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上一輩子的親人
雲若就這樣在床上養了三日,身體的疼痛感這才減輕了一些,勉強能夠下床了,只是右手怕是沒那麽容易好了。
錦娘每天都會來給她送飯,親手喂她,到了晚上還會給她擦身子,開始她不太情願,但她一句,“怎麽,你想你的身子發臭嗎?”就把她堵了回去,也不再拒絕了。
錦娘每晚都會來房間陪她說話,直到她睡着了才走,雲若對她的好感呈現直線上升的狀态,她陪她的時間不長,可雲若覺得,她給她帶來的卻是她從小都渴望,卻從來沒得到過的東西,這個東西叫親情,有個詞叫娘親。
是的,雲若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娘親的味道,感受到了娘親的溫暖,感受到了她無微不至的照顧,無聲的疼愛。
有種說不出的溫暖流淌在她的心頭,讓雲若下意識的的想把她當做自己的親人。
雲若在這等了三天,每一天她都會問錦娘,是否有人來找她,每天的答案都是沒有。
也就是說,沈奕三天都不知去向,這點讓她有些擔心。他受了傷,不知道能不能逃過那些人,不知道現在在哪裏,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他一向最守信用的,他要她在這裏等他,他就一定會來的,一定會。
錦娘說得倒是沒錯,這裏雖然偏僻,但路過的人還真不少,打尖的,住店的,都有。
客棧不大,店裏除了錦娘還有一個小二哥,為人十分憨厚老實,十分勤快,天還沒亮就可以聽到他招呼客人的洪亮嗓音。
“丫頭,你起來了?吃點東西吧。”錦娘端着吃食推門而入。
雲若正站在窗臺邊看着外頭來往的客人,期望能從中找到沈奕的身影,但很遺憾的是,沒有。
聽到錦娘的話,雲若轉過身,走到桌子旁坐了下來,朝錦娘笑了笑,并沒有說話。
不知道為什麽,雲若身上的傷漸漸都好了,唯獨這嗓子還是十分沙啞,只能發出一些細微的聲音。雲若的話也少,索性不開口。
錦娘似乎也習慣了她的沉默,盛了飯放到她面前,又替自己盛了一碗,經過這些天修養,雲若已經能夠自己吃飯了,只是不大利索,用的是左手。
錦娘拿了根湯勺放到雲若碗裏,自己拿起一旁的筷子,先給雲若夾了些菜,這才自己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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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若沖她感激的笑笑,也不遲疑,拿起湯勺就吃了起來。
本來錦娘還想喂她的,雲若堅持要自己吃,畢竟麻煩人家那麽多了,能自己做了就盡量自己做。
“丫頭,我看這天陰沉沉的,怕是要下雨了。”錦娘一邊吃一邊說道。
雲若擡頭看了一眼窗外,果見四處烏雲密布,光線一下子黯淡了下來,點了點頭。
“今日怕是沒什麽客人上門了,待會我去把店門關了,省得弄得到處都是水,難受的緊。”
錦娘雖說是個掌櫃,但做生意奉行的卻不是為財是賺,有人她就多忙些,沒人她也不會強求,見了財大氣粗的,又舍得花錢的,最多面善些,見到貧困潦倒拿不出銀子的,她也大方的給人家打欠條,見到恃強淩弱的,盛氣淩人的,她會毫不猶豫的趕出店門,這點倒是和一般的商人不同。
錦娘的做法顯然不是一般商人該做的,這點上雲若頗為不解,但也十分的佩服。
雲若在此白吃白住了那麽久,她從未提過銀子的事,還大老遠的給她請了大夫過來,這點讓她十分的感動。
“錦……娘……”聲音雖然沙啞,但勉強能夠辨知明白。
她全心全意的對自己,自己也不能夠騙她,遂開了口。
錦娘似乎吓了一跳,一下子把碗放了下來,驚奇的道:“丫頭,你原來會說話啊,我還以為你是啞巴呢,怪可憐的。”
雲若有些歉意的笑笑,“對不起……”聲音已經沙啞,輕輕的,像羽毛一般。
錦娘滿不在乎的笑笑,“我看你這喉嚨還沒好全,少說點話吧,反正你安安靜靜的也挺好的,省得跟狗兒似的鬧得慌。”
狗兒是這裏的店小二,嗓子特別的好,招呼客人很有一套。
雲若還想說什麽,就聽到門外狗兒扯開嗓門的喊叫聲。
“錦娘,錦娘,快出來,這兒有個人暈倒了!”
