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這次童宴考了年級第一, 周日晚上去學校講試卷的時候,他就已經接受過他們班同學的祝賀, 周一早上再見面,大家還是笑嘻嘻地叫他童哥。
上次他差隔壁班同學一分考了第二名,感覺也是班裏同學的反應更大,紛紛為童宴惋惜,這次他領先十五分, 大家又集體振奮,覺得自己跟着“贏了”。
柴蔓蔓考的也不錯, 班級十八名,年級二十五,班會課分析成績時, 班主任重點表揚了他們同桌兩個。
下課以後,柴蔓蔓說要請童宴去學校餐廳吃飯, 但童宴是走讀,卓向銘會按時來接, 于是放學回家的路上,童宴書包裏裝了五個香蕉奶。
“怎麽這麽沉?”幫童宴放書包已經成了卓向銘的習慣性動作。
童宴趁他靠過來給自己系安全帶的時候抱住了他脖子:“我同學給的謝禮。”
“嗯?”卓向銘一手扶在童宴腰上,讓他抱着,暫時沒退開, 道, “哪個同學, 謝什麽的?”
童宴歪頭:“柴蔓蔓, 當然是謝我大公無私、樂于助人、贈人玫瑰手留餘香。”
“寫作文的時候也這麽會說那多好啊。”卓向銘跟他碰了碰額頭。
手留餘香的童小同學其他科目的分數都不算低, 只有語文總是考不起來,再往細裏追究,很容易就能知道,原因大多在他的作文連寫夠八百字都費勁。
童宴松開卓向銘,一手推他肩膀,一手捂臉揉了幾下,拒絕繼續這個話題:“回家回家。”
路上慣例堵車,紅燈老長,等完一個再等下一個。童宴等得無聊,趴在中控臺上看卓向銘。
他平時穿黑色的襯衫居多,今天換了件白襯衫,還是好看,但感覺很不一樣。
天氣慢慢變冷,太陽落山也越來越早,這會兒滿城的路燈已經亮了,熾亮的燈光跟天邊最後一點微弱的餘晖構成江都晚秋獨特的黃昏時刻,不對着童宴時,卓向銘臉上照常沒什麽表情,從側面就能看出輪廓的深刻,是帶着冷淡的英俊。
他專注地看着路前方,出門前童宴幫他抓的頭發還是原樣,童宴天馬行空地想,那他中午一定沒有休息。
卓向銘沒有正被人盯着發花癡的自覺,在紅燈的最後幾秒裏擡手整了整領帶,手指骨節分明,西服袖口下滑,露出一半腕表和手腕上凸起的骨頭,頂着薄薄一層皮膚,莫名的性感。接着他輕咳一聲,喉結上下滾動,童宴換了個方向趴,面向車窗,不看他了。
童宴自認被勾引得夠嗆,卻沒想到剛進門聽見聲咔噠門鎖,雪松的氣息靠近,他就被從身後抱住了。
卓向銘挂着他書包的胳膊攔着他身前,緊緊箍着,另只手掰過他臉,低頭在他唇上啄了兩下,離開嘴巴,卓向銘的吻又漸次落在童宴的鼻尖和眼皮上。
不過這次卓向銘沒有過多糾纏,讨完好處後就很快松手,神态自若地走到前面去了。
吃完晚飯,兩人一起去了書房,一個寫作業,一個繼續辦公。
最近卓向銘比之前要忙,不光自己的事,林悅華那邊的也開始上手幫忙,還因為他堅持不在卓氏挂職,很多事做起來程序複雜,所以更費精力和時間。
等童宴做完作業,卓向銘還坐在辦公臺後面,面前屏幕上的畫面很久沒變過,他主要是在看報表,童宴懂一些,更知道他辛苦,想着不吵卓向銘,自己拿上書包輕手輕腳地往外走。
“作業做完了?”剛摸到門把手,卓向銘突然道。
童宴停下,轉身道:“嗯,完了。”
“待會兒準備幹什麽?”
