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鐵血柔腸

少棠這處房子,小區地理位置相當不錯,毗鄰天壇,高樓上縱覽祈年殿圓壇一年四季郁蔥壯麗的景色。

孟小北後來搬到這裏才發現,祈年殿也由工作人員圍欄把守,開始售票了。在他成長的七八十年代,這些景觀原本是不要票的,時代變化得太快。

往北距離國家體育總局那地兒不遠。附近就是總局訓練大院,每天進出人物盡是國家隊的運動員。少棠驅車開過,孟小北隔着車窗指道:“你看那個男的,是國家隊打籃球那個嗎,兩米三十的那家夥!……真高啊……”

少棠瞥了一眼,笑說:“确實高,快有咱倆兩個摞起來。”

他們小區裏也有總局職工和運動員分到的房子,住的皆是公家的人,綠化帶優美。從單元門口進去,孟小北看到郵箱旁邊糊了好幾張白紙小廣告,某某學校,某某奧林匹克興趣班,中高考補習班什麽的,這些是私人開辦的競賽班補課班,收費很高。

上面還寫有教師名字,孟小北一晃而過,沒有仔細看。那上面有他認識的人。

兩人在洗手間裏,熱水器燒出熱水,少棠給兒子擦身。

孟小北兩手纏着紗布,不能着水以防感染,于是就站到淋浴噴頭播灑範圍之外,脫得赤條條站着,讓少棠幫他撩水洗。

兩人裸裎,視線平視。少棠給孟小北頭發上揉上洗發水,打出泡沫,好像冷冷淡淡似的,嘴角小黑痦子一動,伸手就在小北鼻子上拍了一把泡沫。

“唔……”孟小北皺眉,“你使壞啊?”

孟小北兩只手紮着,不能碰,沒有戰鬥攻擊能力,這時候猛往前一蹿,用鼻子蹭少棠的臉。

少棠靈活躲開,笑得略陰險,又是一掌,給小北直接喂了一嘴泡沫!

“啊……”

孟小北毫不示弱,不能上手就直接上腳,一腳抹向少棠胯下耷拉的大鳥。少棠低吼“幹什麽?想廢了你男人啊?!”

孟小北單腳發功,地上有水沒站穩,哧溜一聲,往後仰去,眼看就要四腳朝天飛起來。

少棠一把抱住,把人拎回來,兩人頓時互相蹭了一臉一身泡沫。一間封閉浴室裏,充斥猥瑣粗重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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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棠平時在家用的東西簡單,洗手臺子上沒有幾樣。多年在部隊裏養成艱苦樸素習慣,不愛用當下時髦的雅芳玉蘭油這類洋品牌,洗澡就用香皂肥皂。孟小北低頭看着,少棠手握透明皂在他身上各處游移,抹來抹去,很像是在摸他,卻又不摸實了,若即若離。肥皂抹過胸膛的肌肉,孟小北胸口處一顆紅點,一下子硬了,腫成暗紅色硬梆梆的小豆。

少棠也看見了。

孟小北眼珠漆黑,喉結抖動,胸前肌肉也很結實,狼樣地盯着人,下面發脹。埋沒在黝黑叢林裏的男子漢的欲望隐隐地昂起頭顱,對着少棠。少棠原本就是在打肥皂,沒有任何多餘的猥亵動作。少棠調開視線,眼神在昏暗的天花板上繞了一圈,有幾分無奈,又有深切的渴望,眼底水汪汪的,蒙着一層霧氣……憋太久了。就為了一句“十八歲”,能忍到小北十八歲半,對一個正值精壯年紀生龍活虎的男人,不容易了。

小北眼神沿少棠胯骨輪廓一瞟,不怕死地提醒道:“嗳,你那個也起來了。”

少棠說:“別看我,你看我我能沒反應?”

