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到最後蘇绮之也沒給小晉一個肯定的答案。

搞得晉江大驚小怪, 皇帝不急太監急似的在旁邊上火：“既然不知道的話, 你就多觀察多揣摩吧, 總有一天能分清的, 蘇先生。”

“說的也是。”蘇绮之認可了晉江這個建議。

這件事又不着急, 他有充足的時間慢慢分清。

晉江其實……撮合的挺悄咪咪的。明擺着托尼斯塔克喜歡宿主, 宿主這邊也剛有了苗頭。那麽長時間裏有個伴多好啊。讓蘇绮之在生活中多觀察一個人, 當然是越觀察越在意, 越揣摩越會放在心上, 等最後他回過神, 自然就會得出自己也喜歡托尼斯塔克的結論了。

蘇绮之攥着寶石回家吃晚飯了。

跳轉空間才一回到客廳裏, 蘇绮之就聞到了好聞的食物香氣。他轉過身, 看到客廳裏亮着溫馨的暖色燈光，廚房裏傳來當啷叮當的響聲，矮矮的家養小精靈米布正站在高凳子上舞動手指, 鍋碗瓢盆随着他的動作烹饪食物。

英俊的黑發青年正坐在客廳裏對着羊皮紙奮筆疾書, 偏偏臉上帶着漫不經心的神情，似乎游刃有餘。他今年才剛十八歲, 可臉上的青澀就被更多的……怎麽說呢, 湯姆獨有的魅力蓋住了。這使他看起來像一個成熟的領袖和上位者。

——那不是把頭發梳得光滑溜順再噴上容光劑，抿着嘴唇露出矜持笑容就能模仿出來的。

湯姆天生自帶的陰郁黑化的氣質，加上他被蘇绮之捂熱後下意識對人釋放出的那點親和善意，中和在一起就變成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迷人又不敢讓人冒犯。畢竟……這一次的湯姆可是鄧布利多的得意子弟呢，哪怕他一消失就是幾十年。

蘇绮之看着這樣的兒子, 有些出神的想。

“爸爸？”湯姆敏銳的察覺到突兀出現的視線在盯着他，擡頭停下了筆，語氣中帶着不着痕的暖意，“怎麽了？”

蘇绮之搖搖頭，回過神順手把桌上的果盤拿過來，坐到湯姆身邊，開始給他剝桔子皮。

“在寫什麽呢？”蘇绮之注意到湯姆面前的羊皮紙厚厚的有一小疊了，字跡密密麻麻，湯姆好像從前幾天就開始忙着寫東西了。

“改革的計劃書。”湯姆揉揉手腕，接過蘇绮之麻利剝好的小桔子掰了一半，反手先投喂給老爸。

蘇绮之又想說什麽，結果臉都酸綠了，差點沒自己也皺成桔子皮。

湯姆趕緊把桌上的茶壺拎過來給他倒了一杯，手一抹就讓杯子上又冒出了縷縷熱氣，遞給蘇绮之。他的另一只手悄悄的把剩的一半桔子放下了。

湯姆的魔法掌握的很好，紅茶不燙不涼，蘇绮之連灌了一整杯才覺得壓下了那股酸味，沒好氣的看着被湯姆放着的半個桔子，低頭再看看果盤，只好挑挑揀揀拿出來一個火龍果。

這次總成了吧？

他最近都沒空靜下心和湯姆坐在一起聊天發揮父愛了。

經這一打岔，湯姆把他的羊皮紙都推遠了，防止被火龍果汁沾上。但他沒有放棄剛才的話題，像是彙報又像是隐秘的在炫耀似的對蘇绮之提了起來：

“英國魔法部的部長現在是盧修斯的人，最大的魔藥企業董事長西弗勒斯也是我的部下，政商都被我把控了，大的改革也可以開始了。最近我都在和鄧布利多教授貓頭鷹通信，商讨具體的對策。”

蘇绮之聽到熟悉的兩個名字，心中一動。

“魔法界太過封閉了，明明這是對巫師群體的保護，巫師卻覺得自己比普通人高出一等。純血巫師又覺得自己比混血巫師和麻種巫師高出一等。魔法部腐朽官僚，不辦實事又喜歡得罪人，魔法界的財政還被封鎖在一群妖精手裏……”湯姆越說臉上的厭惡越明顯，他早已經無法忍受了。

“我已經讓他們引進了不少現代科技的産物，雖然巫師對通電還都很排斥，但我手下有個叫小天狼星的孩子，很擅長鼓動人，他和他朋友現在負責預言家日報的引導輿論方面——哦，那是魔法界最大的雜志，有着權威性，多煽動一段時間總會有人聽的。”湯姆勝券在握的說。

