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授勳章

克裏斯丁娜坐在艾拉的病床邊,替她包紮着手臂上的傷的同時不忘查看對方的表情,生怕一個不小心用力弄痛對方。

而在她的不遠處，葉桦手上拿着一張芯片,掃了眼房間裏的兩人,緩緩的将信息給告知她們：“親王被扳倒的事情已經為大多數貴族所知曉，然而我們有一點猜錯了,陛下并未處死親王。”

“是嗎？”自己的父親有多在乎這個親人，克裏斯丁娜是清楚的，只是她怎麽都沒想到她的父親即便在發現了對方這麽多黑暗的一面後依然網開一面。

“是的,不過這次陛下就算再偏袒那位親王,也沒法判那位無罪。據我說知，陛下決定剝奪親王的終身政治權利并囚禁于塔羅星，而且是無期徒刑。”

“不愧是父王啊。”克裏斯丁娜輕嘆一聲，看了眼沉默不語的少女，“你不這樣認為嗎，艾拉？”

艾拉擡眸，微笑道：“是的，陛下的判斷很明智。”

克裏斯丁娜瞅了她一眼：“你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掀開被子，艾拉在克裏斯丁娜的幫助下走下床，走到床邊，看着沒有任何陰霍的天空，靜靜的開口，“克裏斯丁娜，你看，街上也好，還是人流也好，都和平時沒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就好像親王并未被我們被扳倒一樣……”

“艾拉！”不滿好友的敷衍，克裏斯丁娜打斷她的話，“是不是真心的，你比誰都清楚！你真的認為這樣的判決适合？你在開玩笑吧！”

“不，我沒開玩笑，克裏斯丁娜。”艾拉靠着牆，望向眼前的摯友，冷靜的陳述，“對于親王那種瘋狂有野心的人，不得不說陛下真的是戳中了他的軟肋，選擇了對他來說最絕望最痛苦的判決。”

“克裏斯丁娜，你要知道，有時候活着并不一定比死去幸福。”艾拉伸出手，回憶道，“貧窮、饑餓、絕望……這種東西，只有品嘗過的人才會知道它的可怕和恐怖。唯一的區別就是，有的人通過它找到了那條前進的道路，而有的人則是選擇了逃避，更有甚者則是出賣了靈魂……選擇了違背自己良心。”

“你覺得，親王屬于那類人？背叛，對于一個根本不看重名聲的人來說，背負着這樣的罪名死去，沒有任何用處。”

“艾拉，照你這麽說，經歷過這一切的人的你，現在又選擇了哪條路？”注視着侃侃而談的好友，克裏斯丁娜嘆息，“那個時候的你并沒有選擇的權利，那個人的死給你幼小的心靈增添了一道永遠都無法愈合的傷口。我後來想了很久，你那個時候其實并沒有很熱衷我們的計劃，我說得沒錯吧？”

艾拉思忖片刻，才開口道：“也許正如你所說的那樣也說不定呢。不過啊，我并不後悔那個時候的決定，我反而很慶幸那個時候選擇了你，克裏斯丁娜。”

“是嗎……”克裏斯丁娜輕輕合上眼，睜開後微微一笑拍了拍艾拉的肩膀，“好了，時間差不多了，你快換衣服吧，我們不打擾你了。”

帶着葉桦走出了房間，克裏斯丁娜沒有繼續前進而是停在了門口，背對着艾拉揮了揮手：“大殿見，艾拉。”

直到克裏斯丁娜關上門，艾拉才慢慢收起臉上的笑容，露出一種很彷徨的神色：“我是沒有後悔選擇跟随你，可是……我也希望你不會讓我有後悔的一天，克裏斯丁娜殿下。”

扳倒親王，使得一直處于外憂內患的皇室一族終于獲得了安寧，至少，之後的日子裏，他們只需全力對抗外敵，而不是将多餘的財力和精力用在對付有着同樣血脈的人的身上。不得不說，艾拉他們這種的行為看似無謀也沒有什麽利益可圖，可其實，她還有裏克菲爾他們一起做了一件對所有國民有力的事情，雖然他們本人并不知道。

也因此，為了表彰他們的愛國之心，艾希帝國的君主決定破格親自為他們授勳，從而表達他對他們的感激之情。而那些原本不贊同的貴族，都因為葉桦一句“你們沒有發現嗎，陛下表彰的都是貴族”而不再有意見。

是的，因為三人都是貴族，表彰他們所有貴族都能同享這個殊榮。可以說，這個表彰大會是給予所有貴族的。

沒有人有異議後，艾希帝國的君主便讓人選定了一個時間，在這個與衆不同的日子裏，他将代表榮耀和前途的勳章賜予三個年輕人，其中一個不過僅僅十五歲。

穿戴整齊的幾個人走出房間的時候恰好碰到，一路上讨論着關于之前那件事之後的種種，沒有人的臉上露出了緊張和不安。

由于并沒有正式進入軍隊，只能算是半吊子的三個人，都只是穿着機甲系的校服，以絕對服從的姿态單膝下跪微垂着頭，等待着他們未來效忠的君主将無數人期盼的黃金紫荊花勳章給予他們。