孟小北還沒來得及再開口,少棠整個人已經壓上來,直接把他身體擠壓在牆邊!孟小北後背磕在濕漉漉沾滿水珠的牆壁上,少棠嘴罩上來,激烈地吻他。孟小北忍不住就抱上去,又不能抱緊,就裹着紗布環繞住少棠脖子。少棠側過臉吸吮他的嘴,舌尖相抵着糾纏,互相都能感覺到,對方沉甸甸的胸膛,在熱浪中徐徐發抖。

孟小北啞聲問:“做嗎?”

少棠眼膜上有霧,說話自相矛盾:“做。你這樣還能做嗎?”

孟小北毫不遲疑應道:“能,想做。”

……

兩人身上泡沫被周遭濺過來的水花一寸一寸打掉,身體潤滑,蹭在一起那感覺很奇妙。少棠用力撫摸小北身上,臀部,大腿,手勁很大,帶着男人強烈得無法遏制的欲望。孟小北自己使不上勁,吃虧,兩側肋骨都快要被少棠擠壓出聲。熾熱的水霧令他喘不過氣,肺部生出強烈的窒息感。一切知覺全部湧入下身,化作重重疊疊的快感,一層一層将人吞噬……

洗手間裏熱水嘩啦嘩啦的,又響了很久,不知什麽時候被少棠揮起一掌,将開關把手按掉。

水聲戛然而止,耳畔突然充斥了唇交以及肉體拍擊相合的聲音,呼吸熱烈粗重。

少棠說:“把手舉高些,別碰着。”

孟小北聽話地舉起雙手,主動權全部交給對方。

少棠低聲道:“轉過去……”

孟小北剛一轉身,就被少棠緊緊攥握住下體脆弱的器官。他腰上略一動,少棠勃脹的東西就頂在他後臀上。兩人健壯的胯部緊密貼合摞在一起。少棠緩慢地撸他,玩弄他的器官,粗糙的手指用力研磨龜頭處,揉得孟小北時不時低聲哼哼。他剛一出聲,少棠喘着粗氣壓上來咬他耳垂,一只大手摸他胸膛。

孟小北都想要求饒了:“輕輕輕,嗯……唔……”

少棠手法熟練,一邊捋他下體一邊用指尖撓搓他的蛋。那地兒太脆弱,小北忍不住用屁股蹭動少棠下腹的毛發,兩人忘情地前後摩擦。射精瞬間,後尾椎處被一股強烈快感擊中,孟小北兩條大腿痙攣,快要站不住。不知怎的,臀上兩塊肌肉劇烈發抖,腹腔內升騰起一股強烈的渴望,射完後反而更感到空洞,無法滿足。他想讓少棠插入他的身體,想讓少棠幹他。

孟小北兩手總之不能動,任由對方為所欲為,心裏很痛快。他向後仰在少棠肩膀上,被小爹這樣寵着,死在對方懷裏都很滿足。牆上一雙影子合二為一,少棠脖頸筋脈跳動,肩頭肌肉在燈下發亮,裸身的模樣性感極了,看起來亦陷入興奮和沖動。孟小北感覺到少棠愈發堅硬,挺在他臀縫處,快要不能忍。

少棠從洗手臺抽屜裏,迅速摸出一管透明啫喱,還是外文字的高檔包裝,看來早有準備。

孟小北紮着手,伸脖尋麽:“寫的什麽?”

“沒什麽!”少棠繃住表情,沉着臉,手藏着,偏就不給他看。

孟小北笑着叫道:“什麽玩意兒啊你給我看看!……好歹也是往我屁股裏抹的,到底什麽啊!!”

以前他兩個正式“做”,都沒用過這些。随便找牙膏洗發水浴液,或者噗噗兩口唾液,就硬擠進去了,還幹得很high。少棠總之身體結實能扛,孟小北總覺得少棠疼到的時候,表情顯得更爽……

少棠平時洗澡刮胡子用便宜的,這是他洗手間裏唯一一管洋品牌,高級貨,怕把大寶貝兒弄得不舒服。

孟小北額頭抵着門,分開雙腿,少棠從後面擠壓着進入他他兩腿幾乎無法站立,仿佛被最堅硬的物體洞穿了身體,下腹像慢慢被對方充滿,裏面如同火燒。那觸感太清晰,無法回避,即便有充分的潤滑,粗壯的家夥撕開皮肉楔入腸道,整個身體就被撐開着,兩腿都并不攏。

