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遇妖·患難

穆錦轉身離開,陌霜對上尹昇的眼神,從容地上前一步,在尹昇面前站定,拱着手鞠了一躬,半句話也沒說則轉身離開。

平日裏縱橫官場的尹丞相面色沉重,再怎麽說,那都是他的親生兒子,自己為了一己之私而将兒子嫁了出去,做爹的如何也是會內疚的。

壽宴過後賓客各自散去,太子與太子妃乘着馬車回府。

馬車裏頭十分安靜,陌霜閉目養神,穆錦則面無表情地端坐。突然,馬車外一股陰風拂過,陌霜驀然睜開眼睛,壓低聲音道:“有妖氣。”

穆錦不屑地挑起眉,“妖氣?”

陌霜看他一副不信的表情,沒多解釋,“殿下小心便是。”

妖氣越來越濃,陌霜挑開馬車簾子看了看,外面靜夜如斯,只有馬蹄的聲響。不過空氣裏确實有一股很濃的妖氣,這妖氣與上一次在府上的無異,想必是同一個妖精。

突然,拉着馬車的馬嘶吼一聲,前蹄往上揚起,受了驚似的亂竄,趕馬的馬夫被甩下了馬車,陌霜也重重甩回車廂。

一匹馬失控後,其他的馬也開始狂躁,四處亂竄,随駕的幾個侍衛抽出腰間的劍,“保護殿下!”

奈何馬匹癫狂起來力大無窮,随行的侍衛被重重摔下了馬,而拖着馬車的馬在街上馳騁,遠遠甩開了随行的侍衛。

穆錦挑開簾子看着發狂的馬,蹙起眉問:“這到底怎麽一回事?”

陌霜拉起穆錦的手出了馬車,“跳!”

兩人一齊從急速奔騰的馬車上跳下來,在地上一個翻滾,安然落地,不受控制的馬跑出了老遠,馬蹄聲漸行漸遠。

忽然,一個鋒利的爪子從天而降,向着穆錦揮來,好在穆錦閃躲及時,否則身後多了三道爪痕的牆就是例子。

陌霜從地上起來,捏了一道法印,口中念叨:“現身!”

他手上的法印打了出去,月光照耀下,一個妖媚的紅衣女子現出身來,穆錦親眼見到她突然現出,心裏一怔,猛然看向陌霜,“她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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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霜無暇解釋,“晚些再告訴你!”

紅衣女子亮着利爪狠狠看向陌霜,“臭道士,看來你是一門心思管到底!那我就先殺了你!”

陌霜手無寸鐵與狐貍精纏鬥,只靠自身法術抵禦。這只狐貍精只有六百年修為,對付起來并不費力,陌霜很快占得上風。

穆錦在一旁看着空中的一紅一白纏鬥,恍如夢境,紅衣女子手上的利爪并非假的,顯然是書中所說的妖物,那剛才陌霜說有妖氣,那是真的?

陌霜一掌将狐貍精打了出去,狐貍精落在了地上,看穆錦站在那,伺機對他下手。穆錦眼看那鋒利的爪子刷一聲揮過來,後退幾步,但那爪子速度更快,千鈞一發之際擡起手臂來擋,手臂上多了三道抓痕,但傷口不深,陌霜及時趕過來将狐貍精打了出去。

狐貍精口吐黑血,見情勢不妙,便化作一縷黑風消失在夜色中。

四周恢複寧靜,唯有天上将圓的月亮照明。

穆錦看着那個白色的背影出神。

陌霜轉身,視線落在他的手臂上。

穆錦急促地偏開視線,陌霜過去,擡起他的手臂看了看傷勢,二話不說将袖子推到手肘上。三道深紅色抓痕橫在他的手臂上,陌霜點了穆錦肩窩周圍的穴道,以防血液流到全身。

“你做什麽?!”穆錦低喝一聲。

想要抽回手,陌霜緊緊握住不放,“傷口上有妖毒,若不把毒逼出來,殿下這手可就要廢了。”

穆錦一愣,陌霜沒再解釋太多,俯下頭将他手臂上染了毒的血吸出來。

陌霜的唇每一次落在手臂上時,激起他一陣顫粟,連心也跟着不經意顫抖,全然忘了傷口的疼痛而被一種不知名的感覺麻痹了全身。

陌霜清理了他手臂上的毒血,再從衣擺撕下一塊布,靠着朦胧的月光,簡略地為他包紮。

穆錦看着低頭包紮的陌霜,冷着聲音問:“剛才的是什麽?”