錦娘雲若面上雙雙顯露出疑惑之色,雲若雖一直在房裏養着,但店裏的事情也聽錦娘提過不少,據她所說,雲若隐約知道,她雖心善,不太在乎賺了多少銀子,但她卻不會随便救人,雲若算是個例外吧。
這會兒有人暈倒在店門口,就不知錦娘會不會再次破例了。
錦娘道了聲:“我出去看看。”就走了出去。
雲若也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心下對樓下暈倒的人也有些好奇,遂放下了手中的動作,緩緩的起身,也走出了房門。
雲若所住的是二樓,隔着一段不算太遠的視線,隐約能看到客棧門口果然倒着一個人,蓬頭垢面的分辨不出樣貌,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身上沒什麽血跡,想來是沒有受傷的。
從樓上看去,隐約可以見到那人濕透的褲腳,帶着些泥水的黃,似乎爛了些。
錦娘饒着那人轉了個圈,一雙眼睛将他從頭到腳,從上到下徹底打量了個遍,似乎還遲疑了一會,這才道了聲:“擡進來吧。”
狗兒這才敢行動,微微弓下身子,背對着他,麻利的将他的兩只手放到背上,一使勁,将他背到自己的背上。
狗兒身材矮小,人又瘦,這會背着他就好像背着烏龜殼似的,背彎成了一張弓,兩手硬是嫌棄的不敢往他屁股上放,就這樣跟拖着個屍體似的将他拖着向樓上走來。
錦娘行在狗兒的後頭,時不時的扶一下,面上有些不情願,嘴裏嘀咕着,“怎麽又來個男娃子,當老娘這兒是乞丐窩不成。”
雲若站在樓上觀望,沒多久狗兒已經扛着他上了樓,看着狗兒身上的人影,雖然面貼在狗兒背上,辨不清他的樣貌,僅是他的身量,雲若就覺得有些熟悉。
雨已經下了起來,雷聲陣陣劃破天際,樓上越發的陰暗起來,今日客棧裏沒什麽客人,更顯得無比的寂靜。
雲若攏了攏身上寬大的衣服,跟着狗兒的腳步進了房裏。
狗兒身量小,僅是扛着他上樓,這會兒已經累的氣喘籲籲的了。
一到房間,狗兒立刻一把将他丢在床上,叫道:“跟個豬似的,累死我了。”
他不知是病得太重還是怎地,被狗兒這麽一丢,人雖然倒在了床上,卻并未醒來。
一旁的錦娘聽到狗兒的抱怨聲,頗為不滿的道:“我說狗兒,我是不是平時對你太好了,不就背了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你就要死要活的,我琢磨着是不是該給你減減工錢了?”
錦娘一手托着下颚,狀似沉思,跟真的似的。
狗兒是個老實人,這一聽要扣工錢立刻就不依了,一臉讨好的湊到錦娘面前,谄笑道:“不,不,不,一點也不累,我剛才唬你的。”
錦娘兩手叉腰,故做生氣樣,“怎麽?你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不成,連老娘也敢唬了?”
狗兒連忙擺手否認,“沒有,沒有,我哪敢呀,您誤會了。”忽的瞥到門口的雲若,立刻聰明的扯開話題,道:“小雲,你能下床了?那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