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五不可
“阿钰,你慢着說,到底怎麽了。”白琛輕撫着白钰的背,方才他才剛送回自己的三妹,便有仆人來報這裏出了事,他幾乎是用跑的趕了回來。見地面一片狼藉,白钰并沒有事,這才放心下來。
“我,我剛剛犯錯了大哥……我,我太吵了,吵到,吵到那個鬼了……然後,然後那個人為了,為了救我,去,去追那個鬼了。”白钰說着,眼淚又止不住的往外流,看的白琛真的是十分揪心。
“對不起大哥……”白钰抱住白琛,淚水濕了白琛的肩頭。白琛輕拍着白钰,看向遠處的眼神複雜,難以看透。
“阿钰,你可知他去了哪裏?”
“不知……”
師山城外
荒郊
“華道長。”那邪祟見四周荒無人煙,也不再跑,而是笑眯眯的看着步華,“該停了。”
“我本想放了你。”步華面無表情,眼底似已結出冰霜。他看着那邪祟,緩緩開口,那聲音冷到極點,讓人聽着,從心底生出寒意:“你本來可以活,可你偏要死。我會叫你魂飛魄散,然後,你的家人,也會一同與你湮滅,化為齑粉。”
“我好怕啊,華道長。”那邪祟仰頭大笑了幾聲,似在笑步華的愚蠢,“你奈何不了我,你沒有了那該死的符咒,也沒有神兵利器,你拿什麽抓我?手嗎?哈哈哈哈哈哈!”
“華道長,省省吧。”
“對,就是手。”步華微微一笑,但那笑容随即凝固。他飛一般的朝那邪祟沖去,剎那間,他出現在了邪祟面前,而後,穿過它的體內,捏住了元神。
“低級鬼怪,真是蠢的很。”他只輕輕用力,元神便與那邪祟分離。在痛苦的嚎叫聲中,他捏碎了那一團元神。而那邪祟,也永遠的消失了。
“我讨厭騙子。”步華将手中的齑粉撒在地上,正欲轉身離開,但他認為自己應該梳洗一番,便又在河流旁洗了洗臉,束好了原本歪歪扭扭的頭發。
步華轉身,朝着城裏走去,但他又停下步子,回頭望向了那河流。河流緩緩地流淌着,沖走了污濁不堪的東西,帶來了幹淨的水流。
倒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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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過頭來,繼續朝着城裏走去。
步華再次回到白家時,已是下午,他錯過了午飯。
白琛在聽說步華滅掉了那邪祟後,竟也不懷疑,就這樣相信步華,并請求他留在白府,保護白府及白钰的安全。
“大公子,您知道的,我不能在一處地方久留,恕華某難以從命。”
“可若不是您,我四弟可能已經淪為了那惡鬼的盤中餐了。”
“華某技藝不精,并未有足夠的本事保護如此多的人。”
“道長,您可以只保護我四弟,這就夠了。”
步華喝茶的手一抖,灑了些許在衣服上,但很快便沒了痕跡,“大公子,不是華某不願。是小公子,對我成見很大。我曾找到過小公子,與他說他被鬼盯上了,但他不信,我也就沒了辦法。”
讓他照看這小公子,還不如殺了他。
“阿钰!”白琛皺眉,看了正在吃糕點的一眼,“我告訴過你什麽!”
白钰被這樣一看,這樣一說,半塊糕點就這樣卡在了嗓子中,上不來下不去,好半天才順下去。他噎紅了臉,有些不情願的看了一眼步華,道:“在外不可惡意傷人,不可謾罵別人,不可參與賭博,不可貪圖女色,不可結交惡友。”
步華将杯中的茶喝盡,心中暗暗感嘆:好一個五不可。
“可我也未曾犯這五不可啊!我,我只是……只是說他是江湖騙子。”白钰說着,低下了頭,臉似乎更紅了,“不能怪我,他那麽突然,誰會相信一個……的人啊。”白钰的聲音越來越小,以至于步華都沒有聽清那個形容他的詞語。
“難道你要告訴我那江湖騙子是什麽好聽的詞嗎!”白琛放下茶杯,那聲響吓的白钰一抖,頭低的更厲害了,“阿钰!我告訴過你多少次!別學你二哥!”
二哥?
步華撐在桌子上,以手托腮,靜靜地看着。說來也怪,他來這兩日,卻是從未見過白钰二哥。
“二哥……二哥他挺好的……每次回家都會給我帶好吃的……”
“白钰!”白琛真的生氣了,他用力的拍了拍桌子,白钰低着頭,眼看着眼淚就要吓出來了。
“大公子莫要再吓小公子了。”步華起身,走過去站在了白钰身旁,“承蒙大公子信任,華某定護得小公子周全。”
白钰擡起頭來,臉上已有淚痕。步華看着他,又想笑又覺得奇怪,但他終是忍住了。他俯下身去,擦去了白钰眼角的淚。拍了拍他的肩道:“小公子,男子漢可不能輕易掉淚啊。”
白钰咬着下嘴唇,将那想要奪眶而出的眼淚憋了回去。他吸了吸鼻子,起身道了謝:“白钰謝過華道長,謝大哥給我機會向華道長學習。”
學習??