想了想,童宴道:“拼泰姬陵。”
卓向銘一手拿了沓文件,向後靠在椅背上:“過來。”
童宴走過去:“有我能幫忙的嗎?”
卓向銘道:“有。”
童宴還真沒想到:“什麽?”
卓向銘伸手把他拉進懷裏:“給我抱抱。”
開始童宴有些僵硬,但卓向銘真的就只是抱着他,沒做別的,看起來又很累的樣子,他就慢慢放松下來,靠在卓向銘頸側,乖乖地給抱着。
“很累嗎?”過了會兒,童宴問。
卓向銘嗯了聲,低頭看着他,道:“很累。頭疼,肩膀也疼。”
他表情還是淡淡的,但不知怎麽的,就是讓童宴覺得他很可憐,自己又沒辦法,心疼道:“那就休息一會兒吧,休息一會兒再看。”
“不行,今天得弄完。”卓向銘道。
“嗯……”童宴道,“那怎麽辦?”
卓向銘道:“你去拼你的樂高吧,我一個人在這兒看就行了。”
這下童宴終于确定了:“你在裝可憐嗎?”
卓向銘道:“我不可憐嗎?”
“……”
童宴認命地伸手揉他眉心,揉了會兒又幫他捏肩膀,卓向銘閉眼享受,終于沒忍住笑了一下,童宴立刻停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你怎麽這樣啊!”
卓向銘睜開眼,抓着他沒來得及收回去的手放在嘴邊親,臉上還帶着笑意:“沒騙你,真的很累。”
“不理你了。”童宴說。
他抽出手背在身後,努力裝作生氣,紅着臉從卓向銘懷裏下去,拎上書包走了。
可半小時後,洗過澡換了睡衣、頭發半幹的童宴又抱了個大盒子回來了。他把盒子放在窗邊,又出去給卓向銘倒了杯水。
放下水杯,童宴沒立刻就走,卓向銘就勢握住他垂在身側的手:“在這兒陪我?”
剛從浴室出來沒多久,臉上蒸得紅撲撲的,眼睛也黑漆漆的發亮,童宴被握住的手指在卓向銘手心裏亂動,說:“我在那兒比較有靈感。”
“嗯。”卓向銘點點頭,問,“那待會兒還管捏肩嗎?”
童宴低頭拿兩只圓眼睛看他,好像是瞪人,但又好像是在撒嬌,過了會兒,說:“做完工作就給你捏。”
十一點,卓向銘收工,童宴早就沒在拼樂高了,靠着玻璃窗昏昏欲睡。
卓向銘沒收拾弄亂的文件,放輕腳步走過去,在他身邊蹲下,碰了碰他的臉:“童童,回去睡。”
“好。”童宴本來就是半睡半醒,很快就迷糊着答應,“你好了嗎?”
“還沒有,明天再看。”卓向銘按着沒讓他起,直接把人抱了起來,“太晚了,沒注意時間。”
童宴不是第一次被抱,只愣了一下,很快就伸胳膊抱住了卓向銘,閉着眼睛說:“你就是太晚了。”
他很少熬夜,還是習慣十點多就睡,這會兒确實困了。
卓向銘沒開燈,一路開門進去把童宴放在床上,然後給蓋好被子。
不過他沒能立刻離開——童宴完全醒了,抱着他不肯撒手,壓着他後頸把他按向自己,親熱地跟他蹭了蹭臉。
卓向銘一手撐床,一手放在童宴臉上,讓他蹭完,低道:“乖,睡覺了。”
“我給你捏肩膀。”說着,童宴就在他肩上捏了幾下,只不過那兩只手因為瞌睡而軟綿綿的使不上什麽力氣,連撓癢癢都不算。
這屋裏都是童宴信息素的味道,原本是很清淡的香氣,對卓向銘來說卻相當勾纏,他一步都走不動。
卓向銘隔着被子把人用力摟在懷裏,在童宴耳根重重親了一口,聲音低得不能再低:“寶寶。”
童宴還想讓他抱會兒,但又心怯,最終松了手,聽卓向銘說完晚安,給他帶上門出去了。
兩人蜜裏調油過了兩天,周三早晨,吃完早餐後,童宴照常準備起身出門,卓向銘卻沒動,道:“童童,跟你說個事兒。”
童宴道:“好,什麽事兒?”