孟小北也沒亂叫喚,一聲不吭挺爺們兒地承受着,讓少棠進來了。

疼的時候,他十個腳趾扒住地面發抖。

少棠喘得厲害,氣息粗重,像是很享受,臉埋在他頸窩裏哄道:“疼吧。”

孟小北說:“你那玩意兒太大了。”

少棠:“忍一會兒就好。”

孟小北笑了一聲:“不會給我撐豁開了吧?”

少棠胸膛震蕩出笑意,用力親了他一下:“以前做過好幾次,你小子也沒把我豁開啊。”

孟小北帶着哼腔兒:“我覺着,我吧,我還是沒有你大……你都頂到我胃了!”

這種話是個男人都愛聽,都在乎着呢。少棠咬他,孟小北被咬得大叫。

事實上,是那東西插入停留在身體裏,挺動着,比平時看起來更顯健壯突兀。孟小北仿佛都能感到,少棠虎頭處那一圈凸起,箍在他那裏面,一動起來他都要瘋了!他“唔”得叫出來,迅速就被頂到敏感一點,這也太快了!

孟小北說不成不成,咱得上床,站着小爺我受不了了。

可是少棠不願意拿出來,兩個人連着,身心都陶醉其中。少棠從後面抱着人,往屋裏走。倆人都光着腳,一邁出熱氣缭繞的洗澡間孟小北直喊“冷!!!我操真忒麽冷啊哥們兒!”

少棠順手從門後扯過一條毛巾,胡亂包住上半身,捂住熱乎氣!兩人糾纏笑鬧,哆哆嗦嗦地,一步一步往卧室邁。

有自己的家,二人世界,最大妙處,就是倆人可以毫不害臊光着屁股在屋裏走來走去。

一下子從密閉小廁所出來,四周明亮而空曠,天花板高遠。城市夜景燈火輝煌,遠處燈光從高層樓房的窗戶射進客廳。同一小區內,對角線處就是另一棟高樓,仿佛就近在咫尺、互相都能遙遙瞄見,屋內晃動的人影!

孟小北這時才被逗出幾分害臊,眼膜上一片明亮,燦爛,那感覺就好像赤條條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兩人下半身光溜,一絲都不挂。他被貫穿,根本邁不開步子,兩腿被迫分開着。他被少棠頂弄着往前蹭,走得像一只鴨子。屁股稍稍一動,少棠那東西戳得他無法自持,想射了。他身前直棱起來,迅速就被對方一只大手掐住硬勃的鳥,手的力道令他發抖。

小北:“我……不行了……咱進屋。”

少棠:“就不進去。”

這回反而是少棠耍賴了。少棠聲音粗啞,很流氓地說了一句:“老子等這一天等着吃了你,等好多年了。”

兩人就那樣插入着立在客廳中間,少棠仿佛故意逗他,一邊幹他一邊不停撫摸他兩腿之間。壓抑太久,逼出男人骨子裏最放浪形骸的欲望,霸道的侵略性從每一根指頭指尖處勃發。孟小北被摸得兩只耳朵都紅了,整個身體像被人從身後架起來,穿透,吊在半空中。那種身心完全被對方占有的感覺,四肢百骸都浸沒在強烈的摩擦親密感中,從心理和生理上激發出雙重快感……他恍惚地想,這是兩人真正的洞房吧。

好不容易走到床邊,孟小北累得直接把自己抛到床上,很賴地一趴。

少棠從後面壓着他,抽插幾下,突然拔出來。

少棠坐到床邊,拍拍大腿:“你上來……”

