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無中生有
管家皺起眉頭，左右為難。陌霜放下茶盞道：“既然她們知錯且曉得悔改，便網開一面，留她們下來。”
兩個丫鬟磕頭道：“多謝太子妃。”
陌霜道：“日後若再敢做這等損人不利己的事，可別怪本宮不留情面。”
兩個丫鬟連連點頭，“奴婢謹記太子妃教誨。”
管家沉聲道：“既然太子妃都發了話，你兩起來罷，去把冬靈的寝房收拾幹淨，再給她賠禮道歉。”
“是，奴婢這就去。”兩個丫鬟起身後，彎着腰出了正廳。
待她們走後，管家看一眼太子妃，躬着身子道：“是老奴管教無方，還請太子妃責罰。”
“此事怪不得你，府上的大小事皆由你來操心，總有些是顧不上的。”
陳伯垂頭道：“老奴慚愧。”
解決此事，陌霜便徑直回了房，取了劍來練。
剛舞了幾套劍法，冬靈小跑着過來，呈上汗巾。陌霜将劍收入劍鞘遞給小丫頭抱着，取過汗巾擦了擦汗。
冬靈雙手抱着劍，臉上帶笑，“多謝公子。”
“謝甚？”
“我都曉得了，那兩個丫鬟剛剛來跟我認了錯，還說日後要好好和我相處。”小丫頭傲嬌地撅起嘴，輕哼一聲，“不過一看就不是真心的，所以，我才懶得理她們。”
陌霜抿唇笑而不語。
冬靈看着陌霜，“公子。”
“嗯？”
“你是怎麽曉得是她們在暗地裏捉弄我的？”連她自己也不曉得到底是誰做的，怎麽自家公子就知道了。
陌霜輕描淡寫道：“正巧看到罷了。”
夜深。太子府被籠罩在夜色之中，回廊上幾盞燈籠在微風中搖曳。
忽然，一陣強風拂來，府上的燈籠全數熄滅，升起袅袅青煙。一陣黑風卷上半空，屋頂上便現出一個穿紅衣的身影，紅衣人一雙發着光的眼睛在每間房掃過，掃到穆錦的書房時，眼睛一亮，唇角往上勾起，縱身一躍下了屋頂。
此時，斜裏飛來一個白色的身影，擋住了紅衣人的去路。
紅衣人往後急退兩步，看着握着劍突然出現的陌霜，眯起眼睛，“你竟然看得到我？”
這紅衣的女子是一只狐貍精，隐了身形只有具備法力的人才看得到。
陌霜不回答她的問題，清冷的聲音道：“你夜闖太子府到底有何企圖？”
“哼。”狐貍精不屑哼了一聲，“我憑什麽要告訴你？”
陌霜立在庭中，一襲白衣勝雪，面色清冷，“奉勸你一句，速速離開此地，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狐貍精化出一只利爪，妖紅的唇勾起，“我也奉勸你一句，想活命就不要多管閑事！”說罷，亮起手上的爪子向着陌霜揮去。
陌霜提劍迎了上去，才過了兩招，長廊一頭亮起火把，太子府上的侍衛步履匆匆趕過來。狐貍精臨陣脫逃，往半空飛起，臨消失時說道：“那太子體內有一顆半成形的仙丹，妖若是吃了便能飛升成仙，即便不能成仙，妖力也可大增，成千上萬的妖都想據為己有。你護得他一時，護不了他一世！”
這一句話在空中回響，卻只有陌霜一人聽得到。
七八個侍衛舉着火把圍過來，在前面的是披着外袍的穆錦，他手上還握着劍，看到庭中握劍的陌霜，冷聲道：“你在做什麽？”
陌霜不疾不徐地道：“方才有小賊闖進來，臣追了過來，只可惜，讓他逃脫了。”
穆錦冷笑一聲，“本宮倒是想知道，哪個小賊膽大包天竟敢擅闖我太子府？”
“臣沒看清楚。”
穆錦瞪着他，對身旁的侍衛道：“都退下。”
七八名舉着火把的侍衛退下，穆錦從回廊上下來，一步一步靠近，目含淩厲地盯着他看，壓低聲音厲聲道：“正所謂千防萬防家賊難防，你最好別讓本宮抓住把柄。”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殿下若是不信，臣也無可奈何。”将劍插入劍鞘，陌霜拱手道：“時候不早，臣告退。”
初夏時節，荷花池裏頭陸陸續續長出荷花苞，在碧葉之間搖曳生姿。荷花池邊的涼亭裏，袁玉芝從盒子裏取出一雙剛做好的靴子，“穆錦哥哥，這是我給你做的靴子，你來試試看，合不合腳。”
穆錦掃了一眼她手上的靴子，“晚些再試。”
袁玉芝放下靴子，握住他的手臂，“左右你現下得空，試一試也不礙事，若是不合腳，我再拿回府上改一改。”
穆錦受不住她撒嬌，便點頭應道：“好罷。”
