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這天是周末, 謝渺躺在家裏沙發上反複看劇本。

他發現,後期韓傅對梁錦的感情是很微妙的,而梁錦對他姐姐的态度同樣很微妙,甚至有點超過了姐弟之間感情的意思。

也難怪在梁柔死後, 他會産生對方沒有死, 只是失蹤了的幻想來欺騙自己。

這劇本越看越玄乎。

這時,真真給他打電話過來。

謝渺把劇本放到一邊, 伸手把放在茶幾上的手機撈過來,然後按下了接聽。

真真一開頭就問:“哥哥,你吃了嗎?”

謝渺道,“我已經吃過了。”

他在常憂家吃的, 常憂女兒如今剛上幼兒園,人才只有一點兒大,卻已經能分辨美醜, 而且一點不認生。

謝渺剛進門, 就被抱住大腿不放,最後他走的時候,小丫頭還戀戀不舍, 淚眼汪汪的看他,搞得謝渺只能又抱起來哄, 說他下次再來。

電話這邊, 盡管謝渺重申了他比真真小,但是對方似乎是不太好意思直接叫他名字,仍然叫他哥, 謝渺沒辦法也就随她去了。

前天他跟楊演見過之後,他就跟真真說了劇本的事。

今天真真專門上門來和他商量這件事。

進屋後,真真看了一圈屋子說:“你一個人住嗎?”

謝渺說:“不然呢?我還藏一個人嗎。”

劇本的內容昨天已經說過了,現在要讨論的就是到底值不值得犧牲時間去接這部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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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其實是很擔心的,主要是電影的周期很長,拍的時間長,制作的時間更長,而且現在還不确定能不能過審,萬一沒過的話,後續就會很麻煩。

雖然說楊演是過審小王子,但國家現在同性政策才剛放寬,具體風向是什麽樣都沒人能肯定,楊演能有多大把握。

擺在他們面前的,無疑就是一次賭博。

賭對了就是機會,賭錯了就是深淵。

一番沉默之下,真真說,“你要接嗎?”

謝渺說,“我想接。”

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裏,但是當你只有一個雞蛋的時候,你必須要做出選擇。

昨晚謝渺看到楊演發的朋友圈,感謝投資方爸爸的信任。

謝渺一眼就看到了曙光傳媒作為主出品方排在前面。

于是他心裏的天平突然就朝向一方傾斜。

謝渺對真真調侃道:“現在與其擔心別的事,倒不如先想想能不能通過試鏡。”

真真說:“不會的,我相信你。”

謝渺剛要說什麽感動的話,嘴唇動了兩下。

真真說:“我今天來的時候算過了,《最夜》一共24期,一周兩期可以播三個月,這個是最基礎的曝光率。除此之外,還有代言、采訪、出席活動等,過幾個月你還有一部新劇可以上,沒問題,完全頂得住。”

謝渺:…………

“真真,我謝謝你全家。”

真真很誠懇的說:“這是我應該做的。”

第二天,上千萬的跑車停在理發店門口,引來路人的側目。

tony老師看到銀發青年推門進來,一只手插着兜。

他認出來人,迎上來道:“呦,小滿,今天是來補色嗎?”

謝渺說:“不用。”

理發師疑惑道,“那是……?”

“染黑。”

梁錦和謝渺的年齡其實差不多,但是他一直待在學校裏,身上的少年氣更重,也更純淨。

相比之下,謝渺本人其實比他更放肆一些。

謝渺以前組地下樂隊的時候比現在野多了,那時候他腰際有一塊紋身,是藍黑色的花紋,原本只是為了遮傷,卻沒想到跟了将近他十年。

謝渺原本皮膚天生就白,有時候擡起胳膊,或者是撩衣服把腰上的紋身露出來的時候,沖擊和反差就極大。

那種感覺就像是天使和惡魔的結合,既純潔又邪惡。

穿書過來之後,謝渺第一件事就是檢查自己的紋身還在不在,然而卻發現原主是細皮嫩肉的小少爺,身上什麽傷都沒有,自然也不需要用紋身來遮。

試鏡的地點安排在酒店的一個房間裏。

謝渺站在門外稍微做了點心理準備,然後敲了敲門。

門沒鎖,裏面傳出一聲“進”。

推開門,當楊演看到來人的時候,着實不小的震驚了一下。

謝渺前面的劉海放下來,略微遮住清秀的眉眼,卻越發顯得眼睛裏的瞳仁烏黑清亮,就像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浸潤在水裏後又拿出來。

幹淨又年輕。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還是,謝渺把頭發染黑了。

整個人乖巧翻倍,看着和十八歲的高中生沒什麽區別。

要不是謝渺的個人氣質太明顯,楊演差點沒認出來眼前的青年和他前幾天在咖啡館見的是同一個人。

視角轉到謝渺這裏,當他看到屋子裏坐着的除了楊演和副導演,總編劇,另外還有一個不容忽視的男人,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周無迫怎麽會在這裏?見鬼了。

然而來都來了,他總不可能現在走人,謝渺只能盡量讓自己忽視男人的存在,先做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

“各位老師好,我是今天來試鏡的演員謝渺,我來試鏡梁錦。”

副導演和編劇都點了點頭。

然而楊演卻突然從位置上站起身,謝渺當即有點不好的預感。

果然,楊演道,“小謝,給你介紹一下。”

他朝旁邊伸手,“周無迫是我今天特意邀請過來,替我看人的,不過你們兩個應該之前就認識了?”