兩人後來的許多次,最常用這個姿勢。少棠就喜歡讓大寶貝兒騎在上面,抱着,倆人無論是誰使家夥、誰承受,一般都是孟小北“猴兒”在上面,像一頭永不安分的活潑潑的狼狗。他兩條大腿裹住少棠的腰,緩緩坐下去,這樣可以坐到很深,比剛才站立姿勢更加深入,坐到粗壯的根部時他幾乎不行了,身體快要撕裂成兩半。少棠低頭親他,含住他胸口小豆,然後突然挺胯,往上一頂。孟小北“啊”得大叫,放浪地叫床……

中途少棠很體貼地拉過他兩手,檢查紗布有沒有蹭到、是否又洇出血。

少棠讓小北把胳膊圈起來,抱住他脖子。少棠一下一下挺動,胸口小腹上漂亮的肌肉随挺身的動作微微顫動,肚臍微抖,下面三角區域是一片燃燒着的黑色森林,那樣子性感得無與倫比,孟小北看得雙目眩暈……或者是被從下面頂得,眼神淩亂。

兩人身上都帶傷。少棠腰上一條不太深的小刀口,胡亂裹着紗布,新鮮傷口疊摞着幾條隐約可辨的陳年舊疤。

“手疼麽?”少棠低聲問。

孟小北顧不上回答,蹙眉。

“你手疼還是屁股更疼?”少棠又問。

孟小北噗得樂出來。他其實上下兩處,都挺疼的,畢竟都是撕裂型傷口,況且還都是頭一次受傷。

兩處傷都是為了少棠,男人麽,吃個痛他也不在乎。他脖子上現在早就不挂着當初那條銅彈頭項鏈,紅繩換過好幾條,全都揉爛了,後來銅彈頭被他穿在鑰匙環上,一直随身戴着。少棠手腕上仍戴他編的彩繩手鏈,不是最初送的那條,戴爛巴了他又重新給編了一條。身上各處,都留有對方的痕跡,這輩子抹不掉。

兩人互相低頭看着,很不害臊地凝視結合處。孟小北下面再次硬勃起來,脹得不能洩,憋得慌,少棠笑道,“小狼崽子還是年輕,呵呵。”

少棠每一次動作故意頂得很開,讓小北的鳥跟着颠起來。孟小北看着他那東西直棱着蹭到少棠小腹,劃過肌肉之間的溝壑,起電一般舒服,十分的滿足。

第一次永遠都印象深刻,無論是身體上留下的疼痛,還是彼此精神上烙下的痕跡。

少棠身體健壯,又上一定年紀,有自持力,可以堅挺很久不堕。孟小北後來都坐不住,兩條大腿分開垂着,手上傷口還是輕微出血了,并非碰到,而是心情過度興奮,手指糾結,自己繃出血絲。

少棠把人抱起放到床上,平躺。

少棠拉過他兩手,仔細看了看,低頭依次親吻了他十根手指每個指甲,吻了他無名指上的戒指。孟小北視線模糊,忘不了少棠親他手指時的表情,少棠裸身跪在他兩腿之前,就是神一樣,身材雄健,眼裏一片深潭,像翻湧着無邊的海水。

兩人又面對面繼續,互相享受地插入,吞吐。孟小北下面逐漸适應,疼痛慢慢消失,被捅出契合後的某種濕潤。身體被牢牢地充滿,有一種以前從未有過的安全感。在上在下都很爽,兩種不太一樣的滿足。

少棠這趟仍是收着力的,并未火力全開,顧全大寶貝兒手上的傷口。少棠聲音沙啞地命令:“叫我老公。”

小北被撞得舒服,眼裏淩亂:“……啊?”

少棠又重複一遍,溫柔一些:“喊你男人老公。”

孟小北聽清楚了,眯起細眼,嘴角一聳,很屌:“……好小爹。”

少棠:“……”

哈哈哈哈……

孟小北扯開喉嚨大笑,笑出幾分浪勁兒,半長的柔軟的發簾潇灑地披散在臉上、枕頭上,眼睛笑得眯起來。

風一樣飄逸帥氣的少年,曾經讓少棠心裏一遍又一遍探問,兩個人這半生的糾纏,能捱到多麽長久。

少棠眼裏閃過殷紅的欲望,欲念夾雜着惱火,壓上來狠命一撞,快要把兩顆蛋撞進孟小北的身體。小北被沖撞得嚎叫。少棠強壯的胯部,接二連三野蠻粗暴的沖擊,令他陷入癫狂,兩條大腿不住抽搐痙攣,股溝處像要被撞斷散架。

孟小北四體大開着求饒,“別,別,我不來了,不鬧了不鬧了!!……”

小北:“爹我錯了。”

少棠:“你再說?”

