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超出界限
陳覆要做的事情, 就是組建正經的工作室，有證有牌有法人的那種。
他第一次準備這些材料，大概看了看流程, 還需要跑各種政府機關, 另外資金流也得重新規劃，還得招個財務……
總之, 一看就是未來得忙一陣的節奏。
不過這件事情已經拖了挺久了，也不能繼續拖下去了；就好像他左手腕上那道成離自殺留下的傷疤，他一直想着要去紋個身, 遮一遮, 但是總也找不出時間。
不過這次陳覆是徹底下定決心了——他畢竟得給他自己和鄭商交五險一金對吧？
這一日，他又在店裏準備工作室所需要的文檔材料，這個時候，陸可聆突然推門進來了。
“店長……”
已經八月了，外面天氣熱得厲害, 陸可聆不過從外面走進來，就已經滿頭大汗。
現在陸可聆已經搬到了陳覆的那棟房子裏, 陳覆給了他友情價三千塊錢一個月, 而陸可聆十分豪爽地一下子就付了一年的租金。
于是，現在陸可聆除了叫陳覆店長，有的時候還會叫他「房東」。
陳覆就随他去，反正他叫陸可聆「可可」。
陸可聆無言以對, 只求陳覆別在大庭廣衆之下叫這個昵稱，實在是……太不符合他的形象了。
現在陸可聆走在街上, 都能遇到認出自己的人，也算是遲來地感受到了《澄明天下》現在的熱度。
那些影迷甚至叫不出他的名字，但是知道他是「攝政王」, 也用「攝政王」的方式稱呼他，于是陸可聆面對他們的時候，也會不由自主地擺出攝政王那副高冷的樣子。
當然他還是會笑着與這些影迷合照，并且收獲一些小女生花癡的眼神。
但是面對女孩子可愛活潑或癡迷的笑容，他的心裏居然毫無波動，反而想着晚上和陳覆去哪兒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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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悲哀地意識到，他真的喜歡陳覆。
不是一時沖動的那種。
他還沒想好怎麽面對陳覆，是不是下定決心要追求陳覆，畢竟他怎麽看陳覆，都不覺得陳店長是個彎的。
不過，陸可聆嘴上說着煩惱，但是每天還是樂颠颠地往貓咖這兒跑，倒是挺勤快。
陸可聆走進貓咖的時候，帶進來一陣熱風。
陳覆擡頭，意料之中地看見了陸可聆的到來，于是笑着招呼了一句：“可可來了……”
陸可聆眉頭一皺，然後就湊到陳覆面前，求饒一樣地說：“店長，能不能別叫我可可啊？”
每次陳覆叫他可可，他就要這麽掙紮一下，陳覆也煩了，就說：“不叫你可可，那叫你什麽？”
陸可聆思索了一下，然後說：“我爸媽在家都叫我「可聆」，一些長輩也是。”
陳覆說：“我年紀比你小。”
陸可聆：“…”
他露出見鬼了的神情。
陳覆給氣笑了：“怎麽，不像嗎？”
他自己的年紀當然比陸可聆大，大得多。
但是誰叫成離年輕呢？
感謝成離。
陳覆面不改色心不跳，一本正經地說：“所以你想要讓我用長輩的方式稱呼你？沒問題……”
“不行，那我也太虧了！”陸可聆大叫，“你比我小，你怎麽不叫我哥呢？”
陳覆眉頭一挑，說：“可可……哥……”
陸可聆：“…”
這什麽鬼稱呼！
于是他只能憋屈地說：“還是叫可可吧。”
陳覆笑摸陸可聆的狗頭：“可可乖……”
陸可聆眼睛一轉，就露出一個笑：“所以店長，你都叫我可可了，你得養我吧？”
“為什麽養你？”
“可可都是人家叫小貓小狗的啊。”
“那現在不是用來叫你了嗎？”陳覆聳聳肩，“強者，敢為天下先。”
陸可聆：“…”
誰要你敢為天下先啊！
對話的結果一如陳覆所想。
陸可聆壓根說不過他。
可可這家夥啊，雖然調皮搗蛋了一點，但是誰叫陳店長有辦法收拾他呢？在陳覆手裏，還不是乖乖認下了可可這個昵稱？
陳覆就撐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陸可聆。
在他的笑容之中，陸可聆突然覺得有些不自在。
他突然就意識到，為什麽他那麽抗拒可可這個昵稱。
因為……太親昵了。超出他現在對他和陳覆關系的認知。他知道陳覆或許只是随口那麽叫叫，知道陳覆那些帶着懶散笑意的一聲聲「可可」裏，其實并沒有太多真正的喜愛。
那只是陳店長的惡趣味。
可是陸可聆怎麽能不心動呢？
陳覆支持他、包容他、幫助他，做盡了一切朋友應該做的事情，甚至超出朋友的界限。
這個時候，陳覆怎麽還能認為，陸可聆就能安安分分地守着朋友的底線，壓根不前進一步呢？
他早就對陳覆付出了超出界限的情感。
在意識到自己心裏在想些什麽的時候，陸可聆幾乎本能地露出了一個慣常的、有點散漫浪蕩的笑容，他說：“店長，這次過來是有事情跟你說。”
