走到玖慕身邊:“需要幫忙麽?”
“不用。”玖慕頭也不回:“殷少爺的第一次可不能在我這裏破了。”
殷情緩緩打出一個“?”
玖慕補充:“殷少爺的手指第一次沾陽春水。”
殷情于是回道:“啧。”
“我很好奇。”玖慕洗完了碗,拿過毛巾邊擦手邊問殷情:“出身豪門世家,你無法否認你現在這樣優越的生活質量和殷家與那個組織做的事情無關。就算你之前被他們帶走你爸是默許的,但他初衷還是為了你的命,哪怕逼你接手他的工作,那也是不想你被組織傷害。合家天倫之樂,何苦讓自己和那麽大一個組織對着幹呢?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你的家人考慮吧,殷家這一代就你一個獨子。”
殷情道:“你不也是麽。”
“我?”玖慕放下了毛巾:“我媽死了,我爸不是我爸,我有什麽可牽挂的,應該說,有誰牽挂着我?”
說這話時玖慕面上一點多餘的表情也沒有,就好像是在稱述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事實。
其實說的也确是事實,殷情卻平白無故地聽出了一絲心酸。
不是玖慕的情緒,而是他自己的。
——像是孑然一身飄蕩在這世上,是生是死全憑運氣,活着吧妄圖螳臂當車癡人做夢,死了也就死了,朝生而暮盡,那麽丁點曾經存在過的痕跡也自此消散無從記起。
雖說地球離了誰都能轉,但也不會有那麽一個人因為離了他而感到自己的世界天崩地裂。
殷情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這個并不需要安慰的人,他餘光突然竄進來一只毛茸茸,于是當機立斷,指着進門來湊熱鬧的小兔:“他!”
白兔歪着腦袋茫然地和殷情對視。
玖慕不想理他,轉而問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殷情附身把白兔抱了起來,懶洋洋道:“我小學老師說我一身正氣,你信麽?”
玖慕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殷情于是懂了這個眼神給出的答案——顯而易見我覺得你在放屁。
他毫不在乎,反而笑出了一口白牙:“我從小跟我姥姥姥爺一起生活,他們是那種去旅游度假碰巧到了貧困山區都會在第二次去時專門多買些衣物食材給他們送去的性格,可能耳濡目染吧,我就是看不慣這種自私自利仗着有錢就覺得自己是天王老子的人。”
玖慕道:“嗯。”
殷情突然想起件事:“對了,我下午聽楚宇景講起,紀皓然為了彌補唐昕清死在他宴會上給大家帶來不算愉快的回憶,說是有個國際音樂節邀請你我和林陌去參加。”
他歪着頭想了想:“宴會上除了咱們三個還有誰會唱歌來着,我記不清了,反正就是參加過他宴會的歌手都被邀請了。”
玖慕冷笑了一聲。
殷情知道他的冷笑是為何緣由,拍了拍他的肩:“我最近得準備演唱會楚宇景那傻逼不讓我參加,但我想你現在并不打算和紀皓然那幫人撕破臉,所以一定是會去參加的。星凰有幾個大牌歌手——當然沒我大牌——也會去參加,你到時候把地址時間給我發一下,我怕你被欺負了。”
玖慕再一次投去“腦子不好得治”的目光。
殷情幹笑了聲,實話實說:“行吧,我是從我爸那裏偷聽到了音樂節擂臺賽這幾個字,想知道他們又打算怎麽操控這個比賽,也擔心星凰的歌手和那些新人又被算計再鬧出什麽人命。你不是說過,知己知彼才能打死他們。我去探探你的班順便研究下他們的手段。”
玖慕對于殷情學以致用并且瞎造成語的文化水平表示十分敬佩:“哦。”
然後他問出了困擾他好幾分鐘的問題:“你什麽時候走?”
殷情:“……”
他開口:“你看我天天都在幹謀逆家族的大事,并不太想回去住,你就不能收留我一下?”
“不能。”玖慕幹脆利落,繼續補刀:“叫你娛樂圈三太子還真把自己當太子了?再說,你放着皇位不做自己非要有那逆反心理怪誰?趕緊走,我要睡覺了。”
殷情“啧”了聲,“用完就丢,果然是渣男。”
玖慕沒理他,走進廚房拿桌布去了。
門打開,寒風嗖得灌進來,連試圖好心送一下殷情的小兔都冷得蹭一下跑回沙發邊了。
殷情裹了裹衣服,站在冷風與暖氣對抗的邊界線上,看向背對他專心擦桌子的玖慕。
一直在家所以男生穿得很少,白色衛衣不算寬大襯出了不盈一握的腰肢,袖子捋了起來,白淨手腕略有些纖細,整個的背影很是單薄。
很奇怪,明明這個人無權無勢,卻在腥風血雨裏莫名帶給殷情一種安心感。
殷情突然道:“我從前總是在想,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世界還挺難的。”
玖慕動作一頓,沒回頭:“現在你有我。”
殷情微怔,繼而表情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般驚奇,語氣誇張:“朋友,難得能從你嘴裏聽到情話,我簡直受寵若驚。”
玖慕轉過了身,淡淡道:“情話是你的粉絲。”
殷情挑起眼尾:“你吃醋了?”
玖慕面無表情:“你喝大了?”
“……”
熟悉的對話。
果然這人嘴裏沒幾句好話,殷情轉身就走出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10-08 01:03:24~2020-10-10 00:28: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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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老婆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