“狐貍。”陌霜答。

以剛才的情形來看,剛才的狐貍精是沖着自己來的。心裏想不明白,自己何時得罪了一只妖精。

“殿下可認得回府的路?”陌霜突然開口問。

穆錦回過神,往四周看了看,兩人正處在一條街道的中間,前不見街頭,後不見街尾,倒是前方有個岔路口。

“不認得。”穆錦如實說。他平日裏出行皆是有人随行,認路的事向來不用他來做。

陌霜提步向前,“那便往前走罷。”

穆錦看他一眼,提步跟上,“你怎知這是回府的路。”

“若錯了再折回來就是。”

穆錦:“……”

跟在陌霜身後走,看着他的背影,穆錦心情複雜,回想起方才他為自己吸出毒血的場景,心裏有什麽東西撓着。

月光下,兩人一前一後,之間相距兩步。到了岔路口,陌霜擡頭看了看月亮,往左轉。穆錦道:“走右邊。”

陌霜停下腳步,轉身看他,“殿下認得路了?”

穆錦負着手傲然道:“你也不認得,本宮憑什麽跟你走。”

“臣确實不認得路,但丞相府在北,太子府在南。”

陌霜這麽一說,穆錦擡頭看了看月亮,确實往左才是南邊。心高氣傲的人被指出了錯誤,心裏總會有些不服氣。穆錦不吭聲,提步向左拐從陌霜面前走過。

穆錦走的很快,陌霜跟在他身後,也加快了腳步。

再走到下一個岔路口,穆錦開始厭惡京城裏頭迷宮似的街道。陌霜倒不陌生這裏,附近的書肆他來過幾次,已記下了路怎麽走。

穆錦擡頭看着月亮研究了半天,這人好強,陌霜靜靜等他把正确的路指出來。

半響,穆錦往左拐,走得十分沒有把握,步子邁得小,視線不住往後面看,确認陌霜有沒有跟上來。看到陌霜的衣角才認定自己認對了方向,不由又加快了腳步。

不多時,前方出現幾個火把,仔細一看才知道是方才分散的侍衛。

侍衛舉着火把過來單膝下跪,“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妃!”

“都起來。”穆錦道。

四個侍衛從地上起來,其中一個道:“卑職失職,未能保護太子殿下,請殿下責罰!”

“此事不怪你們,無須責罰。”

“謝殿下!”四個侍衛齊齊道。

總算不必糾結路怎麽走。四個侍衛舉着火把,兩個在旁側,兩個在後面,穆錦走在最前,陌霜與他相差半步。

走了兩刻鐘才回到府上,府上的下人大都以歇下,管家陳伯一直在門口候着,見太子和太子妃回來,立即迎上前。

進了正廳,陌霜吩咐管家道:“去把藥箱取來。”

“是。”管家轉身進去取藥箱。

穆錦若無其事地往書房的方向走。

“殿下。”

穆錦在門檻處止步,陌霜道:“你手上的傷還需上些藥,若你不願為臣幫,待會讓陳伯來就是。”

穆錦板着臉退回去,在太師椅上坐下。陳伯提着藥箱進來,“太子妃,藥箱取來了。”

“有勞。”陌霜道。

陳伯把藥箱放在高幾上,陌霜提步過去,看着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的穆錦,“殿下,手。”

穆錦往上瞥了他一眼,伸出手臂。陌霜将他的袖子輕輕推到手肘上,将藥箱挪了位置,把他的手平放在高幾上。

拆開方才為他随意包紮的布,三道抓痕現了出來,陌霜打開藥箱,取出一瓶藥粉在他傷口上撒了些,再用紗布繞上幾圈。

穆錦擡眼看了他一眼,陌霜道:“莫要沾水。”

“不用你說,本宮也知道。”

陌霜不動聲色地把藥粉重新裝回藥箱,直起身對陳伯道:“藥箱放回去罷,明日記得給殿下換藥。”

“是,老奴記下了。”

陳伯拎着藥箱下了去,陌霜對穆錦拱了拱手,“臣告退。”

穆錦靜靜坐在太師椅上,正廳裏的燭火将他的側臉照得忽明忽暗,餘光裏是陌霜隐沒在黑夜裏的身影,心裏百味陳雜。

主房的門大敞着,冬靈那丫頭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本不想打擾讓她睡着,誰知她自己醒過來了,一下子從桌子上起來,“公子,怎的這麽晚才回來?”

“路上耽擱了些時辰。”

“我去打盆熱水來,你快洗漱歇下。”洞察力好的丫頭不小心掃到陌霜衣擺處撕爛的地方,驚訝道:“公子,你這衣裳怎麽破了?”

陌霜穿得正是府上繡娘定制的衣袍,衣擺處撕破後十分明顯。

“不小心扯破的。”陌霜淡淡答。

“不對,還有血跡!”小丫頭大驚小怪地看着陌霜的衣裳,立即想到了別處,衣裳被扯破,身上還有血跡。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家公子,結結巴巴地說:“可,可是太子殿下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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