卓向銘道:“我今天出差,下午六點的飛機,來不及接你放學,所以今晚要麽回你爸爸那兒,要麽讓人送你去我媽那邊。”
童宴保持扶着椅背的動作好一會兒,才說:“哦,好。”
卓向銘觀察着他表情道:“你想去哪邊?”
童宴道:“待會兒再說吧。”
“行。”卓向銘起身,“路上說。”
但童宴路上也沒說,他只問了卓向銘去幾天,卓向銘說短就三天,長得五天,然後就沒再問別的。
童宴不說話,卓向銘也跟着沉默。
在這個時候,離別對卓向銘來說不算一件容易的事。
他對童宴的獨占欲和保護欲重得連自己都覺得過分,交給誰他都不放心,既擔心童宴的吃穿出行,也惦記他甜蜜的吻和撒嬌。他總是在想童宴,在長輩和情人的角色間來回轉換,不講理地認為無論哪方面的照顧都應該由他給出。
他知道童宴會有點難受,但又因為知道童宴性格不悶,小孩兒還貪玩、注意力容易分散,所以覺得也許分開幾天對童宴來說很快就過去了。
他沒想到童宴會給這麽大的反應。
不笑不說話,在童宴身上就算很大的反應了。
到了學校,車停了,卓向銘從後座拿過書包,童宴才終于開口:“我會想你的。”
外面有來往的老師和家長的車,所以童宴只抓着卓向銘的袖口,沮喪地說:“我想你怎麽辦?”
他很留戀地看着卓向銘,随着說出口的下一句話,眼眶微微發紅:“為什麽昨天晚上不說?我現在都不想去上學了。”
卓向銘用手背碰碰童宴的臉:“昨晚說了怕你難受。”
“我現在也很難受。”童宴立刻說。
他按住卓向銘的手,跟自己的臉緊緊挨着,過了會兒,還是沒能忍住,只好要求道:“親我。”
卓向銘道:“現在?”
童宴有生氣的兆頭,皺着眉說:“不然呢?”
卓向銘趕緊靠過去,用身體掩住他,從擋風玻璃外面大概只能看到卓向銘的背影。
童宴很熱情地回應着這個吻——他現在熟練了很多,至少不會被咬住下唇就不會呼吸了,卓向銘原本打算淺嘗辄止的吻在童宴甜蜜的回應下越來越深,最後結束時,童宴軟在他懷裏大口呼吸,而他的一只手則狠狠壓着童宴的肩。
“現在走了,今天就見不到你了,對嗎?”
卓向銘用手幫他擦濕潤的嘴唇,低道:“對。”
“你怎麽這麽壞?”童宴又生起氣來,但想到幾分鐘後的分別,他又抱着卓向銘不舍得撒手,“卓向銘,我沒發現你原來這麽壞。”
他兩只手插進卓向銘後腦的發間,跟卓向銘臉貼臉,分不開似的,緊緊挨着,嘴裏還在說些摻着蜜的話:“我現在就開始想你了,你這個沒良心的人。你是故意的嗎?真的好讨厭你啊……再親親我可以嗎?”
卓向銘被童宴磨得心軟成一汪水,甜蜜又痛苦道:“不可以,再親你就真的上不了學了。”
他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卑鄙的人。看到童宴對他這樣難舍難分,他心裏只感覺到幸福和滿足。他吻着童宴,明知對方不舍,卻還要說:“快去,要遲到了。”
最終還是分開了,童宴一步三回頭地進了學校,柴蔓蔓看出他情緒不太好,早讀課後低聲關心他:“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想了想措辭,童宴一臉痛苦地對着作文書說:“我老公出差去了,而且可能要去五天,我們要開始異地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