陳覆推了推眼鏡，若有所思地瞥了陸可聆一眼。
但是他沒有過多地注意陸可聆的情緒與想法，因為陸可聆本質上是一個十分敏感的人，他每時每刻的情緒都在波動，每時每刻的想法都在變化。
陸可聆的大腦就像是一個成長中的宇宙，邊界不斷地蔓延，星球一個接一個地誕生與毀滅。
陳覆自認為是一個凡人，對原著中這位男主角那幾乎被神化的、廣袤的內心世界，不是特別感興趣。
況且陳覆認為，他們不過是朋友而已，他尊重朋友的隐私和自我世界。
說不定陸可聆就是因為「可可」這個稱呼而不好意思呢？
話說原著裏，明明陸可聆也接受了粉絲們叫他「可可」，怎麽他陳覆叫起來的時候，陸可聆就不願意了？
大男人和小女生果真就區別待遇了？
陳覆一邊在心裏腹诽，一邊捧場地問：“什麽事情？”
陸可聆便也趁此機會收斂了自己過度泛濫的情緒。對于這樣一位天生的演員而言，這幾乎是他的本能了。
他只是稍微一停頓，甚至沒有引起陳覆的注意，就用着平常的那種語氣和口吻說：“再過一個禮拜，我就去拍《兇路》了！”
陳覆意外了一下，在心裏算了算時間，就笑了起來：“恭喜……”
陸可聆就也笑彎了眼睛：“嘿嘿，同喜同喜。”
陳覆笑而不語。
這傻子，可不知道他真正恭喜的是什麽。
陸可聆絮絮叨叨地說：“這次要去鄰省封閉式拍攝，拍三個月，可能隔段時間可以回來休息一兩天。到時候我跟你說。不知道戚導是個什麽樣的人啊，網上都說他拍戲的時候特別嚴厲，我好方啊……”
陳覆哭笑不得地安慰他：“沒事，別害怕。你演技這麽好，導演肯定覺得你是個可造之材。”
一邊安慰，陳覆一邊在心裏無奈地想着，他這樣，和安慰幼兒園裏的小朋友，說他是個聰明的孩子，一定會讨老師喜歡的……有什麽區別嗎？
真是的，原著裏也沒說陸可聆是這樣的人啊。
不過這樣，反而更加的真實了起來。
也或許，陳覆只是享受陸可聆對他這樣獨一無二的态度與依賴罷了。
說完了正事，陸可聆就去邊上安靜地喝咖啡加看劇本了。這幾天他都是在貓咖這樣度過的。畢竟他也沒什麽事情做，只能多多來陳覆這兒跑跑了。
有時候看得煩了，他還可以去樓上摸摸貓咪，平複一下心情。
不過，他跑貓咖，名義上是為了找個安靜的地方看劇本，實際上是因為他的什麽私心……恐怕就只有他自己心裏清楚了。
陸可聆專心看劇本研究角色去了，被陸可聆打斷工作的陳覆，卻沒心情繼續埋首在錯綜複雜的文檔裏了，他幹脆掏出手機，摸一會兒魚。
他幾乎下意識就點開了豆芽。
時間進入八月，《澄明天下》已經火爆了全國，甚至讓一些營銷號打出了「現象級古裝電視劇」的旗號。
一些人為了追劇，甚至抛棄了自己用慣了的網絡平臺，轉投自己以前看不慣的電視臺。
好在《澄明天下》的熱度上來了之後，網絡視頻平臺也改進了自己播放的方式；首先當然是要趕上電視臺的進度，其次，就是推出一系列會員專享的權益，比如，會員比普通用戶可以多看幾集。
為了早日看到之後的劇情，不少網友心甘情願地給網絡平臺充了錢。
随着《澄明天下》的熱播，豆芽的娛樂小組裏，也經常圍繞着這部電視劇讨論，其中自然不乏對于陸可聆的種種吹捧。
這可就讓陳覆看得很爽了呀。
而且，全世界就他一個人知道陸可聆最終會到達何等的高度，看着那些樓主和底下的回複一個勁兒地吹捧陸可聆，陳覆不禁暗爽。
即便有人無腦黑陸可聆，但是相對于陳覆所掌握的那些信息來說……那可不就是預言家通曉未來，心中默默打臉的爽文現場嗎！太爽了！繼續黑，不要停！
陳覆這個人，本來就惡趣味濃重，現在衣食無憂財務自由了，就更加地喜歡找樂子了。
而他找樂子的方式，絕不是什麽蠅營狗茍的事情，而是一個掌握劇情的人，所應該有的那種，預知未來的心理爽感。
比如在豆芽，就像看爽文一樣，看着網友們吹捧《澄明天下》、吹捧陸可聆。
比如，明明是他在給虎哥打工，但是他又覺得，他和虎哥相互視對方為工具人，這事兒還挺有意思的。
再比如，他在網絡上利用自己所知道的原著信息，一邊做着正義的事情，一邊将吃瓜群衆的好奇與期待玩弄于鼓掌之中。
其實陳覆自己也知道，他的這些樂趣，在心态上過于的傲慢與高高在上，本質上是看過原著的讀者對紙片人的傲慢。
萬一做過了頭導致翻車，于人于己都不是什麽好事。
好在他已經是個成熟的男人了，有自我控制的能力，最多也就是……
對着陸可聆多叫幾聲「可可」，放松身心。
現在陳覆就又打開了豆芽開始找樂子了。
他随手點進了生組，也就是「豆芽生菜小組」，是個專門讨論男演員的豆芽小組。
他刷了刷首頁的一些熱帖，都是他已經看過的，不禁覺得無趣，正想退出去，又突然瞧見一個帖子，瞥了一眼标題，一下子就讓他來了興趣。
“理性讨論，傅明禮在《澄明天下》中的表現，是不是有一點讓人失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