蘇绮之聽得越發怪異了。

原本都是敵對湯姆的人，這一次全變成了湯姆的助力，這感覺怪怪的。

不過看湯姆這副耿耿于懷的樣子，蘇绮之就想到了湯姆小時候親眼目睹兩邊巫師搶他的事情。對小心眼的湯姆來說，他惦記到現在不足為奇。

就是這感覺太奇妙了，曾經是純血至上那邊的伏地魔，現在變成了致力平等開放的湯姆蘇。讓蘇绮之有一種滿滿的成就感和驕傲感。

他聽湯姆說話的時候已經徒手剝好了火龍果，用水果刀把它們切成了塊，才點着頭抽了幾張紙開始擦手，沒有提什麽意見，笑道：“你一直很有把握，湯姆，就按你的計劃來吧。”

湯姆說了一長段話，就是為了等這一句。看爸爸信任又帶着誇獎的眼神，他壓制不住高興的揚了下唇角，矜持的裝作鎮定轉開了視線，耳朵卻悄悄紅了。

就算他已經成年了，還能和爸爸關系這麽好——真好。

但轉瞬間，湯姆又回想起下午和史蒂夫，托尼幾人談論的事情，臉上淺淡的紅暈頓時消失了，他複雜的看了爸爸一眼，心情又沉重了下去。

蘇绮之沒注意到湯姆的異樣，他攥着口袋裏光滑溫潤的寶石，心神繃了起來，正暗自猶豫着要不要開口，嘴上卻說着：“快吃吧。”

湯姆順勢把注意力轉向了那盤紅豔豔的火龍果上。

“這次是甜的。”湯姆評論，松了口氣。

蘇绮之安心了不少。他看着湯姆開始用牙簽戳着火龍果塊小口的吃着，靜等了一會兒，才從口袋裏拿出那顆小小的寶石，假裝不在意的出聲問：“湯姆……托尼這兩天送了我一架直升機，我想給他回個禮。你覺得送這個合适嗎？我是不是得再加個包裝紙之類的。”

他心裏有點虛。

雖然這是禮節性的回禮，可蘇绮之實際是按照精挑細選的規格找的，為的是送給他有點意思的托尼，他還想參考湯姆的意見，湯姆卻不知道……

感覺有點坑兒子。

湯姆心神一動，想到他們下午商量好的——在他們各自想辦法查找資料的時候，得有個人牽制住爸爸的注意力。這個人本來應該是湯姆，可湯姆覺得自己沒什麽能絆住爸爸的事。史蒂夫和巴基也同理，他們會的蘇先生也基本都會。托尼斯塔克才是合适人選。

誰讓他是科研天才，說出來的專業詞語能把不懂的人繞暈。随便找幾個現在正在攻克的難題，就能把蘇绮之絆在實驗室裏一整天，而托尼甚至能用賈維斯暗中繼續調查，兩不妨礙。

“加上包裝紙吧。”湯姆一臉自然的建議，“而且爸爸，我覺得你到時候可以過去親自交給他，送禮物當然要看當事人喜歡不喜歡。”

——然後他們就能把爸爸絆在實驗室裏一段時間，夠他們查資料的了。

“親自交給托尼？湯姆，我記得你對托尼好像……”蘇绮之有些吃驚，他仔細觀察了一下提出這個意見的湯姆，英俊的黑發青年看起來好像還挺樂意，沒有一點吃醋的感覺。

湯姆以前對托尼好像挺看不慣的啊？

“沒有。”湯姆表情不變的說瞎話，神情淡定，“那是以前我不了解托尼斯塔克，現在已經解除誤會了。”

“那就好。”蘇绮之心裏一下子安穩了，松了口氣，露出了微笑。

他本來還很忐忑擔心。萬一他是真的喜歡托尼，将來湯姆的情緒會不會很激烈。現在看來湯姆的獨占欲其實也沒有那麽強，對托尼的偏見也消失了，那他這方面的顧慮也可以消失了。

——不，日後的湯姆如果知道了，絕對會後悔的痛哭着暴跳如雷的去打死托尼斯塔克的。

晉江在心裏腹诽。

兒子親自給老爸找男朋友創造了良好的條件，這是要命啊。

到了第二天，蘇绮之在湯姆的隐晦慫恿下早早就到了斯塔克大廈，他走進電梯裏的時候不急着按下樓層，而是先問了一句：“賈維斯，托尼在哪裏？”

“在實驗室，蘇先生。”賈維斯的聲音應聲從空氣中響起，甚至詳細的補充道，“先生又通宵到現在。十四個小時中他只出過一次門，是去泡了杯咖啡，沒有吃東西。”

蘇绮之按下了複仇者基地樓層的按鈕，那裏有個小廚房。他頭疼的抱怨：“又開始了。”

他剛成為托尼的私人醫生那會兒，得天天追着托尼，像保姆一樣管着他吃飯和睡覺。連賈維斯都和蘇绮之有了默契，兩人裏應外合的堵着托尼。這才沒過多久，托尼怎麽又犯老毛病了？

“先生他……”賈維斯低沉而英倫的嗓音停頓了一下，“最近情況其實不太好。”