小北:“不是不是!!……老公老公!!……”

孟小北眼淚被撞出來,快要哭了,唇型卻還是笑着的,口裏胡亂地求饒命,快被他男人搞死了……這麽死去一定很爽。

少棠在裏面又狠命沖殺一陣,每一下撞擊,胸口肌肉發力震顫。孟小北眼前迅速模糊,被頂到那地兒,臀部突然痙攣,下體堅硬得不行,眼淚忽地就流了滿臉。

少棠緊緊抱住他兩條腿低吼着沖射進他,滾燙的液體,一瀉千裏。

射精時少棠埋在他胸口,兩人一起顫抖。孟小北隐約聽到少棠的聲音,好像從他胸腔位置傳出了共鳴,少棠低聲叫他“寶寶”……

他被燙得雙眼失神,迷亂中好像莖頭被含了,溫暖地包裹住。

少棠吸吮着他,幫他也射出來,很爽。足有十分鐘,兩人緊抱着,一動不動,沉浸于高潮的餘韻,不願睜開眼,就想這樣到天長地久。

……

幾天後,孟小北手上結痂,又去了一趟醫院塗藥包紮,開了一堆各種藥膏塞進行李。

他不得不再次離京,回西安補文化課,準備高考。

少棠白天出去辦事,沒對孟小北說實話,他私下托人向美院招生辦的人打過招呼,遞了話。往遠了說,他擔心小北的手将來出狀況;近的,又怕那個認識小北的教授萬一給孩子使絆子。

少棠不是打算要憑關系走後門,把孟小北硬塞進這個學校。倘若當時試圖走個捷徑,從美院招生辦弄個學籍名額,也不是辦不成。然而少棠認為,如果那樣辦,最後小北的錄取是他花錢買的、憑一頂帽子要來的,那是對北北這些年奮鬥過的路付出的艱辛的某種“亵渎”——咱家大寶貝兒難道憑自己本事考不上?

搞藝術的人也有清高和氣節,小北也不會樂意那樣來。

少棠大致是說,我兒子是西安出來最好的學生,藝術上有他的天份和勤奮。西北省份名額就那一個兩個,孟小北藝考成績是多少分,就是多少分,我們絕不頂別人名額,但是我兒子的名額位置不能被別人走後門頂了,不能被人“黑”。最終能否考取,娃兒們各憑本事,我們看公平的成績。

孟小北是與少棠辦完正事,在他新家樓下信箱上,赫然看到蕭逸蕭老師的名字,列在補習班小廣告【名師名教】一欄裏。蕭老師這兩年能找到合适飯碗,養家糊口,孟小北還挺欣慰,無論如何不要把人逼到走絕路。

臨走那天晚上,孟小北在奶奶家吃飯道別,然後突然就風風火火地電招他小爹。

孟小北說,少棠你過來,我還有一件重要心事沒辦,我得把那小子辦了。

少棠沒明白,你要辦誰?

孟小北在電話裏吼道:“我要辦了亮亮!作為亮亮最親密無間的兄弟、戰友,這麽多年勾搭成夥狼狽為奸我倆都沒有互相抛棄對方,心連着心的,這小子他媽的,擺明了現在是要甩我!找別人狼狽為奸去了!!……不行,我一定要去他們家查一查!”

少棠忍無可忍道:“小北你能給老子消停幾天嗎?你現在是個傷員你腦袋裏有這個概念嗎?”