步華一頭霧水,他看向白琛。只見白琛有些尴尬的咳了一聲,道:“那個……華道長,您也知道,我四弟愛哭,您也見到了。所以我想,您能不能,教他一些基本的劍術,讓他防身,也當鍛煉他。”
原來是在這等着他呢。
“可以,大公子既然開口,華某怎麽拒絕。”雖然萬般的不情願,步華一狠心,仍是接受了,“但,在下有幾個條件。”
“道長請講。”
“第一,華某不收徒,小公子不會是我的徒弟。”
“當然。”
“第二,華某生性懶散,小公子萬不可耐不住性子。”
“自然。”
“第三,華某不會在此久留,小公子若想有所成,或是自己勤加練習,或是随我游歷四方。”
“這……”
白琛面露難色。
“大公子,小公子已十八有餘,他不是孩子了。”若是他離開白府後身邊跟着白钰,吃穿自然就不會再愁了。那小公子雖麻煩,但家中斷不會虧待他。
“也罷,就全聽道長的。”白琛頓了頓,又開口道:“道長可還有其他條件?”
“自然是有。”步華走上前去,展開了雙臂,“如您所見,大公子,華某沒有佩劍。”
“這點,白某注意到了。”白琛拍了拍手,一個男仆捧着什麽東西走了出來。他走到步華面前,奉上了所捧之物,“請看看吧,華道長。”
步華揭開黑布,一柄劍出現在眼前。他拿起眼前劍,從劍鞘中拔出,“這劍……”
這劍似用玄鐵打造,但卻又通體白刃。步華握着劍柄,掂了掂重量。劍不算太沉,但若是尋常人,不太可能拿的起這劍。
“華道長可還滿意?這是師山城最好的工匠所制。道長若不嫌棄,便叫它認了主吧。”
“不,大公子。”步華收劍,又将他放回那男仆手中,“此劍還是留給小公子吧。華某曾有佩劍,不過因為生活所迫,當掉了,現今也不知在哪。”
“既如此,為何不再尋一把好劍呢?”
“大公子,觀中規矩。弟子一生只許配有一把
劍,只準有一位劍靈。”
“既如此……”白琛見步華态度堅定,便也不再勸,而是讓那男仆将劍遞給了白钰,“阿钰,你收下這劍吧。”
“哦……”白钰接過劍,但在那男仆撤回手的瞬間,劍便落在了地上,任白钰如何拿都拿不起來。
步華微微眯眼,心中已有了盤算:這小公子看來從未習過武,我便教他些皮毛,而後脫身便可。
但這樣做卻又不符合道義,步華也就打消了這一念想。
“給我吧,小公子。”步華接過白钰手中的劍,轉身朝着白琛抱了抱拳,“大公子,若是可以,明日起請讓小公子于五更時起床,來南面的客房找我。”
“不必了,華道長。我已命人收拾出阿钰隔壁的房間,以後您住在那裏便可。”
“那是二哥的房間——”
“他一年不過回家兩次,待他回來時,你都未必在家中了。”
“可……可……”白钰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白琛眼神吓的憋了回去。他抿着嘴,有些生氣的離開了屋子。
“道長見笑了。”
“怎麽會。小公子這脾氣,細想一下,倒也可愛的很。”
“大公子,若是可以,華某想去拜訪一下在這師山城的朋友。”
“當然可以,白府并不限制道長的自由。”
步華将劍摟在懷中,對着白琛微微點頭便離開了屋子。他邁出白府大門,朝着城外走去。
沿着出城的路,可以見到三三兩兩的乞丐。他們沿街乞讨,令步華想起了自己。見到步華,他們紛紛舉起了自己面前的破碗。步華本想給他們一兩個銅板,但想到自己也是身無分文,便有些尴尬的撓了撓鼻子,裝作沒看見似的走了。
不難想到,那些人定會在背後罵步華是個人模狗樣的冷血動物。
步華很快便走到了破廟前,此時是下午接近日落,大部分乞丐都在師山城內乞讨晚飯,廟中理應沒有人。但步華踏入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老李……”
李瓊盛一愣,有些僵硬的轉過身來。他看着煥然一新的步華,有些高興,有些生氣。
“華實!!你跑去哪裏了!!”他抓住步華的胳膊,目光關切,難掩激動,“你又穿着這身華服去哪裏了!我以為你死了!你不是說過不會再這樣突然不見嗎!!”說着,他用力的打了步華一拳。
“老李,放心,過幾日我便接你離開這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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