袁玉芝臉上立即笑了起來，“我來幫你。”
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蹲在地上，脫了穆錦腳上的短靴，再穿上自己新做的。服侍起來一絲不茍樂在其中，擡起頭來偷偷看了一眼心上人，臉紅了一大片。
穆錦穿上了新鞋在亭子裏走了幾步，道：“合腳。”
袁玉芝牽起他的手雙手握着，“那穆錦哥哥喜不喜歡？”
穆錦唇邊浮起一絲笑，“怎會不喜歡？”
袁玉芝再次羞紅了臉，“那以後你穿的靴子，都由我來做，可好？”
“你若是不嫌累就好。”
“不會不會。”
此時，有小厮步履匆匆來報，“啓禀太子殿下，在府上發現可疑之物，似乎……似乎……”
穆錦不耐煩道：“似乎什麽？”
“似乎要陷太子殿下于不利。”小厮一口氣說完。
穆錦臉色變了變，身旁的袁玉芝道：“穆錦哥哥，不如我們過去瞧瞧。”
幾個下人圍在一間廂房的門口，廂房一直空着，并沒有人住。陳伯在房裏急的團團轉，太子殿下一過來，門口的下人齊齊問安。管家陳伯迎上去，“太子殿下。”
“發生何事？”
管家陳伯猶豫了半響，過去打開櫃子，櫃子裏頭放着香燭，稻草人以及黃符之類，稻草人身上貼着黃符，符上用深紅色字跡寫着太子殿下的名諱。明眼人一看便知，這是下咒所設的法壇。
第一個發現這個的小厮唯唯諾諾地道：“小的今日過來打掃，打開櫃子便看到了這些東西，吓了一跳，便趕緊去禀報殿下。”
穆錦眉心發黑，這府上竟有人暗地裏對他下咒。袁玉芝湊近穆錦的耳邊道：“穆錦哥哥，那個姓尹的就是道觀裏出來的，這件事恐怕跟他脫不開關系。”
穆錦看着管家道：“去把太子妃叫來。”
管家陳伯躬身應了句，“是。”
正在臨摹的陌霜放下手頭上的事随着管家去了廂房，穆錦看着他，指着櫃子裏頭的法壇，目中閃着寒芒，“給本宮解釋解釋，這到底是什麽？”
陌霜掃了一眼櫃子裏頭，淡然道：“此乃江湖術士所設的法壇。”
“那這些東西，到底是誰擺在這的，有何企圖？”
“這個，臣也不知。”
穆錦微微揚起下巴，“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臣不敢欺瞞殿下。”
袁玉芝站出來道：“這些東西分明就是你擺在這裏，想要陷穆錦哥哥不利，如今還敢否認。”
陌霜不動聲色，道：“袁姑娘可有憑據？”
“這太子府上上下下就只有你一人懂這些邪門歪道，不是你還會有誰？”
“僅憑這個就認定是我家公子做的，這簡直就是含血噴人。”冬靈道。
袁玉芝剮了一眼冬靈，對穆錦撒嬌道：“穆錦哥哥，你看看，這區區一個丫頭也敢對我大呼小叫。”
穆錦瞥了冬靈一眼，冬靈咬着下唇，往後退了一小步。穆錦再盯着陌霜，一字一句地問：“本宮問你一句，你最好如實回答。這些邪門歪道的東西，到底是不是你設的？”
陌霜答：“回殿下，此事并非臣所為。”
“你敢保證？”
“臣保證。”
穆錦道：“你可想清楚了，若是被本宮查出來，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陌霜淡然，“臣靜候殿下查明真相。”
穆錦抿着唇沉吟不語，袁玉芝道：“穆錦哥哥，他在狡辯，你可千萬別信他，否則日後追悔莫及。”
穆錦道：“此事本宮會查清楚，若查出此人，本宮決不輕饒。”
“殿下若要查，臣倒是想給些建議。”
穆錦看着他，“說。”
“設壇下咒工序複雜，一要當事人發絲，植入稻草捆綁成人形，符上姓名則要用當事人鮮血來畫，二者缺一不可，殿下大可回想，最近有誰取了你的發絲，又有誰傷了你，取了鮮血的。若能記起，想必不日便能查出真相。”
聞言，穆錦猛然看向櫃子裏的法壇，裏面的稻草人上确實用深紅色字跡寫着自己的名字，但是他最近并沒受過傷，說明那血不是他的。
若是真有人要害他，設了法壇必定會想盡辦法得到他的血，但那稻草人上的血卻是假的，顯然不是真的要害他。
穆錦思索片刻，沉吟道：“來人把這些東西扔出去燒了，至于真相，本宮會查清楚。”
轉身出了廂房，袁玉芝也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