孟小北說:“我手傷了我腿腳又沒傷,我腦袋又沒有傻掉!臭小子祁亮想忽悠我,不知道你北爺爺的厲害,我能把他們家連鍋端了。”

孟小北聽見電話另一頭,暴躁的老狼一腳踢上辦公室門,老的還是擰不過小的,屈服了。

少棠上班回來已經八九點鐘,挺晚的,外面天色全部黑下來,街邊店鋪燈火通明。

就是這晚,二廠附近,路過街邊一處挂着某職業學校牌子的大鐵門門口,孟小北偶然道:“這個職校,不就是蕭逸教課的補習班嗎!”

補習班恰好就這個點下課,大撥學生從樓道裏湧出來,在夜幕下騎車出校門各奔東西。當時還沒有類似新東方這種大型私營的教育機構。各種補課班和奧賽班,都是依附于學校或教育局,租用大學課堂場地,私下開班,業餘時間上課,高薪聘請名校資深教師。于是一些退休老教師就來這種地方掙外快。當然,還有事業單位體制之外沒有正式教職的老師,比如蕭逸。

遠遠就看到,蕭老師現身樓門口,系好大衣紐扣,圍上圍巾,走路一手插衣兜,仍是一副斯文書生的模樣。

蕭逸是從初中補習班那間教室出來的。

隔壁,高考加強班也散課了,教室裏走出來穿牛角扣大衣戴淺藍圍巾的祁亮。

孟小北第一眼看見祁亮時,眼珠子都仿佛颠蕩着快要從眼窩裏掉出來。他突然就明白他為什麽看祁亮戴那條圍巾,如此眼熟!

孟小北側身躲在花池子假山後面,與那二人就隔十幾米,拼命指着,對少棠使眼色。少棠豎起一指讓他別出聲,勾勾手,後撤拉開距離,跟蹤盯梢你還要跟老子學。

那兩人在騎車的人叢中低頭走路,一直在聊。祁亮言談之間連說帶比劃,表情豐富張揚,時不時撅嘴發飙,抱怨課程太難,老子他媽的再也不想念國內這些破學校!蕭逸臉上微微泛出表情,笑他。蕭逸好像換了一副金邊眼鏡,外表頓顯年輕很多。

蕭老師走到街邊一家副食店,進去排隊,買了一袋熟食,一兜子切面。

蕭逸挑菜的時候,祁亮就背對櫃臺垂手而立,無聊得四面張望,閑着吹口哨。他總之不會做飯,做什麽面,買哪種面條,他一概不懂。

蕭逸問:“吃片兒川嗎,還是吃打鹵面呢?”

祁亮聳肩:“老吃一種我都膩歪了,嘴裏沒味兒!”

蕭逸:“那你要吃什麽的?”

祁亮:“……扁豆焖面你會做不?”

于是蕭逸又去買了一斤扁豆,兩頭大蒜一把小蔥。南方人不常吃這口,但是亮亮就喜歡鹹香的重口味。

祁亮指着旁邊小賣部,蕭逸搖頭,笑得勉強,祁亮非要拉着對方過去,于是買了兩串冰糖大山藥,山藥上帶一大片糖的那種,可好吃了。那兩人站在風裏咬,嘚嘚瑟瑟的,吃得嘴角沾滿拔絲的糖渣。

祁亮拽過自己脖子上的羊絨圍巾,順手就拿圍巾擦嘴!

蕭老師給扽回來,偏就不準他用圍巾擦,太髒了,你糟蹋好東西麽。

祁亮擰着眉頭:不用圍巾我用什麽擦?

祁亮一臉潑皮耍賴的德性:那你過來給我舔了?啊啊啊你來啊,來啊!

蕭老師抿着嘴唇,好像不太好意思了,低頭走開,不搭理他。

孟小北遠遠地看到,祁亮拽着蕭老師的長圍巾,往對方臉上一捂,開玩笑似的,然後就在街邊上了一輛三輪摩托。

私家車尚未普及的年代,三輪摩托也是很便捷好使的家用機動車,既能載人,又能裝東西。祁亮的圍脖和大衣衣襟在夜風中飄蕩,氣宇潇灑,很拽地駕着他的大摩托,載着蕭老師回家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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