當艾希帝國最尊貴的那位将勳章給佩戴在幾個人的胸前時，大殿裏響起了劇烈的掌聲。置身于這樣一個環境，艾拉等人只是簡單的行了個禮便坦然的退下了，始終不曾露出任何的膽怯之類的神情。

離開了大殿和衆人的視線，菲爾将領口的紐扣給解開了，而裏克更誇張，将紐扣解到了第四顆，露出了性感迷人的鎖骨，一邊用手扇着喊熱。

而艾拉似乎早有準備的直接将外套給脫了，露出了裏面清爽的日常裝束，刺激得裏克直瞪眼。艾拉攤了攤手：“別這樣看着我，既然是貴族，你們應該明白這個儀式的重要性。我們身上的衣服根本不是校服，比起校服不知道筆挺多少倍了，你們好歹能夠解開扣子，而我是女生肯定不行。”

“所以你就直接在裏面穿了衣服外面再套一件嗎？”菲爾滿臉黑線的看着亂來的人，“你就不擔心萬一被人發現了很丢臉嗎？”

“你這個假設不存在任何問題，事實就是沒有任何人發現。”朝着兩人揮了揮手，艾拉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我還有點事情要做，先走了。”

“你不參加慶功宴了？”

艾拉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笑了笑：“沒有人會樂意和一個啞巴而且還是臉上有傷痕的女孩一起的，慶功宴什麽的你們自己享受就行了，我就不必了。”

※※※

走出了皇宮，艾拉才感覺活過來了，雖說這種想法對于陛下和克裏斯丁娜都不太尊重，可是她果然是無法适應皇宮那樣的地方。

走了一段路，艾拉有些意外的遇到了一個人。

“很久不見。”

十分老套的打招呼方式，那人摘下了頭上的帽子，露出了一張娃娃臉，笑得十分燦爛：“沒想到貧民窟後過了這麽多年才會再見啊。”

艾拉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很久，詢問：“你不是決定離開了嗎？”

“啊，是離開了，不過想到這個國家有你們，我就又回來了啊，艾拉。”

“歐陽，這裏是你的故鄉，你想怎麽樣我都沒有權利過問，不過——”艾拉絲毫不在乎她現在的立場，直接扯住那個人的領口，微眯起眼眸，“你對得起莉莉嗎？你走的時候一聲不響，将她一個人丢在那裏，你知道她為了你受了多少苦嗎！”

那人拍掉了艾拉的手，平靜的回望略顯激動的艾拉，淡淡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走後她的日子一定會很難過，艾拉。”

“你知道？”艾拉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指着歐陽，“你不知道，她的痛、她的絕望你都看不到耶聽不見。你不會知道，在你為了你的理想抛棄她的時候，她抛棄了所有的尊嚴，就為了能夠再見你一面！”

似是艾拉這樣不屈不撓的态度惹惱了他，歐陽從口袋裏摸出一支煙點上，吐出一口煙，這才不急不緩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怎麽樣？她和我的事情從來輪不到你這個外人幹涉，還是說，你真的以為你是她朋友就連她的感情都能過問了？”

歐陽嘲諷的一笑，彈了彈煙灰：“艾拉，醜小鴨就算成長為了美麗的天鵝，她依然是卑微的，就像你一樣。你離開了貧民窟又如何？不是依然沒有出人頭地？”

出人頭地？如果說在全國人民面前被該國皇帝授勳章都不算出人頭地的話……那要怎麽樣才是？

艾拉這下子可以肯定了，歐陽并不知道她的貴族身份，更加不知道她剛剛立下了軍功。她突然好想知道，如果眼前這個男人知道她不但站在他所不能企及的高度，而且還有另外一個身份的話，對方會不會奉承她？

不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個場景一定很讓她反胃。

想到這裏，艾拉不動聲色道：“我是沒有出人頭地，那麽你就有出息了嗎？失蹤了這麽久，什麽捷報都沒有的你，有什麽資格說我？”

歐陽吸了口煙，不屑道：“我當然比你有出息了，很快的，我就會讓你知道，我是一個多麽有才華的人，艾拉。以前在貧民窟的時候你比我能，你能夠用你的拳頭保護我們這些弱者。可是現在時代不同了，只有拳頭的你什麽都做不了。”

“不信的話，兩周後一切就會揭曉。”

艾拉似笑非笑的看着對方：“是嗎，我會期待那一天你帶給我的驚喜。”

歐陽丢下一句“你等着”就揚長而去，留給艾拉一個酷酷的背影。

而就在歐陽轉身的那刻，艾拉也沒有任何的停留，朝和他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她和歐陽之前的恩怨，也許很快就會有一個結果了。

※※※

授勳章和遇見故友就像一個插曲，沒有影響艾拉一絲一毫，她的生活完全和參加機甲比賽之前一樣，不斷的吸收着芯片中的知識，天然的性格總是讓蘭斯特幾乎吐血，好幾次告白的話到了嘴巴就是因為總是出狀況的某人，一次次宣告破滅。