“嗯？”蘇绮之看着樓層數字慢慢上升，驚訝的擠出了一個音節。賈維斯這已經算是在主動對他彙報了。賈維斯的智能程度現在這麽高了嗎？

“從新澤西州回來以後，先生就出現了呼吸困難，心悸，全身發抖的症狀，也沒有睡好過一天覺，除了蘇先生你送他回來的那晚。”賈維斯平靜的敘述着，“按照症狀應該判斷為焦慮性神經症。”

“……”蘇绮之表情嚴肅了下去，也有些內疚。

他明明是托尼的私人醫生，可他沒有及時發現，也沒有幫上托尼……這是他的錯。

蘇绮之越來越覺得自己配不上這個位置了，他适合當一個診所醫生，因為他對普通病症都很了解，但是托尼身上的病他都不了解，也沒辦法治療。而托尼原本的那一整個私人醫療團隊才是專業的，各個都是精英。

蘇绮之沉默了下去，等電梯到層以後，他穿過客廳和鷹眼打了個照面，吓得鷹眼把奶油小蛋糕藏了藏，差點嗆到。蘇绮之沒在意，他去小廚房裏找了找，廚師似乎遺留在冰箱裏了很多食物。

蘇绮之挑挑揀揀，用托盤端了兩盤煎雞蛋，培根和肉丸子，以及幾張蔬菜餡餅。飲品他選了中規中矩的麥片粥，又悄悄往托尼那碗裏面加了不少牛奶——蘇绮之私心覺得托尼需要這個。

“先生，蘇先生希望和您共進早餐，他正在門外等候。”賈維斯的聲音在實驗室裏響起，他一向知道該怎麽說更能打動托尼。

“門外？”托尼一把摘下厚厚的防護眼鏡，驚訝道，“蘇不是有大廈的全部權限嗎？”

“先生，實驗室裏已經沒有吃早餐的地方了。”賈維斯委婉的說。

托尼不由自主掃視了一圈周圍。

因為他幾次通宵，不眠不休的反複修改計劃制作東西，實驗室裏的零件和雜物比上次多出了好幾倍，現在他身上都滿是機油和污漬，正常人怎麽會和他在這種鬼地方吃飯？？

至于拒絕蘇绮之或者拿了食物獨自進來繼續工作，托尼完全沒想過這種選擇。他還沒有笨到那種地步——他再不主動，一輩子也追不到蘇啊。

所以托尼抓緊時間換了件備用t恤，把手擦幹淨，擺弄好亂糟糟的頭發後才假裝很精神的大步走了出來。但賈維斯其實是提前告訴了托尼，這時候蘇绮之才端着托盤從外面走進來。

“給我帶了什麽？”托尼吸了吸鼻子，表情就垮了下去。他看起來想露出一個反嘔的表情，但在蘇绮之面前他還是強行忍住了，只是悻悻的說，“聞一下我都能猜出來，蔬菜餡餅。”

“所以你是不是很期待？”蘇绮之假裝沒聽出來托尼的意思，他把托盤上的東西平分了，然後把托尼那份食物推了過去，“吃吧，吃完我有一樣東西要給你。”

他早就知道美國人吃飯肉多甜食多，但是好歹別人還吃一些蔬菜配合。托尼也又喜歡漢堡又喜歡甜甜圈，可他就像小孩子似的完全不喜歡蔬菜！所以蘇绮之還得盯着他吃。

“什麽東西？”托尼接麥片粥的動作頓住了，他擡頭看了過去，一瞬間提起了興趣。

蘇還是第一次要送東西給他……等等，蘇要送東西給他？！

“吃完再告訴你。”蘇绮之敲了敲桌子，表情淡定的就像拿着糖哄小孩子打針的老醫生。

——這大概是托尼第一次吃飯如此迅速。

尤其食物裏還有他讨厭的蔬菜餡餅和帶牛奶的粥，托尼都二話不說皺着眉頭吃完了，帶着滿臉不在乎和刻意的放松坐在桌邊，用指關節敲着桌子研究着，好像突然間對他這張普通的木桌子來了興趣似的。

蘇绮之沒想到托尼會這麽期待，他心裏那點緊張突然就暴漲了起來，不自然的從口袋裏拿出了方方正正的小禮品盒，放在桌上：“打開看看？”

托尼的心跳遏止不住的一路往八十邁狂奔了過去。他狐疑的擡頭打量了蘇绮之一眼，難以置信。

雖然他知道這完全不可能，但是這盒子的大小規格都……這不就是求婚的戒指盒？鑽戒？？

冷靜，托尼斯塔克，一百個科學家加起來都說不過你，相乘一下勉強能和你發明的賈維斯鬥鬥嘴……不就是一個疑似放着戒指的盒子嗎，這點礦物質分析起來根本都不用你出馬……

托尼面不改色的坐着，放在桌下的手卻飛快的在手機上狂按出一串單詞：“賈維斯，掃描盒子裏的東西，有——礦物質嗎？”

僅僅是短短幾秒後，賈維斯就給出了回答：“是的，先生。”

托尼倒吸了一口冷氣，心髒狂跳了起來。

這怎麽可能！難道他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