……簡直讓謝渺想當對方不存在都沒辦法。

謝渺看了一眼周無迫,然而後者只是低着頭看劇本,他胡亂的朝楊演點了下頭。

本來他今天準備的還可以,然而總感覺進來一見到周無迫之後,瞬間就有點緊張了。

楊演坐了回去,露出一個微笑。

“好了,可以開始了。”

房間裏靜悄悄的,只有空調工作的聲音,偶爾還有紙張翻閱的聲音。

盡管房間裏并不熱,謝渺鼻尖卻還是沁出了一點汗。

走完一套流程之後,謝渺念臺詞的聲音結束,房間又重新歸于安靜。

楊演靠着椅背,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他偏過頭和旁邊的副導演商量。

他雖然說自己是個随便的人,但很顯然那是在工作之外,現在這個時候自然不可能還是随便着來。

謝渺也很理解,因此也沒有覺得緊張,反正都是正常流程,他只是控制着自己不要往房間的某一個人身上看。

直到楊演和副導演商量完,他朝另一邊偏頭,道:“無迫,你來試試?”

謝渺聽聞一愣。

然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楊演就用一個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讓謝渺震驚的話。

他道:“對了,好像剛才沒告訴你。周老師是我們這次這部戲的特邀男主角。”

謝渺:?????

謝渺看向周無迫,正好撞上對方的視線。

這是他們今天見面以來第一次對視。

說起來當初《最夜》節目錄制的最後一天,周無迫提前走了,從那天到現在已經有好幾個星期,今天是他們離開灤水鎮之後見的第一面。

周無迫起身離開座位,僅僅是朝他走過來,這麽短的距離裏,他的眼神,身體形态,就讓謝渺感覺到眼前的人是韓傅。

謝渺站在原地沒動,一直到對方停在他面前看着他。

空調制冷的聲音時大時小,這會兒又開始工作了。

周無迫對他道:“放學了?怎麽也不等我去接你。”

謝渺原本想撥開讓他別擋路,然而不知道怎麽的突然改了主意,腳步停頓下來,看了他幾秒,然後冷不防道:“我姐姐呢?”

這是一場他們争吵的戲。

謝渺上前一步,一把拎住他的衣領,直視周無迫的眼睛,“你回答我。我問你我姐姐呢?”

對方的眼神深不見底,情緒好像化不開的濃霧。

當看着那雙眼睛的時候,謝渺腦子裏劃過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可能是因為周圍的環境很簡陋,他并沒有完全入戲,所以無比清楚自己這個時候手上抓的人是周無迫。

周無迫用最平靜的語氣說,“你姐姐已經死了。”

“你胡說!”

謝渺眼裏露出絕望的神情,但是又很快被他掩飾掉,“是你們根本沒有去找她,怎麽能就這樣斷定她死了?我姐姐沒有死。”

“你這樣一直逃避下去是沒有用的。”周無迫反握住他抓着自己前襟的手,然後扯了下來。

謝渺的手是細瘦的,指節溫潤,白皙如玉,周無迫把他的手拽下來沒有費什麽力氣,然而他卻發現對方在微微的顫抖。

謝渺聲音飄忽不定,“她是我唯一的姐姐……我怎麽可能放棄。”

謝渺說:“周……”

謝渺剛說出一個字就突然停下了。

他說錯臺詞了。

這裏原本應該叫韓傅的名字,他卻口誤說了周無迫的名字。

周無迫放開謝渺的手。

謝渺朝旁邊走了一步,看向面前的楊演,“抱歉。”

楊演用手撐着頭,眼睛微微眯起來,卻笑了笑。

“可以了,你回去吧。有結果了我會讓人通知你的。”

謝渺點點頭,欠了下身轉身離開。

周無迫有事也出去了。

屋子裏剩下楊演和副導演,編劇,他們開始讨論剛才的表演過程。

楊演笑一下,“說真的,他們之間還挺有默契的。”

“你們知道這叫什麽嗎?”

總編劇說:“什麽?”

楊演諱莫如深道:“cp感。”

出了酒店房間,謝渺才感覺輕松了一點。

謝渺找了間最近的洗手間,站在鏡子前,看到自己眼底有點紅,還有一點水光,剛才要不是不小心說錯了臺詞,他差點就按劇情需要哭了。也不知道最後算是搞砸了還是沒搞砸。

剛出洗手間,謝渺正巧碰到周無迫在走廊裏,對方正站在窗邊抽煙。

聽見聲響,周無迫朝旁邊瞥了一眼。

作者有話要說:  虛無缥缈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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