久而久之，随着自己國家的召喚，蘭斯特越來越無法将這份感情說出口，他不怕得不到回應，而是怕對方會露出厭惡他的目光。他隐瞞了身份懷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她是不争的事實，而在那期間，他曾經甚至試圖去傷害她周圍的人。不管是哪一條，都讓他失去了開口的勇氣。

也因此，直到離開學校回國那天，蘭斯特都沒有将他的心情告訴給艾拉知曉。甚至于，走的時候他都沒有對她說再見。

或許是知道了可能不會再見，或者再見就是在戰場上，他連見她一面都沒。

蘭斯特走的這天，在艦船上久久凝視着離他越來越遠的學校。

蘭斯特走的這天，艾拉繼續着一成不變的生活，該學習的時候學習，該吃飯睡覺了就休息平躺。少了一個人，對她來說似乎并沒有什麽不同。

蘭斯特離開前，克裏斯丁娜他們就已經告訴過她了，讓她意外的無非就是一直那麽粘的一個人居然離開前沒有見她一面。而至于其他的，她并沒有察覺到哪裏不對。

好吧，就是一個人的時候稍微無聊了那麽一點點，沒有人和她扯嘴皮，在她專研機甲的時候也沒有人去打擾她。她對自己說，她其實只是有那麽一點點的不習慣而已，才不是覺得孤單呢，才不是。

不知不覺間，艾拉停下了手中的學習，開始喜歡望着天空發呆。每次當克裏斯丁娜的通訊來的時候，艾拉都是一副呆呆的模樣，一次兩次也就算了，幾次之後，克裏斯丁娜終于忍不住了，丢了一個任務給她，免得她無聊的露出讓人火大的呆滞的表情。

“說起來，你在學校也休息了不少時間了，差不多該幹活了吧？”克裏斯丁娜啪的一聲收起手中的扇子，惡狠狠道，“不要給我浪費時間在發呆這種事情上，我讓你來學校是體驗不同的人生的，不是浪費生命的，艾拉。”

艾拉摸了摸臉，歪着頭：“唔，我又在發呆了嗎？我怎麽都沒有感覺的？”

“廢話！誰發呆的時候是有感覺的？如果你有感覺的話你還會繼續發呆嗎？”揉了揉太陽穴，克裏斯丁娜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只有一個人難免會寂寞，不過你也要知道，那個人留在你身邊危險性太大，我們不能拿你的生命開玩笑，你懂麽？”

“安啦，克裏斯丁娜。”艾拉眨了眨眼，“沒事，我會習慣一個人的，你不用太擔心啦。”

克裏斯丁娜在心裏诽謗了一句：能不擔心嗎，你這個天真的過頭的家夥。

算了，和艾拉糾結這種事情也不會有任何結果，克裏斯丁娜将扇子給丢在一邊，坐在屏幕前，一手支着下巴：“在告訴你關于任務的事情之前，我有一件好事和一件壞事要告訴你，你想先聽哪個？”

“随便吧。”

“必須挑一個，沒有随便這種東西。”

“好吧，那就先說好事吧。”

“好事就是——恭喜你，你獲得了宇宙權威人士的認可，通過考核的話就能成為整個宇宙的歌後，高興不？”

艾拉看着聯絡器那頭的克裏斯丁娜，納悶：“我覺得你應該比較高興才對，可是你為什麽都沒有露出任何喜悅的情緒？”

“嗯，我之所以沒有覺得高興是因為那個壞消息。”

艾拉輕輕挑眉：“所以所謂的壞消息是……這個情報是騙人玩的？其實根本沒有的事情，于是讓我們白高興了一場是嗎？”

“真遺憾，你猜錯了。”克裏斯丁娜擺了擺手，“漢娜這個名字聽說過嗎？”

“當然聽過，宇宙第一歌神非她莫屬……不過，自從我出道，就再也沒有聽到過任何她的消息了。等等，難道你說的壞消息和她有關？”

“嚴格來說，和她背後的人有關系，和她本人的關系不大。”

“請說人話，謝謝。”

“你想被揍嗎？”克裏斯丁娜憤怒的揮舞着拳頭，見狀艾拉摸了摸鼻子，讪笑，“你繼續。”

“漢娜背後的那個人就是這次給你考驗的那個權威人士，他當初既然能夠将漢娜這樣一個沒有身份背景的人給捧上天自然有他的一套門路。因此我們并不懷疑他能夠将你打造為宇宙第一歌後，我們擔心的是……這只是一個陷阱。”

艾拉笑笑：“真是一個很吸引人的陷阱，明知道是陷阱，也只能跳了啊，克裏斯丁娜。”

“哼，就你懂，我們都是笨蛋！”哼哼兩聲，克裏斯丁娜又說，“這周六日，你的時間歸我。”

“這個沒有問題，問題是我的周六的考試怎麽辦？”

“有菲爾和裏克在，這點小事不用擔心。既然是學生會正副會長，那麽這種問題就該他們負責。”

艾拉無言，這是使用特權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